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殿,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場。
而造成這樣局面的原因,在於漢帝國的金融業並不發達,也沒有承接大量熱錢的房地產項目,自然而然的,債券這種能夠穩定獲得收益的投資項目,就顯得格外炙手可熱了。
畢竟,這間房子裡隨便拎出來一個人,家裡都不止有一座錢窖!
所以,本著有韭菜不噶王八蛋的想法,劉盈自然開始無情的揮舞著鐮刀,哪怕在場的很多人都和他私教不錯,還有不少是劉氏宗親和呂家人。
比如楚王劉交,比如荊王劉賈,還有代表呂澤前來的呂台,和不請自來的代國王太子劉濞,以及坐在一旁看似老神在在,但其實緊張到手心冒汗的劉肥。
嗯,他雖然是強藩第一,而且有曹參這個漢初功臣中坐頭把交椅的遠房娘舅撐腰,但此刻殿中要麽是功臣一代目,要麽就是他實打實的長輩。
尤其是此刻就坐在他兩邊的劉賈和劉交,一個堂叔,一個親叔父,都對他之前的囂張跋扈很是不滿,所以左一下、右一下的拍打著,後腦杓都快被打腫了……
你那囂張的勁呢……劉盈舉起手中的木槌,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呐,各位叔伯,各位兄長,各位親朋大家好,之前的介紹也說的差不多了,想必各位已經對於日南都護府的發展潛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我們現在開始競價的,就是日南都護府以未來五年收益作為擔保,發行的第二輪投資債券!”
“本次債券共發行一千萬張,年收益率預計在千分之二十五,五年之後贖回,每張債券售價一百錢,單次交易量不得少於一萬張,每次加價不能少於百分之二!”
“沒有問題吧?還有沒有不明白的?如果有可以說出來,反正我不管解答……”
在一陣哄笑聲中,劉盈重重敲響手中的木槌,標志著整場競拍的開始。
這是他魔改的規則。
最早的諸如石見銀礦開發債券,幾乎做到了回報率百分之百,債券產生的收益和本金等價!
所以那段時間的造富神話比比皆是,債券這種東西就連遠在荊楚、燕國的百姓都耳熟能詳,茶余飯後議論紛紛!
嗯,銀礦不止有白銀,還伴生有黃金和黃銅,這些東西隨便挖出來熔煉一下就是錢,真實的回報率至少在五倍投資以上!
畢竟,最重要,最值錢的部分,也就是銀礦本身,沒有花一文錢就到手了,銀礦日常最大的開支,其實就是采購工具,從捕奴隊手中贖買抓來的礦工,以及購買口糧的錢。
不過那是銀礦,諸如以種植園為主的日南都護府發行的債券並沒有那麽高的回報率,只不過收益率說是千分之二十五,但其實可以做到千分之七十五以上。
因此總體加價只要不超過單張發行債券的百分之十,就很有的賺。
畢竟五年之後才贖回,這期間的每一年都有分紅。
劉盈賺的,就是單張債券的溢價……
而他不擔心自己會賺不到的原因,在於場上有他的托,所以若水殿中很快就卷了起來……
“滕侯呂台加價百分之五,還有跟的嗎?百分之五第一次,百分之五……第二次……”
“很好,舞陽侯加價百分之十,百分之十第三次,成交!讓我們恭喜舞陽侯!”
劉盈和呂台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將一張憑證擺在樊噲面前,近乎連蒙帶騙的讓樊噲簽字畫押。
嗯,呂台就是他的其中一個托。
自從呂台長街縱馬,被逐出長安城發回魯國閉門思過之後,他的嗣王身份就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親弟弟,
呂產。作為補償,他受封滕侯,食邑一千三百戶。
呂台沒有了嗣王的身份之後,身邊那些整日溜須拍馬,慫恿著他吃喝玩樂,橫行不法的門客也做猢猻散,大起大落之後,他雖然看上去頹唐不少,但理智重回思維的高地,所以給劉盈寫信,想要回到長安這個花花世界,重新進學,順便享受躺平的人生。
而劉盈給他開出的條件就是過來當托……
當然了,他要是想買點債券,劉盈自然也不攔著,親兄弟尚且明算帳,只要他願意給錢,劉盈自然無不可。
嗯,夏侯嬰只是號稱滕公,他的爵位是穎陰候,而他稱號的由來,是因為給劉邦當車夫,也就是曾任滕令奉車,所以被人稱為滕公。
萬事開頭難,有了樊噲做出的‘榜樣’,後面的債券基本上都是溢價百分之五被銷售一空。
劉盈稍微盤算了一下,這次公開銷售債券的目標其實已經完成了超過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則要拿到外面的證券交易所,面向散戶出售。
果然,二八定律無處不在……劉盈默默點頭,渾然無視了自己僅僅這一次就進帳了兩千多萬錢,而且還是現金!
