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營的將士們打進來了!
”
冠軍侯府,彩鸞一臉鄭重地快步來到了賈琙身邊。
賈琙聽到之後,並沒有大驚小怪,這件事兒他早就知道了。
“是誰下的令?”
看著窗外的已經開始躥出一截綠芽的碧羅藤,他輕聲問道。
彩鸞老實地回道:“是泰和宮的那位!
”
賈琙眼中視線一頓,而後又閃過一絲了然,京城之內,除了明康帝,太康帝,還有那幾位真正有兵權的勳貴,誰又能調的動兵呢!
“什麽理由??”
“聽說是要幫惜春出氣!
”
賈琙聽到這話,嘴角一抽,太康帝是老了不錯,但是卻不是老年癡呆,給惜春出氣??她一個小丫頭,與他非親非故的,這個理由誰會信??
“原話!
”
“溧陽是皇室的人,動她就是打皇室的臉,還說要誅那幾個拐子的九族呢!”
聽到這裡,賈琙輕輕歎了口氣,這個老爺子倒是有些意思,這是怕自己心生怨懟之意,和他們皇室生分了??然後造反嗎??
“我們用不用順勢而為??”
彩鸞猶豫了一下,目光閃爍著問道。
聽到這話,賈琙不由轉身給了她一個爆栗,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這個大姑娘心裡那絲造反的想法就沒有熄滅過,動不動就攛掇自己造反。
“到時候你去批那些摞成山的奏折??”
“我......不會!
”
“巧了,我也不會!
”
“到時候戶部沒錢了,跟你要錢,你去收拾爛攤子??”
“你......不是有嗎??”
“你是不是沒明白??那是整個大康,不是一個遼東鎮!現在天下是什麽情況,你不是也清楚,有多少錢能填的上這個窟窿??”
“再說,就算是我能想辦法填上那個窟窿,你們喝西北風去??”
“又不是沒喝過!
”
“我看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
禦書房,明康帝陰沉著臉,招呼了一聲戴權。
“擺駕,泰和宮!
”
戴權不敢猶豫,趕緊將龍攆準備好,抬著明康帝前往泰和宮。
方才明康帝兩道聖旨發了過去,石沉大海,京郊大營的那夥人根本就不聽。
明康帝這才知道,那夥人並不是自己留下的那夥人,而是太康帝截留下來的親信。
他們不認自己的聖旨,隻認太康帝的。
無奈之下,他只能將禦林軍派了出去,去維持秩序,並且馬不停蹄地朝泰和宮趕了過去。
這次太上皇做的可真的有點過火了,派兵攻打五門都督府,要不是他一直沒收到自己父皇腦子出事兒的密報,他都以為太上皇這是瘋了呢!
......
“聖上,皇上來了!
”
泰和宮夏呈推門而入,恭敬地匯報。
太康帝從榻上坐了起來,而後緩緩伸了伸自己的胳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腿,這才說道:“讓他進來吧!一個蠢貨!
”
夏呈垂著腦袋,半眯著眸子,對於第二句話下意識地就選擇了暫時性失聰。
恭敬一禮之後,轉身便走了出去。
“皇上,太上皇讓您進去!
”
夏呈神色恭敬,在這個皇宮之中,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他絲毫不敢忘,這是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的最大底牌。
一個人若是無法認清自己的定位,那他離死就不遠了。
明康帝點了點頭,陰沉著臉走了進去。
“拜見父皇!
父皇龍體金安!
”
太康帝聽到這話,
冷冷一笑。“龍體金安??”
“朕沒被你氣死就萬幸了,不敢金安!
”
明康帝被太康帝這話一堵,臉色更是陰沉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默默無聞的皇子了,而是這座江山名義上的主人,是當朝的皇帝。
“不服??”
太康帝聽明康帝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抬頭,就帶著一絲譏諷說道。
明康帝依舊沒有說話,沉默其實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的確不服,要是服了,他還用得著過來。
“溧陽是你封的?”
“是!
”
“她今天差點被人拐了,你知不知道??”
聽到太康帝的話,明康帝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知道!
”
“朕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
太康帝一點臉面都沒有給明康帝留,開口就直接揭對方的傷疤。
“你是豬腦子嗎??”
“這樣的事兒,你派戴權去??”
“戴權在外面代表的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覺得皇帝摻和這樣的事兒很對??”
“你這是嫌丟臉丟的不夠大??非得自己抽自己一個??”
“要不是你現在是皇帝,朕都恨不得親自抽你兩巴掌!
