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心病難醫(求訂閱)
王宮當中,趙政端坐在那裡,正在翻閱竹簡。
此刻,趙政臉色蒼白,似乎大病痊愈的樣子,精氣神依舊不好,卻也談不上病入膏肓。
呂不韋看著這一幕,松了一口氣,只要大王無事,一切都是能變好。
呂不韋上前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大病初愈。在洛陽臣頗為擔心,以為大王……可現在看來,大王不久便可傷勢痊愈了。只是外界,為何會傳出那樣的謠言?”
趙政笑道:“寡人大病一場,這是真的。只是病入膏肓,卻是寡人故意傳出去的,只是想要考驗一下人心。結果寡人很是失望,唯有扶蘇和成嬌勉強合格。”
人心經受不住考驗,考驗人心本身就是錯誤的。
這是第一次考驗人心,也是最後一次考驗人心。
呂不韋道:“只要大王病情痊愈,外面的的風雨只是小風浪而已,不算什麽!”
趙政卻是搖頭道:“未必吧!寡人若是再不痊愈,寡人可能真的無法痊愈了!寡人可記得,在沙丘宮的時刻,趙武靈王直接被餓死。仲父呀,你覺得某些人會直接囚禁寡人,餓死寡人,然後讓扶蘇上位,或是讓成嬌上位嗎?”
呂不韋聽著,卻是搖頭道:“大王多慮了。歷代君王當中,論及對軍隊的掌控,大王僅次於秦武王。大王愛惜將士,每隔十天必然到軍營巡視一番。提升軍伍夥食,士卒每隔一段時間,可以食肉;又是鍛造墨爐鋼,以供給士卒!”
“將士生病的時刻,親自前去看完,好似看望自己的兒女;對待有功將士,能及時兌現賞賜,尤其是底層士卒從不拖延。大王更是改革軍功製,讓底層士卒有食邑。”
“衛繚、蒙恬、王翦等將領,更是對大王忠心耿耿,大王可安穩無憂!”
趙政卻道:“趙武靈王改革趙國律法,胡服騎射,滅中山國,代郡,驅除婁煩,匈奴,歷代趙王當中,他也是頗有才略之輩。可等待趙武靈王被困在沙丘,就要被餓死的時刻,為何沒有將士前去救他?”
呂不韋聽著,啞然無言。
趙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說道:“身上的疾病,已經被夏無且治好了,只需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只是心病難醫,求仲父為寡人醫治心病!”
呂不韋皺眉道:“大王有什麽心病?”
趙政說道:“大秦,將要滅亡,求仲父言之,寡人如何為大秦續命……”
呂不韋說道:“秦國強大,就要覆滅六國,就是王天下,為何如此?”
趙政說道:“不久前,衛繚歸來,為我講述東郡的情況,結果那裡很糟糕,大秦的律法很是糟糕,到了現在大秦危機四伏,各種問題眾多……”
仔細的說著,把東郡的見聞,還有自身的擔憂說了出來。
衛繚的講述,還有那三個問題,直接讓他理想破滅了。
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當中。
從而導致,不久前的大病。
趙政說道:“人可以欺騙他人,唯獨不能欺騙自己。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很多人可以用卑劣的手段,用無下限的手段,可這一切只是為了實現偉大的理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寡人發現,一切都是無用功。很多努力無法改變什麽,局勢反而在繼續惡化。”
“請仲父教我,寡人當如何?”
呂不韋沉默了。
這位大王看似冷酷,看似有些殘暴,看似有些暴力,可大王是一個好人。
呂不韋說道:“這個問題,臣也沒有答案。很多問題,臣也是無解。只是臣想要說,這一切的變壞,在於道德的崩潰。道德的崩潰,導致律法的崩潰,導致周禮的崩潰,導致局勢徹無法挽回!”
“上古競於德,中古競於智,近古競於力。”
“荀子有一言,民性本惡,民眾為何變得壞了,不是民眾本身壞,而是朝廷的壓榨,官吏的盤剝,世家的壓榨,讓民眾不得不變惡。唯有讓朝廷不壓榨民眾,官吏減少盤剝,世家減少壓榨,民眾過得好一些,才有道德重建的可能!”
