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竇漪房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那就好。”劉盈說完,端起中行説遞過來的茶盞喝了一口。
竇漪房有些好奇問道:“陛下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莫非是長樂宮住的煩悶,想要去那裡住上幾天?”
劉暄的耳朵動了動,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皇城北街,在哪裡?”
竇漪房訓斥道:“跟你有什麽關系?好好寫你的作業!”
劉暄扁扁嘴:“問問都不行?我問的是爹爹,又沒有問你,要你多嘴?”
劉盈:“……”
劉武:“……”
竇漪房勃然大怒。
但劉盈在這裡,作為劉盈的舔狗,她不願意讓劉盈看到自己暴力的一面,隻想給劉盈留下一個溫婉淑雅、賢妻良母的形象。
所以,她狠狠的瞪了劉暄一眼,準備等到劉盈明日走後,給面前這兩個大小魔頭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男女雙打!
準確的說是男女被雙打!
劉武和劉暄,一個都跑不掉!
劉暄毫不畏縮的瞪了回去,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
但其實她早已安排好了自己未來半月的行程。
那就是住到椒房殿去,打死也不踏入長樂宮半步!
畢竟老劉從女兒奴進化成了孫女奴,有漢高祖為她保駕護航,區區竇太后又何足道哉?
於是,她再度問道:“爹爹,皇城北街在哪?我怎麽沒有聽過?皇城,不應該離咱們家很近嗎?可我怎麽沒有同學家是住在那裡的呢?”
劉盈笑笑:“誰規定皇城北街就一定要在皇城了?魚香肉絲沒魚,老婆餅裡也沒老婆不是?”
劉暄咽了咽口水。
她餓了。
嗯,魚香肉絲和老婆餅在後世屬於平民美食,但在古代可不是,畢竟前者需要用到不少香料,而後者的酥皮也要用到很多豬油。
劉盈接著說道:“彼皇城非此皇城。那是前秦留下的一座宮殿,位於長安城東北方向,距離長樂宮二十多公裡。嗯,直線距離,若是實際路程要更遠。”
“你沒有同學家住那裡,也很正常。”
劉暄滿臉恍然。
她旋即試探著問道:“那麽,父皇在那裡的園子有什麽好玩的嗎?”
劉盈點點頭:“當然有了。”
劉暄問道:“有什麽?”
劉盈有些興奮的搓搓手:“釣魚!”
劉暄:“……”
竇漪房滿臉早知如此的樣子。
劉盈笑眯眯說道:“那裡靠近渭水,昔日秦朝修建宮舍的時候挖有一道暗渠,引渭水入宮禁形成了一座天然的人工湖,既可賞玩,又可用作滅火的水源。暗渠用精鐵做水閘,雖然使得外人無法入內,但渭水中的大魚卻能出入自由!”
“你大父重建園子的時候我去過,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釣了一條半尺多長,足有幾十斤的大魚呢!”
劉暄歪著腦袋:“那園子是大父修的?可怎麽沒見過大父去哪裡住過呢?”
劉盈仰天哈哈笑了兩聲。
竇漪房掩嘴而笑。
劉暄有些好奇的望過去:“母親笑什麽?”
竇漪房搖頭:“沒什麽,你看錯了……”
“才沒有!我明明看見了!”劉暄推了推身邊劉武:“弟弟,你看沒看到?”
劉武用力點頭。
兩隻白眼狼……竇漪房滿心忿忿,旋即擠出慈祥的微笑:“過兩日給你和弟弟延聘的教師就要到了,到時候你和弟弟的成績一定會有所提高,母親想來是為了這件事而高興!”
劉武險些哇的一聲哭出來。
劉暄也瞪著眼,滿臉哭唧唧的表情。
她本以為竇漪房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
假期,沒了!
早睡晚起,沒了!
劉暄沉默許久,看向劉盈問道:“那爹爹又在笑什麽?”
她是個好奇寶寶,自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劉盈徑直說道:“你大父不去園子住,自然是因為和我老師慪氣!”
劉暄愣住:“吔?”
劉盈笑著說道:“那時候大漢初立,我還如你這般年紀。你大父做了皇帝,自然要享受享受,為此翻修了一些前朝遺留下的宮舍。”
“但我老師,也就是酂侯蕭何卻持反對意見,認為與其耗費國帑修園子供皇帝一人玩,倒不如將園囿分給百姓用作農田耕種糧食……”
“你大父自然不答應,為此和我老師吵了一場……”
劉武突然插嘴說道:“父皇的老師不聽大父的話?還和大父吵架?他怎麽敢的啊!”
畢竟他出生的時候劉盈已經做了皇帝,而且相國也換上了曹參。
自然而然的,在所有人向他傳遞的信息中,皇帝說一不二,沒有人敢質疑或是挑釁皇帝的權威!