”
太康帝越說那是越氣,到最後直接罵了起來。
明康帝強自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父皇,大康推行以孝治國,並且對方手裡還有極大的勢力,他不能跟對方翻臉。
隨後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地說道:“賈琙那個小子下手不知輕重,朝廷死在他手裡的三品官員已經有好幾位了!
”
太康帝笑著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些人到底是為什麽死的?你不知道??賈琙為什麽不去找王希仁的麻煩,為什麽不去找閻立步的麻煩?為什麽不去找薑虎的麻煩??卻獨獨找那些人的麻煩!
”
“那些人都是該死之人,是趴在大康身上的蛀蟲,若是不掃滅他們,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
你知不知道!
”
“一個破五門都督府,你送給朕,朕都不稀罕!
朕就不明白了,一個冠軍侯,一個駱金甫,狗都知道該選誰,不說駱金甫有錯,就算是沒錯,朕都會毫不猶豫地把人給交出去!”
“賈琙難道不知道這個人是你的心腹??你就以為賈琙是傻子??會出手將這個駱金甫打死??”
“你把賈琙逼急了,他在京城裡造反了,你怎麽辦??遼東離京城雖然有個幾百裡,但是你忘了大雪龍騎行軍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了??一天不到那些無敵的鐵騎就會兵臨城下!
那是賈琙一手帶出來的親兵!
你不會覺得你的聖旨有用吧!
!”
聽到太康帝的話,明康帝有些語頓,不知該如何接話,方才剛聽到城外的人打進來了,他第一反應就是賈琙造反了,那個時候,他的反應可以說出盡洋相。
他現在沒有準備,沒有準備好賈琙會造反。
“朕不妨告訴你,鎮國公和理國公現在已經成了賈琙的人!
他要造反,你拿什麽去阻擋??”
見到明康帝依舊沉默,太康帝再次拋出了一個炸彈,明康帝此時的臉色幾乎成了黑鍋。
雖然之前有所猜測,但是當事情真的成為事實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父皇,既然知道賈琙已經成尾大不掉之事兒,為什麽不處理掉,他和父皇並不親近吧!
”
又沉默了片刻,明康帝沙啞著嗓音說道。
太康帝聽到這話,不由抬起頭看向自己這個兒子。
這份狠辣倒是符合為帝者的心性,不過他此時卻並不太喜歡。
“賈琙的母親你應該查過吧!
”
隨後太康帝幽幽地說道。
明康帝有些意外,怎麽太康帝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話題??
他沒有否認,乾脆直接得到承認。
“查過!”
太康帝冷冷一笑,看明康帝的反應似乎是早已經忘了那個人了吧!或許本來也就沒放在心上過。
“她叫杜蘭嫣,在嫁入賈府之前在京城的教坊司待過,那個時候她並沒有用自己的本名,而是叫嫣然!
”
明康帝眉頭一挑,這件事兒他是有過耳聞,賈琙的生母出身並不算好,是教坊司從良的人,生父也只是賈府一個沒落的支脈。
“你不覺得賈琙長得很面善嗎??”
太康帝沒有直接挑破自己查到的那些事兒,而是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明康帝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他從太康帝的話裡聽出了另一重意思。
面善,對於皇家來說,這可是一個極為危險的名詞。
“太康三十七年,你和廉王去教坊司,誰接待的你們!
”
“朕沒去......”
說到一半,明康帝忽然住了嘴,教坊司這種地方,他並不是從未涉足,反而是去過兩次,這兩次都是自己那個兄弟陪著。
他看了看自己的父皇,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
“那個人叫什麽??”
太康帝冷哼了一聲,“要是朕說那個人叫嫣然,你信不信??”
明康帝聞言雙目不由瞪得老大,一副絕無可能的表情,似乎對於這個結果他怎麽也相信不了。
“這不可能!
”
太康帝再次出聲,“給賈琙接生的穩婆朕找過,說是足月生的,但是當時杜蘭嫣嫁入賈家才八個月!
”
“足月,八個月......那兩個月前杜蘭嫣接待過誰??”
“你覺得呢??”
......
過了一會兒,明康帝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泰和宮,隨後一道聖旨從泰和宮發出,京郊大營的士兵接到命令之後,急速地撤離了戰場,隻留下了一堆頹垣斷壁。
而面對這一次騷動,皇宮之內出奇的安靜,無論是皇上,還是太上皇都沒有說話。
一場風波就這麽消失了,消失地有些詭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