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周軍師,俺來找你飲酒。”
張飛本來嚴肅的臉突然一下子現出笑容,緊隨其後,一個兵士手裡捧著酒壇進了房間。
周興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好。
“憲和跟俺說了,軍師這是想讓俺大哥殺雞儆猴,在軍中立威,整肅軍紀。況且,俺確實錯了,應該不讓他們去跟大哥說,那樣大哥就不會冒險出城,俺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周興急問:“什麽?你教訓誰了?”
“去向大哥報信的人啊。”
“你怎麽教訓的?”
“沒事,俺沒殺他們,只是拿鞭抽了一頓。”
“什麽時候打的?”
“俺昨日飲酒的時候,越想越覺得是他們害俺大哥出城冒險,俺就去找他們來打了一頓。嘿嘿,軍師放心,他們不敢跟俺大哥說,過幾日就沒事了。”
周興頓時無語,但也知道這就是張飛的脾氣,劉備都說他不聽,很難改了。
“張司馬……”
“俺現在不是司馬,俺是軍候,張軍候,哈哈……”
張飛打斷了周興的話,還覺得很高興,似乎自己為此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一樣。
“益德,”周興乾脆直呼其字,“他們都是跟隨你的部下,而且他們去向主公報信並沒有錯,反而有功。有功不賞也就罷了,反而受罰,你說他們心裡會不會怨恨?”
“他們敢怨恨?俺斬殺管統有功,不是同樣受罰,還差點被砍了腦袋,俺心裡可沒怨恨,一點都沒有!”
周興放下手裡的書簡,對張飛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心裡對你有怨恨呢?”
張飛大吼道:“他們敢!俺剁了他們!”
“如果他們心裡有怨恨,卻不讓伱知道呢?”
“那俺……俺現在就回去問問,量他們不敢不說實話。”
張飛說著就要走,周興趕緊起身把他拉住。
“哎,等等,你不是來找我飲酒嗎?來坐下,我跟你喝。”
“嘿嘿,那俺等一下回去再問。”
張飛坐下,接過兵士手裡的酒壇,又擺上兩隻大碗,倒滿兩碗酒。
“周軍師,俺佩服大哥,大哥佩服你,所以俺也佩服你,俺敬你一碗。”
張飛說完捧起大碗,一口喝乾。
周興拿起碗,看著碗裡的酒,隻好跟著喝完。
“益德,我有一個故事,是我當遊俠時遇到的事情,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哈哈,當然要聽,軍師,不瞞你說,俺以前也想當遊俠,後來遇到大哥,俺才一直跟著大哥,當不成遊俠,軍師快說。”
張飛又倒了兩碗酒,自己拿起一碗,仰頭一口喝乾。
周興沒喝,講起了故事。
“那是去年的事情,當時我跟隨師父在豫州梁國,道上遇到一對師徒,我們一起同行。那位師父姓張,名叫張德,嗯,跟你名字相似。此人武力極高,聽說豫州境內無人能敵,他徒弟叫范強,都是豫州人。”
“張德和你一樣好飲酒,幾乎每次飲酒必醉,而醉酒之後總要鞭打徒弟,但其徒弟平日面上毫無怨恨之色,侍奉如常。”
“忽有一日,張德醉酒之後照常鞭打徒弟,結果那徒弟等他熟睡之後,拿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周興說時還舉手用力做了一個砍人的動作。
張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臉色微變,忙問:“那師父死了?”
“腦袋都砍下來了,
肯定死了,武力再高也沒用,防得了別人,防不了身邊的人。” “那徒弟呢?”張飛又問。
“他從此以後不用再忍受張德的鞭打,當然是解脫了。”
“益德,你也好飲酒,也幾乎是每飲必醉,醉酒之後和那位師父一樣,常常鞭打身邊的部下。我想跟你說的是……”
張飛似乎恍然,忙道:“周軍師,俺知道了,俺回去就把他們全部換了。”
周興很無語,跟一根筋的人講道理真的很難。
“不是,換了新人,你還是一樣要飲酒,醉酒後還是一樣要鞭打他們,那他們一樣會對你怨恨……”
“周軍師,你這意思是要俺不飲酒?那還不如殺了俺。”
“飲酒可以,但是不能鞭打部下,你不打他們,他們當然不會怨恨你,你也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俺就是忍不住,不打他們一頓,俺心裡不痛快啊!”張飛顯得很無奈。
“簡單,想打人的時候,你就想一想我講的故事。還有,我會叫主公給你雕一個木人,你可以鞭打木人,木人不會怨恨你,更不會砍下你的腦袋。”
張飛大喜,又捧起酒碗,說道:“嘿嘿,好,好,軍師,俺再敬你一碗。”
周興跟著又喝完一碗,說道:“益德,你以後最好少飲酒,醉酒容易誤事,徐州之失便是因你醉酒……”
“周軍師,別說了,俺今日來不是要聽你說這個,俺來是想讓你去跟大哥說一說,讓俺領兵出戰,不出戰俺無功可立啊!”
周興安撫道:“出戰之事急不得,總之你放心,等賊人退走之日,便是你立功之時。如果現在出戰,或許能殺敵一千,而等賊人退走時追擊,則可能殺敵三千,我們兵士的損失也會很少。我料賊眾用不了幾日就會退走,你這幾日好好養精蓄銳, 不要飲酒,萬一你醉酒酣睡時賊人突然退走,那你就不能殺賊立功了。”
張飛拿著酒壇正要往碗裡倒酒,聽到周興這麽一說,頓時僵住。
猶豫片刻,他放下酒壇,回頭對跟來的兵士吩咐:“把酒拿走,俺要等滅了賊人之後再飲。”
那兵士愣著不敢動,周興對他點了點頭,才敢把酒壇拿走。
送走張飛,周興去見了劉備,說起自己勸說張飛之事。
劉備大喜,笑道:“我一直說他,可他就是不聽,屢教不改。軍師如此一說,或許他能有所收斂,希望他能把氣都出在木人身上!”
周興微笑道:“主公,可在木人身上刻上一個人的名字,保證益德必會拿木人出氣。”
“呂布?”劉備猜到了周興的心思。
周興笑著點了點頭:“正是,益德對呂布恨之入骨,若在木人身上刻上‘呂布’這兩個字,相信益德以後只會鞭打此木人了。”
“哈哈哈,軍師果然多智!”
劉備當即讓人去找來大塊木材,以真人比例雕刻出一個木人,並且刻得神形頗似呂布,又在木人身上刻上“呂布”兩個大字,送給張飛。
張飛怕錯過出城殺賊立功的機會,這幾日都沒有飲酒,但是劉備送來的木人,卻被他日日鞭打,讓那些被他鞭打過的兵士看得又驚又喜。
又過了五日,之前派出去混入賊眾那三人連夜送回情報,說是管亥缺糧,正準備明日退兵。
劉備連忙趁夜把眾人召集一處,商議明日如何追擊賊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