劉暄用鉛筆敲了敲劉武腦袋:“笨蛋!爹爹說過,國有諍臣,不亡其國!酂侯乃老成謀國之臣,功臣榜上位列第一,為國家和大父吵兩句又怎麽了?”
嗯,那幾句誇讚蕭何的話是竇漪房教她的。
準確的說,是竇漪房私下裡向劉啟介紹功臣大佬們的功過品行時,她躲在窗外偷偷聽到的。
在劉武抱著腦袋滿臉委屈的時候,劉暄看向劉盈問道:“那結果呢?”
劉盈微笑:“你大父贏了!畢竟你大父乃大漢天子,因此宮室該修還是繼續修,只不過你父皇愛民如子,不趕工期,不強征百姓做工,也不使用國帑……”
“當然了,我老師的面子還是要給!”
“故此除宮舍之外的花園就外包給了當地百姓打理,種上一些能開花,能結果的一年或二年生草本植物……”
劉暄歪著腦袋滿心疑惑。
畢竟她所在的那間女校旨在培養豪門貴胄的當家主母,諸如生物物理化學等課程都是淺嘗輒止,隻教授她們一些相對基礎的常識,重點還是在詩詞歌賦,以及算數。
嗯,會計。
執掌中饋的當家主母可以將記帳外包給‘帳房先生’,不過自己卻要如何懂得看帳本。
這就是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劉盈接著說道:“後來漢國一片大好,尤其是將匈奴驅趕到了陰山之北,帝國北疆就有了大片等待開發的沃土,關中附近的小片農田自然沒人看得上了。”
“所以,那座園子裡種的花草,就從一年或二年生草本植物,變成了天南海北的奇花異草!”
“根據前朝後市的原則,園囿的北門建有東西二市,自此周圍變得繁華起來。後來隨著長安城的面積越來越大,漸漸地將那處本來孤懸在外的園囿也囊括進了長安城的范圍之內,自此就有了皇城北街這條路!”
劉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繼續抄寫作業,只是有些失望的說道:“那爹爹你自己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竇漪房不屑的哼了兩聲:“你本來就不能去!你看看你的成績,還有臉到處去玩?你看看人家張澹,比你年紀還小,人家就不貪玩,文文靜靜,成績又好……”
她那是裝的!就知道訓我,就知道訓我!哼,討厭你……劉暄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劉盈準備為自己的漏風小棉襖解圍,微笑著說道:“我也不打算去那裡玩,畢竟過些天我要南巡,第一站就是雲夢大澤,那裡到處都是一丈長的大魚,釣那裡的魚才過癮!”
竇漪房轉頭,有些疑惑。
劉盈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這是你兒子在南郡給你寫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謝陛下!”
竇漪房眼前一亮,旋即站起,重新走回劉盈身邊坐下。
與此同時,她視線掃了一眼對面的大小魔頭,心中有些哀歎。
如果今天沒有那兩隻礙事的家夥,她此刻必然會選擇依偎在劉盈的懷中,一同觀看劉啟的書信……
可惜了……竇漪房心中哀歎。
過了兩分鍾,她的眼睛越睜越大,細細的柳眉也有些纏繞在一起。
她的劉啟才多大歲數啊,那幫不要臉的家夥就上趕著給她的兒子送女人!
而且,竇彭祖那個混帳東西也不說攔著!
哼!
早晚要讓那個小兔崽子好看!
竇漪房放下信箋,看向劉盈的時候就帶著幾分哀求:“陛下……”
劉盈面無表情:“男歡女愛本是正常,但劉啟的年紀確實也有些小了……至少要十七八歲吧。那幫家夥有些過分了……”
竇漪房又看了看信箋,見劉啟在上面寫著會聽她的話,要‘守身如玉’到加冠之後,她這才稍稍放心,只是看向劉盈說道:“那臣妾這就給劉啟寫信,讓他將那個舞女連夜送到長樂宮來,就放在臣妾身邊!”
作為一個過來人,她很清楚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重要的是,如果沒有法律和道德的束縛,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如信上描寫的‘姿容清麗、身段婉約’的少女的誘惑!
只不過聽到竇漪房的話, 劉盈變得有些懵逼。
真是個好媳婦……劉盈嘴角抽抽了兩下。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長樂宮中除了他的那些血親外,所有的女人都是他潛在的伴侶,他可以隨時隨地的臨幸他們。
此時,一個妙齡少女出現在宮中……
尤其是那個妙齡少女是作為禮物進獻給貴人的‘土特產’,想來內心充滿了野心。
做晉王的女人還是做皇帝的女人……
這完全不是一個問題!
所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隻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
這誰頂得住啊……劉盈歪著腦袋問道:“你確定要把人接到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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