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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風宴自正午時分開始,一直到了傍晚也沒有散去的跡象。
堂下一片觥籌交錯,但劉啟只是在品著糖茶。
這時候雖然沒有什麽禁止未成年人飲酒的法案,但他母親卻在他臨行前交代過,不準他飲酒,為此,竇彭祖就是特意前來監督他的……
許是看出了什麽,郡守張平輕輕拍了拍手,頓時廳堂中響起陣陣靡靡之音。
緊接著,二十多個美豔舞姬輕挪蓮步,慢扭細腰而來,踮起未著鞋襪纖柔美麗的雙腳,在那猩紅氈毯上翩翩起舞,舞姿婀娜,隨著樂曲身體扭擺出極度誘惑的曲線,看得南郡一眾官員紛紛喝彩。
她們在跳的是一種燈舞。
燈舞有兩百多種,最常見的是持燈舞、提燈舞、舉燈舞和荷花燈舞,其中持燈舞是最注重燈光效果的一種舞蹈,借助燈光,擺現各種圖案。
此刻,那些舞姬邁著曼妙的舞步,手中的紅燈漸漸組成了一個大大的紅心,提燈舞姬們稍稍一停,又繼續舞動起來,遠遠看去,那顆紅心忽爾變大,忽爾縮小,好象一顆心臟正在不斷地跳動,漸漸的,一顆紅心幻化成了兩顆交疊在一起的紅心,以相同的節奏跳躍著。
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些舞女年紀並不大,濃妝豔抹的臉蛋中尚且帶著幾分稚氣,其中年歲最長的那幾個估計也不過十六七歲。
很明顯,這場獻舞正是為劉啟所準備。
竇彭祖盯著那個領舞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只見她鼻似膩脂,腮凝新荔,生就的潤玉笑靨,天然的眉黛翠煙,當真是秀美絕倫。
看著看著,竇彭祖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今年十五,雖然沒有正式大婚,但他的母親范氏出身寒微,始終保持著多子多福的理念,因此在他身邊塞了幾個年過二八的侍女作為通房丫頭……
故此,他對男女之事早已是食髓知味,自然是目不轉睛。
劉啟也是如此。
不過平日裡竇漪房對他管教甚嚴,尤其是竇漪房繼承了醫家真傳,更是禁止他在加冠之前沾染女色,故此他只是偷偷看上一眼,再偷偷看上一眼,如同做賊……
畢竟,那個領舞的少女確實長得很漂亮。
張平看向劉啟,笑吟吟問道:“敢問晉王,卑臣這南郡歌舞可入眼否?”
劉啟點點頭。
竇彭祖卻在一旁說道:“此等舞蹈淑麗絕倫,即便是長安也難得一見,沒想到在南郡居然能有幸一睹,莫非是南郡所獨有之舞蹈?”
張平笑著解釋:“非也,非也,此皆為趙舞。”
劉啟微微偏轉腦袋:“趙舞?”
另一邊,郡監禦史馮熊說道:“陛下說過,楚女細腰,魏女歌甜,唯有趙女能歌善舞。這曲舞蹈乃春秋戰國時期的趙國宮廷舞,非王宮貴胄難得一見。”
“而後趙國破滅,宮廷舞轉入民間,再有能人改造,就成了今天的樣子。”
“晉王年幼,不知也屬正常。”
劉啟點點頭。
他平日裡參加的飲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偶爾參與過的宴會,主人還是劉盈,故此在那種場合下,他決然看不到這種充滿誘惑的舞蹈。
畢竟劉盈在場……
張平再度看向劉啟說道:“今日之趙舞,並非趙舞之全貌。”
劉啟問道:“嗯?什麽意思?”
張平解釋道:“晉王請看,這領舞之女,和其余女子究竟有何不同?”
劉啟臉紅了一下,壯著膽子看了過去,而那個領舞的少女也突然將視線投了過來。
刹那間,舞女巧笑倩兮,劉啟心如擂鼓。
下一秒鍾,劉啟移開目光,假裝喝茶平複了一下心情:“似乎,此女要比其他女子腿長一些……”
不愧為陛下之子,果真觀察入微……張平心中驚歎,點頭說道:“晉王所言不假,這許多舞女之中,僅有此女為趙女,其余皆是我南郡之女!”
劉啟問道:“趙女?趙女緣何會在南郡?”
郡尉革朱笑了笑:“怎麽,還不準人家搬家了?晉王好大的威風啊……”
劉啟撓撓頭,壓下心中不快。
他是晉王,當今大漢天子的庶長子!
區區一個食邑九百戶的徹候,不過仗著自己是曾經的中陽裡人,居然三番五次戲耍譏諷與他,難道真的以為他的白旄黃鉞都是擺設不成?
此刻,他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對江水大橋的爆恐襲擊與革朱有關,他定然請出黃鉞,先斬後奏了這廝!
