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望著眼神躲閃的劉德,劉盈最終一言不發。
自家的崽自家清楚。
況且,他搞的那些小動作,又如何能瞞得過劉盈?
只是懶得多說罷了。
劉德偷偷打量了一下劉盈的神情,松了口氣,轉頭和劉啟一夥,從張不疑手中爭奪起了打字機……
張不疑敗下陣來。
他有些臊眉耷眼的走到劉盈旁邊,搖頭說道:“看看那倆小子,才一小會功夫就把打字機玩出花了,不看著按鍵照樣能打字,還兩隻手,可比我這一根手指強多了……
“哎……不得不說,這年輕的腦子就是比咱們好使!”
你別帶上我……劉盈默默向外挪了一步。
張不疑頓時瞪大眼睛。
就在他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旋即,從門外走入一個穿著教習服,打扮的老氣橫秋,但其實仔細看能看出是個年輕姑娘的女教師。
看到房間內有人,女教師頓時吃了一驚。
然後,她就看到了乖乖在劉盈身邊站好的劉啟和劉德。
這一刻,她滿臉恍然。
畢竟她從外面路過的時候,清楚聽到了辦公室內有打字的聲音,故此想要過來串串門,聊聊八卦,但沒曾想,這裡的幾個人她都不認識。
她又仔細看了看劉啟和劉德,從這兩個高高壯壯的少年臉上看出了滿臉稚氣。
接著,她又看向劉盈。
本能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對方,但又說不上來。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這個青年的面貌神態和那兩個少年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青年那種居高臨下,睥睨四方,唯我獨尊的眼神,讓女教師情不自禁的感到畏懼,下意識低下頭,不敢直視。
但她轉念一想。
這裡是大學,是知識的王國,世俗的一切都不應該影響這裡!
嗯,這句話可是當今皇帝說的!
所以,她再度抬起頭,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誰讓你們進來的?今天不是開放日,學校不允許外人參觀!再有,剛才是你們在擺弄打字機嗎?”
張不疑訥訥不言。
或者說,他是想要看看劉盈如何糊弄過去……
劉盈從袖囊裡摸了一會,旋即亮出一塊有編號,黑色打底,上有金色條紋的徽章:“我有這個!旁邊那個是我的書童,那兩個是我的兒子,按照規矩,我擁有帶他們進入大學校園的權力。”
女教師有些驚訝。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皇家科學家協會的徽章,擁有者大多是一些享受大學特殊津貼的‘教授’級大佬,其中帝國理工大學佔比最多……
因此,縱然今日不是大學開放日,擁有這種會員徽章的人,也一樣可以自由進出所有大學。
畢竟規則只是用來約束那些必須遵守規則的人,大佬不用。
而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劉盈這個人。
她往日見到的那些科學怪咖要麽禿頂滿臉油膩,要麽不修邊幅,一副非人類的樣子,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青年卻豐神俊朗,劍眉星目,打理的剛剛好的胡須盡顯威嚴,還很性感……
這讓她從一開始就怦然心動,小鹿亂撞。
但也僅此而已了。
對方說了,那兩個少年是他的兒子,這就說明對方早已成婚!
她出身名門,又有一份很是體面的教習工作,自然不可能會給對方做妾!
又是個英年早婚!男人,你晚婚晚育幾年能死嗎……女教師無聲哀歎,搖搖頭說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擾了……”
她說完,如喪考妣的關上門,向走廊盡頭的天台蹣跚而去。
哀莫大於心死……
等到確認女教師走遠,張不疑頓時很女性化的瞪著眼。
“書童?”
“你說誰是書童?”
劉盈懶得理他,只是笑眯眯的對向自己投來崇拜目光的兩個兒子問道:“這裡轉過了,打字機也玩過了,要不要再去大學城裡其他好玩的地方轉一轉?”
劉德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雖然他是個學渣。
但這並不妨礙他還是隻好奇寶寶。
劉啟也是如此。
從前他以為勾欄聽曲,被翻紅浪是頂頂有趣的事情,但現在才覺得,眼前這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才是最有趣的那種!
所以,他想要了解更多!
劉盈掏出懷表看了看,點頭說道:“那咱們就去皇家農業大學轉轉吧!”
張不疑冷笑:“只是轉轉?”
“吔?”劉盈有些詫異:“看來你也知道?”
“知道什麽?”
“你不知道嗎?”
“我為什麽要知道?”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子非我,安知我知道?”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你知道?”
……
劉盈邊說,邊和張不疑大眼瞪小眼起來。
劉啟滿臉羨慕。
畢竟他生來就是皇子,平日裡在學校上學的時候,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都會有意無意的讓著他,雖然他走到哪都是眾星捧月,人人笑臉相迎,很多人甚至以能夠和他說話為榮!