趙政說道:“可是,無為而治!”
呂不韋說道:“正是如此!”
趙政閉上眼睛,許久後開口道:“寡人明白了。發展經濟要順其自然,而不是一味的的苛求經濟數據的提升,在發展經濟當中,要讓利於民。一味的追求經濟發展,只是走火入魔。”
“發展科技沒有錯誤,可若是科技發展了,底層的民眾無法享受科技發展帶來的便利,只會加大社會的矛盾。”
“秦吏的數量要適當的減少,什麽都管理的秦吏,只會是坑民害民的秦吏。”
“無為而治,不是無所作為,而是有所作為,有所舍棄……”
趙政站起身來,取過毛筆。
在紙上上寫下四個大字:“無為而治。”
似乎覺得不過癮,又是寫下四個大字:“道德重建。”
又是放下這兩張紙,想到了道德經,不由的寫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淤積很久的心情,頓時舒暢了很多。
他找到了答案。
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不久之後,秦王政病情痊愈。
在朝堂上,再次面見群臣。
消失許久的仲父出現,出現在朝堂之上。
秦王政親自迎接,好似父子一般。
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大王病情痊愈,這是比什麽都好的事情。
成嬌只是十六歲的孩子,扶蘇只是六歲的孩子,他們誰成為秦王,也不適合。
唯有秦王政,成為秦王最為適合。
眾人在歡呼,在慶祝。
唯有少數人臉色陰沉,失去投機的機會。
趙政卻是心情爽快,一直沒有解決的心結,一直自以為困難的事情,其實很多時刻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他下意識的忽略。
在閑暇之余,趙政開始翻閱道德經,老莊之說。
“齊國君王后會選擇黃老治國,只因為她看到齊國的弊端。齊國若是選擇法家,只會加速滅亡;若是選擇儒家,也會加速滅亡。唯有選擇黃老學說,才會有喘息的機會。”趙政心中歎息道。
對於這位齊國的太后,心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
學歷史的女人,就是可怕。
……
“大王變了!”
王宮當中,王后羋倩聽到大王病情痊愈,也是松了一口氣。
不久前,前去拜見秦王政。
這位夫君,依舊是巧笑嫣然,依舊是親近的樣子。
“拜見大王!”
王后羋倩上前道。
“王后,是寡人的錯誤!”趙政開始道歉道:“寡人生病的時刻,心情不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君王不認錯,可丈夫對妻子卻是要認錯的。
君王可以殘暴不仁,可必須對身邊的人的,如後妃,侍衛,宮女等一定要好。
只因為身邊的這些人,能威脅他的生命。
明朝有位皇帝對宮女不好,晚上睡覺的時刻,差些被宮女給勒死。
王后羋倩道:“這是妾身的不對!”
趙政笑道:“王后呀,寡人有錯便是有錯,不會推在其他人!”
王后羋倩松了一口氣。
彼此又是恢復和睦的關系。
羋倩說道:“大王,我欲讓仲父成為扶蘇的太傅?”
趙政微微皺眉,說道:“不可!仲父年紀大了,已經年過五十,體力上精力上大大不如,還是養老為主。”
羋倩說道:“可讓蒙恬為師,教導扶蘇!”
趙政點頭道:“可!”
羋倩笑了起來。
召喚之下,一個美人出現,歌舞在響動,開始盡情演奏起來。
求其上而得其中,一切還不錯。
趙政欣賞歌舞,卻沒有飲酒。
病情剛剛痊愈,還是不要飲酒為好。
彼此又是恢復了和諧。
……
王宮當中,羋倩拜見華陽太后,說著一些事情。
華陽太后思索著,歎息道:“倩呀,你做錯了!”
羋倩微微愕然,好奇道:“妾身錯在何處?”
華陽太后說道:“伱太急躁了。大王還小,僅僅是十九歲,你覺得大王會立扶蘇為太子嗎?”
羋倩說道:“不會!”
