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陽光沒有夏日的陽光耀眼,微風吹來,也沒有冬日凜冽的寒意,一切仿佛剛剛好。
此時,馴馬場中,一次特別的訓練拉開了帷幕。
千名騎兵駕馭戰馬,目視前方,巍然不動。
騎兵軍團共分為十排,對陣嚴整,一股肅殺氣氛,彌漫在馬場周圍,使得附近的馬師都靜默不語。
作為發號施令的核心成員,王離,蒙德,楊岑,李瞻四人,佔據了前四排最左側的位置。
從隊伍中脫穎而出的公子將閭,公子良則位列第一排正中。
“準備——!”
突然間,位於第一排的王離大喝一聲,高高舉起手中的旗幟。
與此同時,悠長的號角聲響起。
“嗡~~~~”
千騎聽到號角聲,立刻拉動馬繩,輕踢馬腹,宛如十列方塊一樣的千名騎兵,開始緩緩前進。
這時候的騎兵速度很慢,依舊保持著嚴整的隊形,自有一種碾壓一切的氣勢,由內而外散發。
在此過程中,蒙德、楊岑、包括公子良、公子將閭,都雙目斜視,全神貫注的控制速度,通過對個體節奏的調整,來達到步調一致的整體效果。
隨著騎兵推進到馬場標線三十丈的距離,整個隊列的氣勢越發霸道。
但隊形依舊排列緊密,絲毫不顯慌亂。
而在此之時,位於第一排的王離,開始接連發出指令,號角沒個幾息就會愈發激昂,似乎在配合整個騎兵軍團的節奏。
即使如此,騎兵的速度已經緩慢,直到靠近五十丈標線的位置,才漸漸提速。
此刻的騎兵軍團,仿佛發生了質一樣的變化,氣勢由之前的霸道,轉而銳利,自帶一種金戈鐵馬的氣息。
更令人吃驚的是,前進了這麽遠的距離,整個騎兵軍團依舊嚴整如初,遠遠看去,就像十堵移動的城牆。
“咚咚咚——!”
急促的鼓聲傳來,騎兵們催動戰馬,再次提速,由‘走’變成了‘小跑’,而且速度依舊保持勻速前進,沒有絲毫混亂。
但勻速的過程中,又再次提速,由‘小跑’變成了‘衝’。
馬蹄聲不再密集,開始變得有節奏,地面也不再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而是變成鼓聲一般的‘咚咚’之聲,如同秋日悶雷。
終於,在距離衝刺線三十丈的距離,王離下達了衝刺的命令。
“衝鋒!”
王離大喝一聲,第一排騎兵猛然加速,第二排騎兵也相繼跟上,然後是第三排,第四排.直到千名騎兵在幾個呼吸內,將速度提升到極限,猶如‘魔戒3’裡的場景一樣,迅速推進。
三十丈的距離在這些帶著悶雷般的馬蹄聲中,一閃而過,整個隊伍如疾風暴雨,帶著無堅不摧的氣勢,瞬間通過終點。
“!”
馬場周圍的馬師即使相隔十余丈,依舊被這股嚴整肅殺的氣息驚得連連後退,隻覺得心臟砰砰亂跳,口乾舌燥,甚至連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仿佛剛才有千軍萬馬從自己身上踏過。
“這”
他們互相對視,面面相覷,心有余悸。
與此同時,越過衝刺線的戰馬也開始均勻減速,最終在騎兵的一聲聲呼喝中,緩慢停了下來。
由遠及近,很快便發現這些騎兵的隊形,仍然不亂,甚至能看到他們扭頭回望的興奮與期待。
“抵達!”
木架台上,一名馬師舉起手中的旗幟,高聲呐喊。
看到這面旗幟,便代表這次訓練成功了,原本肅殺的隊伍,也瞬間沸騰了起來。
甚至連那些牧奴們也紛紛露出了笑容。
“還不錯嘛!”
眼見馬場上歡呼一片,趙昊笑著讚歎了一句,而後扭頭看向左邊,有些古怪的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十三兄,這是什麽戰法呀,衝鋒的時間這麽漫長,若提前加速,肯定更有氣勢!”
胡亥第一次看這麽震撼的一幕,激動得小臉發紅,情不自禁的向前跑了兩步,手舞足蹈的發問。
趙昊翻了個白眼,隨手拿起一顆果子,放嘴裡咬了一口,嘟囔道:“小屁孩兒,懂什麽。”
“就是不懂,我才問啊!”
