二娃猛的跳起:“哥,是野豬,肯定是野豬,我聽過這聲音,快,快去打呀。”
兩人三步一跑,兩步一滑,很快跑到了下夾子的大樹前,只見一中大野豬,足有三四百斤,腿被夾得鮮血淋漓,正用兩顆獠牙,對著大樹猛刨,刨兩下,吼一聲,周圍的積雪被掃得四下飛散,血跡也灑出一片扇形。
見兩人趕到,以為找到了罪魁禍首,瞪起血紅的眼珠子,衝著他們嘶吼,不停的衝跳,帶動著鐵鏈子嘩嘩作響,粗壯的喘氣聲、尖銳的吼叫聲,響徹山林。
兩人沒敢靠近,二娃還挺精明,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離得遠遠的就爬上一棵樹:“哥,我給你望風,要是再有野豬過來,你拿槍打它。”
車軸壯著膽子,盯著這塊行走的大肥豬一步步靠近,大約還有十幾步時,停住了腳步,學著人家的樣子舉起大槍,把野豬套進槍口前面的圈圈,猛的扣動了板機。
“嘭!”
強大的後座撞擊到肩窩,直把他整個人衝得坐倒在雪地上,肩窩一陣劇痛,也不知傷到骨頭沒有。
但眼前的景況卻讓他興奮不已,只見這隻大豬,腦門上多了個血洞,整個豬身都側翻在地,四條腿筆直的伸向半空,眼見一動不動。
“打死了!”
車軸猛的站起,好大的野豬啊,好幾百斤肉呢,兩人冬天再也不用挨餓了。
突然間,肚子一痛,覺得好似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低頭看到棉襖上多了個小洞。
“鬼子,哥,有鬼子!”
猛的抬頭,就看到北邊山梁山,突然冒出十幾個屎黃屎黃的人影,他們的刺刀在陽光照耀下格外刺眼。
車軸猛的回身衝向林子,口中卻呼喊著:“二娃,跑,快向西邊跑,不要回頭,不要回村!”
山梁上,十幾個鬼子邊向下跑邊說話,其中一個年輕的奉承道:“山口前輩槍法真好啊,那個支那人肯定中槍了。”
走在後面的鬼子,滿臉絡腮胡,一雙小眼睛透著無比陰毒的光芒,他輕哼一聲並不說話,但其他幾個鬼子,卻一聲不敢吭,可見他在小隊中的威信。
近了,胡亂放置的夾子,倒斃的野豬,旁邊不遠,他們看到雪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山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在沒有確定結果的時候,他絕不會讓別人笑話。
車軸受傷了,子彈從肚子中間穿過,跑動時,一陣陣的刺痛讓他疼得滿頭大汗,走了一陣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是沒了力氣,而是知道,自己再這樣跑下去準死。
“不行,我得回去,仇還沒報,不能就這麽死了,至少也要拉個墊背的。”
拿下準備捆野物的繩子,用宰羊刀割下一小段,在肚子上緊緊纏了兩道扣緊,覺得沒那麽疼了,抓起大槍,沿著自己的血跡回頭,一步一步,慷慨毅然!
“二娃,你可千萬別回村啊,回去就是個死,都怪哥,沒能保護你,以後,你得好好活下去啊。”
二娃邊跑邊哭,軸哥不讓他回村,他知道是為自己好,可他眼尖,當時就看到軸哥身子一震,後腰都冒血了,可恨自己太小了,上前反而會連累人,我真的沒用,嗚……
“前面的小兄弟,你是遇到壞人了嗎?”
二娃抬頭,看到一隊穿著灰布軍裝的軍人,這些人看上去灰頭土臉,手裡的武器也雜亂無章,有幾十個還沒槍,隻背了一把大刀,
可他們看起來特別親切,就象,就象是窮人的部隊。 “你們,你們是打鬼子的嗎?”
