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昊的額前緩緩冒出一個小問號,他不由歪頭道:“父皇,兒臣是跟著國尉一起出來的,他跑到文思閣,說要給兒臣授課,還說跟兒臣一起吃火鍋。
而且.....前幾天兒臣的老師也被您殺了。”
雖然公子高他們告訴過趙昊,有一位新老師來上課,但沒說這新老師是誰,所以他以為是尉繚,這才跟尉繚一起出來。
而聽嬴政的意思,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跟尉繚出宮了,這就有點尷尬了,皇子沒有皇帝的命令,是不能出宮的,否則他也不會偷偷挖地道,想要逃出宮。
如今看嬴政這架勢,似乎有點秋後算帳的意味......
趙昊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心說該不會又要打我了吧?
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大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跑的衝動,但嬴政沒有理會他的小動作,只是平靜的道:“這就是你私自出宮的理由?”
“不是,兒臣方才.....”
“你在大殿上叫嚷著修改法律,莫非就是為了知法犯法?”
嬴政冷聲打斷了趙昊想說的話。
趙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嬴政接著道:“若你叫嚷著修改法律,是為了這點小心思,那朕就告訴你,法律管不到的朕管,法律管得到的,朕也管!”
說完,目光逐漸不善,沉沉的道:“從今天開始,朕會對你嚴加管教,倘若再犯,朕絕對不會輕饒,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趙昊耷拉著腦袋,小聲嘟囔了一句。
嬴政擰眉喝道:“大聲一點!”
“聽清楚了!”
趙昊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抬頭,高聲回應。
“哼!”
嬴政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尉繚,皺眉道:“你真要收他為弟子?”
“當然!”
尉繚一臉誠懇的點頭道:“他是老臣最滿意的弟子!”
嬴政:“.......”
“不過,我們這一脈,收徒的規矩不能破,還是要按規矩來,若他答不上來,即使天賦再好,老臣也是不能收的!”
趙昊:“........”
“公子昊可願拜老夫為師?”尉繚道。
“這......”
趙昊有些猶豫,下意識看向嬴政,卻見嬴政面無表情,既沒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
看樣子,得自己拿主意。
稍微思量,趙昊便將目光落在尉繚身上,鄭重地問:“不知老國尉能教昊什麽?”
“兵法韜略,禦劍之術,面相佔卜,權謀機辯等,老夫都可以教伱,只有秦律,老夫不甚熟悉,只能由學堂的老師教你!”尉繚捋著胡須道。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尉繚子,所學所會,當真全面,只是.....”
“只是什麽?”
尉繚皺眉,心說這小子該不會擺自己一道吧?
卻見趙昊瞥了眼嬴政,又接著道:“只是除了那禦劍之術,其他的我都不感興趣!”
“無妨。”尉繚淡淡一笑,轉了話題:“只要有感興趣的,老夫都可以教公子。”
“那好。”
趙昊點了點頭,抬手道:“請出題吧!”
尉繚笑著頷首:“第一個問題,黃帝刑德,可以百勝,有之乎?”
我擦!
第一個問題就這麽難嗎?
以前沒學過啊!
趙昊抓耳撓腮,
一臉苦澀。 嬴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心說土耗子,這下沒見識了吧?
還笑我們不知‘世界’為何物,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
看你小子還怎麽得瑟!
“怎麽?公子不知何解?”
尉繚捋著胡須,表情淡淡的追問。
其實,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跟嬴政想的一樣,剛才趙昊的奇謀妙計,讓他有種白活這麽多年的感覺,此刻終於找回了點兵家的自信。
只見趙昊沉吟半晌,試探著道:“從字面意思,我可以解讀,就是黃帝問,依靠刑德之術,可以百戰百勝,有這回事嗎?”
“哦?”尉繚挑眉:“那公子覺得有這回事嗎?”
“刑可以用於攻伐,德可以用於守成,至於百戰百勝,應該沒這回事!”
“呵呵,不錯。”
尉繚笑著道:“刑德之術,並非世人所謂的天官,時日,陰陽,向背的那套東西,而是為人處事罷了!”
“原來如此.....”趙昊恍然點頭。
尉繚看了他一眼,又道:“雖然不全對,但也不遠矣,勉強算你過關吧!”
“謝國尉。”趙昊作揖道。
雖然這尉繚有時候不太靠譜,但總的來說,還是蠻不錯的,他倒願意拜對方為師。
卻聽尉繚又道:“第二個問題,一夫仗劍擊於市,萬人無不避者,可謂其勇,而眾人無能乎?”
趙昊想了想,道:“我覺得,並不是這個人特別勇敢,而眾人無能!”
“為何?”
“就拿我秦國來說,有人在街市擊劍,肯定是犯法的,那些圍觀他的人,不是害怕他,也不是怕死,而是明知對方犯法,自然要遠離他!”
“善!”
尉繚笑著點頭道;“這說明,貪生怕死之人和亡命之徒是不同的!”
“如果能區分此道,那在治軍上, 就能讓士兵像亡命之徒一樣,進則敵不敢戰,退則敵不敢追,明白嗎?”
“明白了。”
趙昊再次作揖,心中揣揣不安。
從之前兩個問題看,這第三個問題,應該是最難的。
畢竟。
參加完考試的人都知道。
前面的基本都是送分題,後面的才是壓軸題。
然而,尉繚的問題卻出乎他的意料。
卻聽尉繚道:“最後一個問題,今晚吃什麽?”
“火鍋!”趙昊想都沒想的答道。
“哈哈哈,真是老夫的好徒兒!”
“......”
嬴政額頭滿是黑線,暗罵了一句‘老匹夫’。
他知道尉繚對趙昊的滿意,就算趙昊全部答錯,尉繚也會想辦法收趙昊為徒。
所以,剛才的問答,只是走個過程而已。
就如此,趙昊成功拜了兵家尉繚子為師,然後屁顛屁顛的下了山。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嬴政不由微微蹙眉,喃喃自語:“這小子才能非凡,就是德行差了點,以後還要多多管教。”
他這話,明顯是說給尉繚聽的。
但尉繚卻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笑著道:“聖人所貴,人事而已。”
“嗯?”
嬴政一愣,有些詫異的看向尉繚。
尉繚捋著胡須,笑而不語。
隔了半晌,嬴政又扭頭看向頓弱,沉沉的道:“找幾個人暗中保護那小子,再讓趙高安排一個得力的車禦,送他每日來此處學習!”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