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流之島(阿拉伯半島)。
安蠻都護府。
盛夏,夜短天長。
太陽仿佛沒有落下多久,東方的天空之上就再一次出現了魚肚白。
沙漠中的綠洲上,一支土著部落開始了今天的勞作。
這裡雖然降雨稀少,但卻並非是生命的禁區,傳承自先祖的技藝,讓這些沙漠部落得以在連綿不絕,仿佛一模一樣的沙丘之中尋找有水源地方,然後引水灌溉,開辟農田,飼養牲畜。
不過從這個土著部落胡亂搭建的營帳判斷,他們似乎是近一兩年才從遠處搬到了這裡。
在族長一聲聲的吆喝裡,瘦弱一點的男人和小孩子騎在馬背上,準備去沙漠中放牧他們的駱駝和羊群,女人們則在營地裡乾活,至於那些最精壯的男人,則騎在那些頸直、額寬,背腰短而有力的大馬上,拎著彎刀去搶劫。
嗯,沙漠民族和草原民族一樣,信奉的是弱肉強食的理念。
因此,搶劫和種田、放牧一樣,都是他們生活中必要的組成部分。
而他們的目標,則是此地向東,臨近海邊的一座城市。
那是漢人的城市。
相傳那裡的人身上都穿著柔軟的棉布,輕便、透氣,而且沒有什麽異味,因此那些人的皮膚格外細膩,尤其是那裡的女人,更是白的如同一隻剛出生的小羊羔!
不過讓這個土著部落最為垂涎三尺的,並不是那些女人和財富,而是糧食。
他們之前去城裡購買鐵器售賣皮革的時候發現,那裡很多漢人吃的不是混合著沙子的麥飯,而是一種又白又軟,聞起來讓人垂涎三尺的米飯。
是的,米飯。
老族長專門找那個收購皮革的漢商打聽了一下,那種吃食叫做米飯,是將一種名為水稻的農作物加工而來。
水稻,是種在水裡的!
簡直造孽!
他們居住在沙漠之中,
很多時候甚至要喝馬尿駱駝尿解渴,那裡的漢人吃的糧食居然是種在水裡的!
神!
一定會懲罰那些漢人的!
而他們,將是神所指派的行刑者!
沙漠部落本就居無定所,而這裡的水源不知道怎麽的日漸稀少。
按照他們過去的經驗判斷,這裡的水源將會很快徹底乾涸。
這很反常,但沙漠中什麽怪事都有。
因此,他們準備去漢人的城市搶劫一把,然後帶著搶來的糧食和那些裝水的瓶瓶罐罐離開這裡,前往沙漠中尋找別的綠洲。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下一個讓他們安身立命的綠洲在何方……
但這不重要,生命是奔放的,它們總能找到出路,而他們的神也會通過駱駝指引他們前進的方向!
漸漸地,天越來越亮。
老族長估算了一下,他們將會在太陽剛剛從天空最高處開始滑落的時候抵達漢人的城市。
那時,天氣作為炎熱,人也最為困乏,守城的士兵通常都會躲在陰涼地休息。
所以,他們在那個時候猝然發動襲擊,定然讓漢人反應不過來!
但就在此時,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淒涼悠揚的號角聲。
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轟隆聲。
那是馬蹄踩踏在地面的聲音!
這一刻,即便是再懵懂的稚子,也明白他們遭遇了什麽。
敵襲!
有大隊騎在馬上的人正在向他們飛奔而來!
僅僅用了一秒鍾時間,土著部落中的所有人都飛奔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馬匹和駱駝。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們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句話,但這個道理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跑,不要猶豫!
然而晚了。
當他們翻越了一道沙丘之後,才發現從另一個方向也衝來了一隊騎兵。
人數不多,大約只有四五十人。
但幾十個人,卻足夠糾纏住他們,讓身後那些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大隊騎兵將他們團團合圍了!
所以,只能拚了!
人群中,越眾而出的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如同野外遭遇猛獸的羊群一樣,危險降臨之時,獻祭老弱是換取種群生存的唯一方式。
漸漸地,來襲的騎兵越來越近,一面碩大的旗幟迎風招展。
老族長瞪大眼睛。
他雖然不認字,也不認識那片大旗上究竟畫的是什麽,但他知道,那殷紅如血的,正是漢人的旗幟!
自從那面旗幟出現之後,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突然多出了一群蠻橫無理的人,自稱這裡是‘安蠻都護府’的管轄范圍。
而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只有在這裡放牧的權力,一旦安蠻都護府的漢人需要這片土地,他們必須無條件迅速搬走,否則立刻就會被殺的一乾二淨!
而他們上一個水草豐美,周邊流淌有黑色河流的綠洲,就是這麽被漢人搶去的!
莫非,歷史又要重演?
老族長目眥盡裂,打馬如飛,身後緊緊跟著十幾個和他一般準備獻祭自己的老兄弟。
他們曾經是沙漠上最出色的養馬人,自然也是最出色的騎士。
駿馬飛馳中,他們小心控制著馬匹的腳步,繞開那些可能有流沙的地方,並且很陰險的稍稍調轉方向,使得對面的漢人騎兵若想要攻擊他們,必然先從那一片流沙區經過!
這裡,是他們的主場!