胡亥似乎有些不服,扭頭看了眼趙昊,理直氣壯道:“父皇說了,讓我有不懂的請教你,你連父皇的話都不聽嗎?”
“呵,這話說得,伱啥時候見我聽父皇的話了?”
“可父皇他.”
“行了,別拿父皇壓我,說吧,你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趙昊不耐煩的打斷了胡亥想說的話。
胡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然後倔強的仰起了頭:“十三兄讓胡亥多讀書,胡亥最近讀了很多書,想跟十三兄論道!”
“論道?”趙昊挑眉:“就憑你小子?”
“我怎麽?”
胡亥昂首挺胸,雄赳赳的道:“老師都說我天資聰穎,不輸於你!”
“趙高的話你也信,真是沒救了”
趙昊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忽又發現什麽似的,眼珠子一轉,冷不防的朝胡亥問:“你袋子裡有多少錢?”
“也就二十多金吧”
胡亥下意識答了一句,然後感覺不對,連忙後退兩步,警惕似的看著趙昊:“十三兄這是何意?”
“你不是想跟我論道嗎?這論道總得有輸贏吧?”
“呃”
胡亥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然後蹙著小眉頭,問道:“那怎麽算輸贏?”
“答不上來,就算輸!輸了你給錢!”
趙昊摸著無須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
“那我贏了呢?”胡亥歪頭道。
“你不可能贏呃.不是你贏了我請你吃好吃的!”
“十三兄當我傻嗎?”
胡亥冷笑道:“我二十多金,什麽好吃的買不到!”
“哦?是嗎?”
趙昊見胡亥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不由生出逗弄他的心思,於是從旁邊拿起一桶泡麵,擺在桌上,笑吟吟地道:“你吃過這個嗎?”
“這是.”
胡亥瞪大眼睛,面露驚詫的問:“這是什麽.”
“康師傅牛肉方便麵!”
“?”
胡亥額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小問號。
“沒聽過吧?”
趙昊擠眉弄眼道:“沒聽過就對了!連父皇都沒吃過,你知道這面有多難得嗎?我可告訴你,三十年養一頭牛,三十年熬一鍋湯,三十年才能做這一碗面”
說著,也不等胡亥反應過來,當即撕開包裝,在胡亥面前泡起了方便麵。
他還記得上輩子小時候,自己可喜歡吃方便麵了。
有一次,他爸問他,長大了想做什麽。
他很乾脆的說,我想吃一輩子方便麵。
那晚,夜色很好,小區很吵。
那晚,他爸打了他一個通宵。
那晚,他再也沒吃過方便麵。
回憶往昔,趙昊心中不由湧起一抹淡淡的憂傷,一股濃鬱的香味,同時飄出,胡亥嗅了嗅鼻子,費力的咽了咽口水。
趙昊從憂傷中振作起來,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看向胡亥:“少皇子論道否?”
“論!”
胡亥猛點頭。
沒辦法,這味道太誘人了。
他從未聞過這麽誘人的味道,仿佛瞬間失去了理智。
趙昊自然知道方便麵對小孩子的誘惑,所以顯得胸有成竹。
“咳,我是兄長,由我先來問!”
趙昊輕咳一聲,瞧著胡亥那副跟‘暴君秦二世’沒半分關聯的容貌,語氣幽幽地問道:“世人都說神仙好,世人都想得長生,我且問你,人是從哪裡來的?”
“父母生養的!”
胡亥想也沒想的答道。
“不對!”
“有何不對?人不是父母生養的嗎?”
胡亥皺眉,目中帶著不解的看向趙昊。
趙昊瞧著他,道:“我說的人,不是指你,也不是指我,或者別人,我說的是,第一個人從哪裡來的?”
“第一個人”
胡亥一愣,緩緩搖頭:“胡亥不知。”
“那給錢吧!十金!”
趙昊笑著伸出手。
胡亥下意識摸向錢包,正打算給錢,忽又反應過來似的,叫嚷道:“等等,十三兄還沒告訴我,第一個人從哪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
趙昊聳肩,理直氣壯的道。
“你不知道?”
胡亥懵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自己答不上來的問題,居然拿來考別人?
