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節一過,南巡江淮的車駕就開始集結,向著函谷關的方向進發。
這次出巡,劉邦本著的是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的原則,不僅是他本人,諸如呂雉、戚姬等宮妃,以及跟著他一起出發的王侯女眷也在隨行的名單上。
而給劉邦駕車的是老司機夏侯嬰,一臉不情願前來參乘的,則是盧綰,畢竟他倆一個太仆、一個太尉,和劉邦同乘一車是禮製。
至於劉盈,他有著自己的專車,就在距離劉邦的金根車以及皇帝專有的八十一輛屬車的後面……
嗯,儀仗出城二十裡就撤了,畢竟太繁瑣,而且人數眾多,不利於長途行軍。
在劉盈看來,這次南巡劉邦雖然沒有明說,但應該是衝著淮南王英布去的,畢竟上次劉邦偽遊雲夢,抓的是韓信,那麽這次南巡江淮,目標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因此,劉盈不僅召集了他已經全數列裝卡賓燧發槍的幼軍騎兵,甚至還悄悄地準備好了火炮,裝船完畢,就等著淮南國有變的時候,炮船沿著鴻溝南下,抵達淮河,然後看情況是陸運或是水運到六縣,也就是淮南國的都城!
火炮這種大殺器,別說是重裝步人甲了,就算是號稱器防禦力天花板的板甲也脆的像紙!
漸漸地,隨著所有人登車完畢,站在劉邦的金根車旁邊的幾名內侍猛然震響長鞭,這取的是鞭笞天下之意。
“皇帝法架,啟!”
車隊最前端,擔任中尉的臨轅侯戚鰓立刻帶領前驅的三千騎兵先一步出發。
緊隨其後的,是三百六十列手持棨[qǐ]戟和旌旗的雄壯武士,戟上有赤黑繒作成的套子,旗幟則紋飾各種獸類,隨風飄飄。
再然後,就是前導車中的鍾鼓車。
鍾鼓車共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樹一建鼓,羽葆飄揚,有二鼓吏持槌擊鼓,下層坐了四個樂手,兩兩相對,吹奏笙簫。
鼓樂之聲驚天動地,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
皇帝駕到,神鬼辟易!
鍾鼓車之後,則是一千五百名身穿黑色鎧甲,頭戴樊噲冠的的重步兵,這些都是出身隴西、內史、上郡、北地這四個郡的良家子,身高均在八尺以上,分屬於郎中令管轄的宮門衛士。
一千五百人按照前中後三軍的順序依次走過,腰懸短劍,手舉長槍,行進間長槍如林整齊劃一。
至於樊噲冠,這是摹其裹盾的冠狀製冠,廣九寸,高七寸,前後出各四寸,來源自然是鴻門宴上,項羽欲殺劉邦,樊噲聞事急,乃裂裳裹盾為冠,闖入羽營,責羽背信,護持劉邦安然返回灞上軍營的事跡……
而隨扈在劉邦金根車兩邊的一眾郎騎,基本是全部都是勳貴大臣的親眷,這是勳貴之家子弟的一個最簡單省力的入仕通道。
金根車之後,則是安車、立車、耕車、戎車、獵車、輕車等不同象征的禮儀用車。
劉盈的馬車緊隨其後,只是和他往日裡乘車的散漫不同,今天他正襟危坐,神色一絲不苟。
嗯,都怪叔孫通。
今天不管是劉邦還是劉盈,以及隨行的公卿大臣,乘坐的並不是往常的四輪馬車,而是沿用自周禮的兩輪馬車,還是敞篷版……
和劉盈的馬車並駕齊驅,但始終隱隱領先一個馬頭的,則是呂雉的座駕,雖然也是敞篷,但有交絡帳裳,用於隔絕外人窺探的目光。
呂雉的車駕之後,則是小蘿莉的赤罽軿車,戚姬、曹氏的油畫軿車以及劉如意的王青蓋車。
子以母貴,薄姬不受寵,劉恆自然不在除外遊玩的序列,至於劉恢、劉友,年紀太小,
不太適合長途遠遊,因此留在長安,每日和劉恆一起去叔孫通那裡上課。在劉盈正襟危坐的時候,呂雉漸漸有些不耐煩了,這不僅是她貓癮犯了,更重要的是熱,而且累。
畢竟她此刻穿著一身正裝,重重疊疊,足足有九層之多,毫不誇張的講,這一套衣服最少重十幾二十斤!