但他們錯了,那些漢人騎兵根本沒有衝過來和他們貼身近戰,只是從馬鞍上抽出來了一根長長的棍子。
砰砰砰!
一陣炒豆子般的聲音響起。
準備從側翼殺入漢人騎兵中的土著騎手身上突兀的冒出朵朵血花。
伴隨著馬匹的嘶鳴,他們紛紛從馬背上落下,在滾燙的沙丘上滾動而下,呆呆的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因失血而抽搐著,喘息著,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射擊完一輪的漢人騎兵絲毫沒有停留,一頭扎進混亂的土著部落大隊之中,如餓虎撲羊般將他們的陣型徹底攪亂。
而在遠處,一面碩大的漢軍戰旗在風中搖曳。
戰旗下,安蠻都護府大都護彭侯秦同勒住戰馬,不斷發出各種指令。
近千安蠻都護府的漢軍騎兵頓時如張開的大網,將那些四散奔逃的沙漠土著圍攏起來。
片刻後,戰鬥結束。
除了極個別漏網之魚外,這支兩百多人的土著部落幾乎全部被或擒或殺,參戰的漢軍騎兵在沙漠上奔馳往複,抓捕被衝散的畜群。
秦同和那支離散的騎兵匯合,笑吟吟的看著為首那人:“如何,老夫尚能飯否?”
嗯,他說的是廉頗的老梗。
那個笑呵呵的年輕人點點頭:“大都護果然寶刀未老!”
秦同瞪著眼:“怎麽?陳程,你現在去了尚賢堂後居然和老夫生分起來了?連句叔父都不叫了?”
“哪敢哪敢……”陳程趕忙賠罪,在馬背上欠身行禮:“叔父在上,請受侄兒一拜!說實在的,侄兒自從離開了安蠻都護府去了尚賢堂後,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叔父……”
“別來這套!”秦同揮揮手:“老夫又不是個娘們,你想老夫作甚?”
陳程只是嘿嘿傻笑。
他是高胡侯陳夫乞的三兒子,早年間考上佐貳官之後,就在安蠻都護府做的佐貳官,但後來辭官不做,成了尚賢堂的一名海外雇員。
秦同看了看陳程身後大旗,皺眉問道:“人家的旗子上要麽畫猛獸,要麽畫猛禽,怎麽到你這裡就只是畫了個天平?”
“你的尚武之風呢?”
陳程哭笑不得:“哪裡是天平了?這明明是鑽井,用來開采石油的機器!”
“石油?”秦同恍然大悟:“對了,老夫想起來了,你現在是尚賢堂皇家石油公司的主事……怪不得你要乾掉這幫蠻子!”
陳程點點頭:“是啊,這個部族離我的石油小鎮太近了,而且日前有商賈來報,說是這幫家夥賊頭賊腦的在小鎮中到處打聽。”
“看樣子像是盯上我們了!”
“所以,我就先下手為強了!”
秦同無聲笑笑,旋即有些豔羨的看向陳程身後騎兵:“真好,這火槍越看越覺得好看!也就是尚賢堂了,我這安蠻都護府都不允許裝備火槍火炮,尚賢堂不僅有火槍,還有大炮,戰艦更是多不勝數!”
“到底是親媽養的啊……不能比,不能比啊!”
陳程臉色一囧。
對面那廝所說‘親媽’指的是劉盈,而外臣非議皇帝,若是傳到劉盈耳中,只怕縱使秦同有過在劉盈麾下東征滅齊的經歷,也要穿小鞋穿成三寸金蓮!
畢竟,他家皇帝是個小氣又記仇的主……
於是,陳程岔開話題:“叔父,你這大都護還有多久任期?”
秦同算了一下:“再有一年半……問這個作甚?”
“那正好!”陳程笑著說道:“看在我爹的面皮上,叔父借我點兵吧,我有用!”
秦同點點頭:“借兵可以,但借你的兵不能離開這安蠻都護府的范圍!否則,我可保不住你!畢竟私自調軍擅離轄區形同謀反!”
“不會,絕對不會!”陳程做發誓狀。
秦同再度問道:“你借兵作甚?”
ps:寫漢朝寫多了,有感情了,下本書寫三國,至於堪比諸君美貌的神武帝高歡,就留到下下本再說!
而且,劉禪其實很有寫點。
比如言情,有大小張後。
比如慷慨熱血, 有劉關張三兄弟,有丞相和薑維北伐……
而且寫多了劉盈,越發喜歡那種父母健在,且被父母親朋同時深愛著的角色,因此要給甘夫人開個掛,讓她多活些年。
當然了,如果這樣寫,劉禪可能只是名義上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應該還是耷賊,村夫,關二,張三,國際莊趙子龍……
不過對於三國愛好者來說,劉禪在這些人面前連根毛都算不上……
畢竟武侯祠裡原本有劉禪塑像,但建一次被砸一次,建一次被砸一次,聽說現在坐在昭烈帝旁邊的是劉湛,就是那個被羅貫中盛讚‘凜凜人猶在,誰雲漢已亡’的剛烈漢子,他用自己的生命,守住了四百年大漢的最後一絲尊嚴。
所以,這本書完結之後,下本書開書之前,我準備去武侯祠、桓侯祠、關林轉一下,就如同這本書開書的時候去了長陵一樣……
嗯,歷史文,多少要有些敬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