可他心裡一直很清楚,那些人和他交好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僅僅是因為他是皇帝的兒子,尤其是劉盈這樣堪稱一手遮天,對天下萬民都生殺予奪的千古一帝的兒子!
所以,他一直渴望能有一個如張不疑之於劉盈這樣的朋友……
哪怕,張不疑此刻的強嘴,只是因為仗了他姑姑的勢……
而在另一邊,劉德就沒有想這麽多了。
他一直認為自己天生不凡。
鶴立雞群,自然不會有朋友。
這不僅是因為他是皇子,更多的是因為他的母親。
陰陽家大司命,為四禦之首,執掌造化玉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言可斷人福禍生死!
雖然,生了他這麽個學渣……
所以,他看向正在和劉盈大眼瞪小眼中的張不疑:“姑父,你和父親再這麽‘子非我安知魚之樂’下去,我腦子都要炸了……”
張不疑仰頭大笑。
這一刻,他總算是找到了幾分安慰。
強如劉盈和許負,也會生出這樣的兒子,他家裡那兩隻廢柴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願我兒愚且魯,無災無難活百年……張不疑暗暗搖頭,心中吟誦著劉盈曾經寫下的詩句,莫名想到了他爹。
那時候,張良不知道從哪弄來一部據說佚名所寫的《朱樓夢》,閱讀之後感慨良多,尤其是對裡面賈(gǔ)家的傾頹更是怒寫萬字點評……
比如指責賈家什麽都想要,又要當官,又要做外戚,還和武官聯姻,家裡還經營著龐大的產業,屬實是想得太多而做的太少……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然後就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起初,張良將他叫進書房,問他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麽人。
比如某些勳貴。
畢竟《朱樓夢》裡描述的一些場景非親歷者很難複述,尤其是,張家和賈家一樣顯赫、富貴……且子孫無能。
也就是從那時起,張不疑就打定主意要做鹹魚了。
不僅是他,未來張無忌也只是頂著勳貴的名頭,在朝廷中做個閑差,到點點卯,按時回家,保持不敬業,不求上進,不得罪人這三不原則……
如此,可保住張家。
然後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家族中刷出來一個強爺勝祖的天才,憑借家族資源重返廟堂……
張不疑看了看那個和他一般外表光鮮的劉德,微不可見的又搖了搖頭。
可惜現在講究近親不婚,要不然他必然把張澹許給劉德做王后,然後生一堆漂亮到不像話的外孫、外孫女,終日裡含飴養孫打發時間……
劉盈對那廝的想法一無所知。
他只是在催促著劉啟和劉德走快些。
畢竟這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再有五十分鍾,學生們就該下課了!
到那時,哪哪都是烏泱烏泱的人群。
尤其是大學食堂。
在劉盈的記憶中,每到那時,通向食堂的路上人潮洶湧的程度不亞於難民衝破邊牆……
所以,要快!
…………………………
十一點四十。
劉盈望著皇家農業大學空蕩蕩的食堂,情不自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領著身後一副‘我就知道’表情的張不疑,以及滿臉好奇東張西望的劉啟和劉德快步上前,掏出一張之前要到的教職工專用飯卡開始點菜。
張不疑目瞪口呆。
他猜到了劉盈必然直奔食堂而來,但沒想到的是劉盈準備如此充分!
“這卡你是從弄哪來的?”
“要你寡?”
“話說不是給錢就能買飯了嗎?為什麽還要亮卡?”
“我這張卡專治食堂盛飯工人的帕金森症!”
“不懂。”
“等下你就明白了。”
劉盈也不多說,只是示意劉啟、劉德從窗口取餐,旋即理直氣壯的說道:“記帳,月底一並算錢!”
他說完,領著滿臉狐疑的張不疑大搖大擺離開。
等到走遠,在角落中坐好之後,張不疑才壓低聲音問道:“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堂堂的大漢皇帝,還要賴帳哈?”
劉盈搖了搖頭:“自然不會賴帳。”
張不疑滿臉不信。
無他,吃白食也是老劉家的傳統……
劉盈笑著說道:“我就問你,皇家農業大學的學監祭酒是誰?”
張不疑不假思索:“信安君審食其啊……”
下一秒, 他恍然大悟。
畢竟審食其和劉邦是托妻獻子的交情,劉盈在他當學監祭酒(校長)的地方賒帳,自然不愁沒人買單!
所以,張不疑本著難得被劉盈請一次客的原則,拿起筷子大吃大喝起來。
但他一口不要錢隨便盛的豆芽湯下肚,頓時驚的說不出話。
良久,他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這皇家農業大學居然如此奢侈?一碗看上去寡淡的湯水,莫非也是用火腿和老雞吊成的高湯?”
劉盈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當然不是。”
“你聽說過麥稻鮮(味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