而且不僅如此,呂雉頭上除了那個藍寶石的鳳冠外,還戴有步搖、簪珥等首飾。
其中步搖以黃金為山題,貫白珠為桂枝相繆,象征身份的‘爵’則采用了熊、虎、赤羆、天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的形象,爵獸點翠而成,白珠璫繞,以翡翠為華雲,也就是《詩經》中說到的‘副笄六珈’。
呂雉的整套行裝雍容華貴,處處彰顯著和劉邦平起平坐,母儀天下的皇后威嚴,讓直勾勾盯著呂雉看的戚姬雙眼通紅,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此刻劉如意並不在她身邊,她必然會耳提面命一番,讓劉如意上進,好讓自己母以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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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臨淄。
一騎飛來,直入城西的齊相府邸。
“相爺,陛下已從長安出發,不日即將抵達臨淄!”
大腹便便的曹參從軟塌上坐起,拿著信使奉上的書箋詳加閱讀了起來。
書箋上寫明了皇帝車駕每日行進多遠,在哪裡駐蹕,由當地準備多少糧米肉菜的一應事項。
當然了,吃喝的東西不白要,劉盈付錢。
畢竟財富在於流通,一個正和博弈的社會,諸如劉盈這樣的‘社會精英’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會再度回流到他的手中。
所以,放手大膽的花錢,既讓自己享受了,也可以給自己尋找一個奮起賺錢的動力。
因此曹參看了看隨扈的軍隊以及功候家眷的人數,稍稍盤算了一下,覺得很有賺頭,於是不慌不忙的叫來家宰,讓他去通知隸屬於他,以及齊王劉肥的商鋪,準備為南巡的隊伍提供一應生活物資。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錢誰賺都是賺,那麽為什麽不把賺錢的機會留給自己呢?
官商,歷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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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國,六縣。
當同樣傳訊的信使抵達淮南王宮的時候,卻被告知淮南王英布並不在宮中,至於去了哪裡,守門的衛士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透露一個字。
其實,英布正在捉奸……
前段時間,他最喜歡的一個姬妾生病了,食不下咽,臥床不起。
正巧大漢公學的醫學生們巡診天下,路過淮南國,所以英布就把生病的姬妾送到了醫學生們臨時住的客舍。
嗯,所謂巡診天下,主要就是為了積攢經驗,就如同是古代很多的名醫都是走方郎中出身那樣,相比於坐診,遊方天下可以見到各式各樣的病例。
也因此,醫學生們要做的,就是將治愈,亦或是治死的病例整理成冊,方便學弟學妹們可以足不出戶,就掌握更多的治病技巧。
至於英布的姬妾,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病,可能就是吃多了積食,然後貪涼,於是臥床不起。
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吃了點大山楂丸,以及藿香正氣水之類的藥物,慢慢調理一下就好了。
嗯,藿香,是南洋諸國,也就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國送來的貿易品。
畢竟如今的漢國對於香料這種東西有多少要多少,當地的土著才不管這種有著怪味的植物能不能吃,他們只知道將這種奇奇怪怪的植物弄回來曬乾,就能和漢國的商隊交易美酒!
而英布此刻身後跟著百十個侍衛,一臉陰沉的去抓奸,抓的卻並不是大漢公學的學生,而是他自己的中大夫賁赫。
此人的府邸,正巧在醫學生居住的客舍隔壁,所以聽聞大王最受寵的姬妾生病了,自然就備足厚禮,登門拜訪……
於是,一來二去之下二人就混得很熟了, 等到英布的姬妾疾病有了好轉的時候,賁赫更是擺下酒宴,酬謝醫學生的同時,也請對方同飲。
酒是色之媒,一通大酒喝完,二人勾搭成奸,給英布戴上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畢竟英布是個刑徒出身的武將,不管做什麽都粗魯的很,哪裡比得上文士出身的小白臉溫柔體貼……
嗯,太史公說並沒有,想來那個平行世界應該是真的,畢竟太史公素來喜歡聽人牆角……
只不過紙包不住火,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這天那名姬妾說是病體未愈,需要再次上門診治的時候,英布就悄悄尾隨而來。
此刻,英布聽著房間內的淫聲穢語,頓覺天昏地轉,面無血色。
叛徒!
而叛徒,都該死!
當英布震了震袖子轉身離去的時候,跟著他一起前來的衛士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他們抽出腰刀,笑容滿面的衝了進去。
畢竟,殺貴人的機會可不多!
“你們幹什麽,不知道我是誰嗎?”
“別跑,抓住他!”
窗戶碎裂,女子尖叫,腳步凌亂過後,響起的是利刃劈砍人體的聲音。
片刻之後,一眾侍衛收刀而出,只是臉上並沒有砍殺貴人的喜悅。
賁赫跑了,他們沒有追上!
因此,他們只能將英布的姬妾,以及那幾名隨行的宮女全部剁為肉泥,以此來向英布複命。
畢竟這時候有沒有查驗DNA的技術,本領再通天的人,也無法從一灘爛肉中判斷出賁赫是否就在其中。
ps:不發燒但喉嚨痛腰子疼,莫非我這是個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