正如電影《華爾街之狼》裡說的那樣,賺錢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製造出那些有所價值、人人都想要的東西。
因此,當劉盈開始進行常規發售,也就是出售諸如齊國的金礦,楚國的銅礦,韓國的煤礦,長沙國的林場、種植園這些東西的時候,現場的氣氛依舊熱烈非凡。
畢竟,現如今可投資的項目太少了。
要想維持現有的錦衣玉食的生活,要想給子孫後代留下享用一生的財富,就必須抓住每一個風口,哪怕回報率低的可怕,但這也比把錢埋進地窖裡劃算的多!
畢竟,錢在地窖裡除了生銅鏽,什麽也生不出來……
當劉盈開始梆梆梆梆的敲著木槌,尤其是發售金礦債券的時候,劉肥頻頻舉手,絲毫不畏懼和任何人競價,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嗯,反正今天的單,劉盈買了……
這一刻,直視著一雙雙或怨憤,或驚歎,或討好的目光,劉肥滿足極了,大胖臉上滿是洋洋得意的神情。
在他身旁,劉交長歎一聲,輕輕搖頭:“日滿則虧,月缺則盈。肥,你好自為之吧……”
不過此時的劉肥正是二十郎當歲的年紀,渾然無視了劉交的勸誡,只是點頭稱是,但手中的木牌卻舉個不停,不斷將他認為應該是他的東西拿回來。
……………………………………
長安城。
沿著中央大街向北直走,看到重兵把守的武庫後向西,就是長安縣衙的存在了。
不過長安城是首善之都,扔出塊磚頭砸死十個人,九個都是豪商巨賈,功候高官,所以長安縣令就極為難做,很多時候在正堂斷案,自己站著,而原告和被告卻坐著……
不過今天,他擺足了威風。
一隊隊臨時抽調的中尉府的甲士,手持五色棒的執法官,不停巡弋在縣衙旁邊的證券交易所,眼睛瞪得像銅鈴,將所有人都當成了潛在的罪犯。
畢竟,今天是債券發售的第一天,很多從外縣來的人推著小推車半夜就開始在城外排隊,準備入城了。
他們小推車上裝的是錢,準確的說,是金銀亦或是黃銅製成的器皿。
因為金銀銅天然的穩定性,所以將貴金屬熔鑄成器物,就是普通人家常用的一種儲蓄手段。
嗯,古代寺廟鑄造銅鍾,金佛,也是為了花費掉聚斂的金錢,既給自己長臉,顯示虔誠,而且還能避免被賊偷……
排隊的人群正中,許負帶著錐帽,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衣服,只是從她身後背著的小包袱大小,以及她移動時沉重的腳步來判斷,裡面應該裝著不少值錢的玩意。
這, 叫做私房錢……
ps:說下劉肥的變化。
其實這很好理解,類比一下的話,就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二十二三歲的年紀,突然被人告知他其實是阿拉伯王子,銀行卡裡瞬間多出了上千個小目標,綠幣。
不僅如此,來人還告訴他,他的名下還有七十多口油井,當朝相國要邀請他共進晚餐……
這樣,他不膨脹?還能像普通人一樣和從前的同學相處?
嗯,今晚做夢的素材有了……
pps:囂張跋扈,不等於野心勃勃。
比如夜邑金礦的事情,劉肥只是想要要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劉邦將齊國打包給了劉肥,而劉盈其實是在用小手段掏劉肥的錢包。
親兄弟尚且明算帳,況且大家已經分家了,身邊不僅有一大群吞金獸一般的女人,還有許多想要謀個富貴的門客,把錢看的緊一些也是正常。
ppps:其實並不是黑漢初的諸侯王,而是這幫家夥比我寫的更加惡劣。
比如烏孫公主劉細君他爹,都江王劉建。
還有就是裡現代最近,記錄相對翔實可信的老朱家的那一群藩王,尤其是朱元璋的兒子們,至少有七成都是變態。
我相信,他們在金陵,也就是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的時候,絕對各個溫良恭儉讓,可就藩之後乾出的事,有時候讓人覺得他們似乎就不是人……
pppps:嗯,需要專門寫下來解釋,其實是我的錯,我在劉肥那邊省了些筆墨,以至我腦海中很絲滑的轉折,你們看起來比較突兀……
死撲街鞠躬退散,楮墨有限,不盡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