當前一個黑臉大頭的軍官,很是和藹的笑著說道:“小兄弟,我們是八路軍,就是過來打鬼子的,我們剛才聽到了槍聲,你知道是什麽人開的槍嗎?”
二娃猛的上前抓住這個人的雙手喊道:“八路軍?我聽我哥說過,八路軍是好人,專門為我們老百姓做主的,求求你們快去二狼溝吧,那裡有鬼子,我哥,我哥快要被鬼子打死了!”
中年漢子面色一緊:“二狼溝在哪個方向?”
“就在這直向東,翻過兩道山梁就看到了,那裡有小鬼子,他們殺了我們全村的人,只剩我跟軸子哥了,求求你們快去救救他吧,我,我給你跪下了!”
說完,二娃噗的一聲跪倒在雪地上,身後落下兩隻一大一小的鞋子。
中年漢子眼珠瞬間紅了:“二營所有戰士,跑步前進,救出百姓!”
幾百個漢子從身邊跑過,二娃跟在後面,光著腳跌跌撞撞跑著:“哥,你要撐住啊,八路軍來了,你不會死了,不會的,哥,你不能丟下二娃啊!”
聞者落淚,聽者傷心,跑在最後的幾個戰士,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他們也都是苦命人,都經歷過生離死別,這世上,再沒有比失去最後親人還痛苦的事情了,他們暗暗發誓,哪怕拚了性命,也要解救這個名叫軸子的年輕人。
車軸已經疼得不能走路,就趴在雪地上慢慢向前爬,身後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鮮紅。
前面終於看到了那幫畜牲,他們覺得自己人力有限,無法抬走這頭野豬,就在原地給野豬開膛破肚,分解豬肉,一邊割肉一邊說著笑話。
割肉的五個鬼子,槍都架在旁邊,手裡隻拿著刺刀,另外有兩個,站在遠處,持槍警戒,並沒有看向他的方向。
更遠的地方,有兩個鬼子拿刺刀在砍樹枝,看來是準備燒烤,只有兩個守在機槍旁邊的鬼子,正和一個滿臉胡子的矮個鬼子說著話,他們前面的那挺機槍,讓車軸生出一絲恐懼,但最讓他害怕的,卻是中間坐著的那個老鬼子,從側面看就覺得渾身陰寒。
就他了, 不管這次能不能報仇,只要把這個老鬼子乾掉,其他的就不怕了。
暗中提氣給自己壯膽,車軸慢慢伸出大槍,想瞄準中間的老鬼子,可他身邊有一個鬼子擋著視線,只能先瞄準這個鬼子的後背。
這次他學了乖,把槍托牢牢抵在肩頭,深深吸一口氣,對準這個鬼子的後背,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板機!
“叭”
鬼子後背爆起一團雪花,絡腮胡鬼子猛的向後仰倒,對面的那個鬼子也出人意外的倒下。
兩個放哨的猛的回頭,抬槍就打。
車軸知道自己槍法不行,能打中就已運氣爆棚,一槍過後,左手舉著刺刀,右手暗藏宰羊刀,一下子就從雪地上衝出。
“叭叭”
兩發子彈擊中身後的空地,發出啾啾的響聲。
鬼子在拉槍,車軸決不能給他們從容射擊的機會,他鼓起全身力氣,跑出平時抓羊的步伐,東一步西一步,就象在羊圈裡跳躍,身形飄忽不定,又是兩槍,全都從腦袋邊擦過,有一發竟然削掉了幾絲頭髮,聞到一股焦糊味。
兩個鬼子放下野豬,舉著刺刀就向他扎來,他們手中有槍時自然無敵,可空手玩刀,車軸能打他們三個。
左手刀用力砍下,鬼子舉刀格擋,同時防備著他的右手刀。
不料車軸腳步一滑,身體詭異的扭向左邊,右手從左臂上方穿過,“噗”的一下就扎中了對方的脖子!
車軸宰羊,一刀即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