華陽太后說道:“是呀,不會!現在大王剛剛親政,不可能立太子。按照秦國的法度,嫡長子有很大機會成為太子,可並非是絕對的。若是過於急躁,會引來大王的忌憚厭惡,最後丟了太子之位。”
“很多時刻,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大王很是看重扶蘇,扶蘇在大王眼中地位很高,可高到了極點,就會下跌。很多時刻,你不需要為扶蘇做什麽……過猶不及!”
羋倩歎息道:“妾身明白!”
華陽太后道:“不久前,大王患病,固然病情嚴重,可又何嘗不是在試探臣子,試探眾人的反應。結果,大王很不滿意,很是生氣!”
羋倩心中慚愧。
華陽太后道:“我已經老了,可唯獨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扶蘇。大王很是喜歡你,也很是疼愛扶蘇,可這依舊有變數。大王,看似對所有人都挺好,都是謙遜有禮,對於底層的的民眾更是真心關愛,可我知道,大王骨子裡是冷漠的,孤獨的……”
最了解秦王政的,莫過於她這位祖母太后了。
華陽太后回想往昔,講述秦王政的性格,講述一些事情。
最後,華陽太后說道:“倩呀,大王心中有天下,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
……
秦王政九年。
秦軍再次出動,二十萬大軍從東郡出發,向北方的鄴城攻擊而來。
大軍浩浩蕩蕩,席卷而來。
“退吧!”
李牧勸說道:“君上,這次情況與上次不同,這次的秦軍準備更加充足,分為兩路渡河而來,直接攻擊向鄴城。鄴城難以防禦,不如撤離而去!”
在地圖上,有密密麻麻的城池,有雙方的局勢變化。
有著一條條道路,還有山脈的起伏走向等等。
看著地圖,哪怕善於用兵的李牧,也是有頭疼之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趙軍兵力上不如秦軍,在國力不如秦國,大大限制了李牧的發揮。
此刻,退兵是最好的打算。
趙佾不甘心道:“我們可圍點打援,趁秦軍兵力分散,消滅一路秦軍,然後再次對峙一路秦軍!”
李牧躬身拜道:“君上,可知道減灶計?”
趙佾說道:“昔日,孫臏為了誘敵深入,故意減少灶口數量,製造出齊軍士卒在大范圍逃亡,齊國陷入潰敗的場景。可事實上,齊軍不僅沒有逃亡,反而軍隊數量在增加!”
“到了馬陵之戰,齊軍更是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伏擊龐涓的先頭部隊,又是擊潰魏軍的主力,更是俘虜了魏國太子。你是說,秦國也是使用這個計策!”
李牧說道:“秦軍強大無比,秦將更是謀略驚人,用兵上滴水不漏,豈會留下太大的破綻。秦軍留下的破綻,更可能是一個陷阱,用來坑殺我趙軍。左路的大軍,看似有十萬之眾,可這是用灶口數量計算而來的。可秦軍也可用灶口隱藏兵力,實際上未必是十萬可能是更多!”
趙佾說道:“失去鄴城,對趙國打擊巨大!”
李牧說道:“可死守鄴城,更是會耗盡趙國的血!”
“罷了!”
趙佾歎息道:“退兵吧!”
不久之後,趙軍撤離鄴城。
離去的不只是有趙軍,還有趙國的民眾。隻留下一個空城。
王翦率領大軍到了鄴城的時刻,松了一口氣,加強鄴城的布局,加強鄴城的防禦。
不久後,秦軍大捷的消息傳到鹹陽。
“李牧太精明了!”
趙政微微歎息。
這次秦軍分兵,故意露出破綻,可李牧就是不上當。
反而是大踏步後退而去。
從鄴城到邯鄲,再也沒有險要阻擋,反而是平坦的平原為主。
趙人也發覺了不足,在這裡修建了趙長城,形成了嚴密的防禦體系,守護在趙國的南部。
秦軍卻是因為距離遠,運輸不足,限制了攻擊半徑,只能止步在鄴城。
打開地圖,趙政看著局勢圖。
看著雙方的兵力對比。
又是計算著行軍距離,糧食運輸情況等等,發現接下來的戰鬥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