這是人乾出來的事兒嗎?
很明顯,胡亥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但趙昊卻笑嘻嘻地道:“我問你,你答不上來,就算我贏了!有問題麽?”
“可可是這.這不公平!”
胡亥被趙昊氣得小臉通紅,說話都顯得有些結巴。
“怎麽不公平?我說的是,答不上來就算輸,你同意了啊!”
趙昊說著,眼睛微微眯起,直勾勾的盯著胡亥:“你想跟我耍懶?”
“我”
被趙昊盯著,胡亥心裡一咯噔,他知道自己這個十三兄不好惹,所以掙扎片刻,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掏出十金,遞給趙昊:“好吧.給你下一個問題換我!”
“你問!”
趙昊笑眯眯的接過十金,隨口應了一句。
胡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小腦瓜飛速運轉,最終靈光一閃,一臉神氣地道:“我問十三兄,天有多高,地有多寬!”
他覺得這個問題,趙昊肯定答不上來。
因為他老師,包括始皇帝,以及朝中大臣都答不上來。
他不相信趙昊比他們還厲害。
但趙昊沒有半分遲疑,連想都不用想的脫口而出道:“天高十萬米,地有五億一千零七萬兩千平方米!”
“!!”
胡亥愕然:“你怎麽知道?”
“書上說的啊!”
“什麽書?我怎麽沒看過!?”
“沒看過,那是因為你讀書少!都說了讓你多讀書嘛!”
趙昊一副教育弟弟的口吻,弄得胡亥好不憋屈,但還是強忍著不爽,質疑道:“我怎麽知道你是對的?”
“那你也不知道我是錯的啊!反正我答上來了,給錢吧!”
“我”
“我什麽我,你不會輸不起吧?堂堂始皇之子,竟然”
“好!給你.”
胡亥受不了趙昊的激將,憤憤的又摸出十金,遞給趙昊。
趙昊接過十金,笑呵呵地掂了掂,又道:“現在該我問了.”
“等等下十三兄.我沒錢了”
“不是還有幾金嗎?算你便宜點如何?”
“可是.”
胡亥眨了眨眼睛,面露猶豫。
趙昊揭開泡麵,頓時一股奇特的香味,彌漫四周。
胡亥使勁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但還是強忍著食欲,連忙低頭道:“我要回去了”
說完,就想離開馬場。
正在此時,趙昊連忙問:“你不想吃康師傅牛肉面了?!”
“不不了”
“這問題很簡單的,連九兄都能答上來,應該難不到你”
一聽公子良都能答上來,胡亥腳步一頓。
在他心中,公子良就是廢柴中的廢柴,自己比不過趙昊,比他綽綽有余,於是思忖半晌,扭頭盯著桌上的東西,討價還價道:“十三兄是兄長,應該讓著我這個弟弟,如果我答上來了,能否將桌上的東西給我?”
趙昊眉毛一挑,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卻饒有興趣的問:“你要桌上的方便麵,還是金子?”
“都要!”
胡亥顯然沒有表面的那麽傻。
“好!”
“那十三兄請問?”
胡亥沒想到趙昊這麽大方,臉上不禁掛起一抹興奮。
卻聽趙昊淡淡的問:“我錢袋裡有十個半兩錢,但它們都掉了,請問我錢袋裡還有什麽?”
“不是都掉了嗎?還有什麽?”
胡亥愣住。
趙昊板著臉道:“是我在問你”
“啊?這個.”
胡亥面露遲疑,不禁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還有什麽,於是垂頭喪氣的搖頭:“胡亥不知.”
趙昊瞥了他一眼,忍俊不禁的感慨道:
“所以啊!你要多讀書,這不明顯還有個洞嘛!”
“???”
胡亥額頭上瞬間掛滿問號,呆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最終小嘴一癟,委屈的哭出了聲。
“哇——!”
眼見胡亥一邊抹眼淚,一邊嚎叫著跑開,趙昊摸了摸鼻子,不厚道的笑了。
這秦二世,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歷史會不會重演,希望不要吧,我還想多玩幾年呢。
趙昊感慨了幾句,然後轉身去拿方便麵。
就在這時,他猛然發現,桌上的方便麵和金子都不見了。
“這特麽誰乾的——!”
趙昊大吼著站起來,悲憤跺腳:“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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