革朱對此一無所知,臉上依舊保持笑容:“此女無姓,單名一個‘慎’字,因是女子,故此被人們稱為慎兒。據說其母乃昔日趙王張敖的姬妾,只是不知何故離開宮廷,改嫁給了趙國的一個農戶。”
“大聖五年,北方鬧了一次蝗災,雖然撲救及時,並沒有造成太大危害,但慎兒家的農田還是被蝗蟲毀了七七八八……”
“恰巧當時南郡重建,允諾過移民不少的優惠政策,故此慎兒一家變賣家產,從趙國遷到了南郡,其父做了個小本生意,其母因識文斷字入了南郡義學,除教授幼女習字之外,還以教授女子舞蹈為業。”
劉啟點頭,趁著慎兒轉身之際再度看了她幾眼。
原來,慎兒不是賤籍……劉啟不知怎的,內心微微松快了幾分。
張平見狀,笑容滿面的說道:“別看慎兒年幼,但卻非民女,乃是食國家俸祿之人呢!”
竇彭祖皺眉問道:“女子,我是說年齡這麽小的女人,如何食國家俸祿?”
畢竟他現在還是個白身,要不然他爹也不會求告到他姑姑門下,請對方代為吹吹枕頭風,讓他成為劉啟身邊隨從,好撈點資歷,能夠免試進入帝國文法大學念書……
此刻,面對著這個曾經被他YY過,甚至連和對方生的兒子該叫什麽名字都已經想好了的女孩子,他莫名產生了幾分自卑……
張平解釋道:
“大聖元年,陛下有過詔書,命天下郡國皆為聖祖皇帝立廟,時時祭祀!南郡自然也不例外。”
“而祭祀聖祖皇帝之時,禮樂自然不可或缺!”
“慎兒就是為聖祖獻舞之人,歸屬奉常府太樂令管轄,今日若非晉王到此,我等外臣又怎會有一窺其曼妙舞姿的機會?”
劉啟臉上的欣賞之色越盛,但依舊如同做賊,看一眼,低頭,再看一眼,再低頭……
竇彭祖一陣無語。
此刻,他腦海中回想起從樊伉那裡聽到的據說是他那個皇帝姑父說過的話,男人要早早接觸女色,唯有如此,才不會被女色所迷惑!
今日之前,他總是以此為擋箭牌,防止被他爹揍……
畢竟他的二叔如今擔任的是帝國的埃及總督,他的兩個表弟一個是當今晉王,另一個是當今淮王,他自然可以混入帝國最頂級的勳貴圈子。
而他們這個年齡的紈絝子弟,弄不了權,又沒有繼承家中產業,自然就只能沾沾女色了……
所以,此刻他悟了。
今上,不僅是人間真神,也會是他唯一的人生導師!
竇彭祖再度看了看‘初戀’中的劉啟,先是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忍痛割愛的悲傷,接著看向另一邊的張平:“晉王並不沉溺女色,但生來喜愛歌舞,不知宴引散後,可否讓慎兒為晉王單獨舞上幾曲?”
表弟,哥只能幫你到這了……竇彭祖狠狠瞪了一眼劉啟,製止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虛偽言辭。
張平聞言大喜。
他擺出了這麽大的陣仗,繞了這麽大的圈子,就是為了將這個小美人送給劉啟!
無他,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罷了。
雖然劉啟是為了江水大橋遇襲一案而來,但掛著采訪使的名號,又有白旄黃鉞,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什麽錯漏被劉啟抓在手中!
劉啟畢竟皇子,不能以普通少年相看!
於是,張平欣然說道:“慎兒能為晉王單獨獻舞,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這就安排……”
劉啟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一言不發。
他在很多方面懂得並不多,但這並不妨礙他很清楚這個名叫慎兒的少女是個萬中挑一的美女。
而美女,絕對不會被浪費。
此刻他若拒絕,只怕今後再也不能一親芳澤了……
所以,他雖然不會違背他母親給他定的規矩,今晚真的和慎兒發生什麽,但他也絕對不會任由慎兒進入他人房間!
無非就是多養兩年。
他等得起,和他年歲相仿的慎兒自然也等得起!
畢竟他為晉王,有的是錢,有的是房子,讓一個小女子錦衣玉食的活著又有何難?
…………………………
夜色漸漸深了。
街市關張, 道路上行人寥寥。
但在長街拐角的一個裡坊門口,卻有一個穿著樸素但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提著一盞燈,眼中有幾分焦躁。
過了許久,同住在裡坊之內的一個做小吏打扮的中年人從遠處走來。
中年少婦頓時迎了過去,輕聲問道:“李大哥,我家慎兒呢?不是說僅僅獻舞一曲就可以回來了嗎?”
那個被稱為李大哥的小吏樂呵呵的說道:“恭喜恭喜,你家慎兒被晉王看上,今夜就不回來了!”
刹那間,中年婦女愣住不動,往昔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天哪,難道我的女兒還要重複我的命運不成……中年婦女仰頭望天,帶有細微魚尾紋的眼角上頓時滑下兩行淚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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