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我們還得謝謝他了?”阿誠沒好氣地說道。
李牆則擺了擺手,“自家兄弟,說什麽謝不謝的啊!我呀,只希望你別老用那種充滿敵意的目光看我就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真的問心無愧,還用得著在意別人用什麽樣的目光看你?”
然而話音未落,明樓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好了阿誠,不要再說了。阿牆說的沒錯,都是一家人,別總是吵來吵去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知道了,大哥。”阿誠先是應了一聲,隨後才轉頭對阿香說道,“歇著吧!”
阿香則微微點頭,十分機靈地退了下去。
“阿牆,你老實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在替汪曼春做事?”阿香一走,明樓的目光便猛然變得犀利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李牆問道。
然而李牆卻依舊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回道:“明樓哥,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在替錢做事麽?”
“這麽說,只要給錢,伱什麽都肯做咯?”明樓繼續問道。
“我承認我是財迷,但財迷也是有原則有底線的,殺人綁票、開賭販毒、買賣人口的缺德事我可不乾。”
“這麽說,你還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財迷咯?”明樓笑道。
“那是當然!”
“既如此……”說到這明樓便衝著李牆招了招手,待他來到近前便壓低了聲音對他耳語了幾句。
李牆不聽還好,聽了明樓的話後便一臉為難地說道:“不是吧,大哥?那可是日本人的地盤。”
“不是你說的,只要不違背你的原則底線,什麽都肯做的嗎?怎麽,害怕了?”
“大哥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這件事風險太大,搞不好可是會坐牢,吃槍子的呀……得加錢!”
“可以,只要事情辦得乾淨利落!”說著,明樓便打了個響指。
一旁的阿誠雖然十分的肉痛,但最終卻還是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支票本遞了過去……
“謝啦!”
李牆心滿意足地將明樓剛剛簽好的支票塞進自己的口袋,隨即便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就向外走。
“幹什麽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是麽?”明樓笑了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放心好了,明樓哥,我會讓你看到什麽是真正的中間人。”說罷,李牆便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阿牆,我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他了。”目送著李牆離開之後,明樓才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
而阿誠此刻最關心的顯然不是這個,而是失落地看著明樓還給自己支票本喃喃地說道:“我說大哥,這可是南造雲子給我買輪椅的錢。”
明樓故意把臉一板,“什麽你的我的,咱們兩個還有必要分得那麽清楚嗎?”
“那你怎麽不用自己的支票本啊?”阿誠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那就好!”明樓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便抬頭望了一眼小祠堂的方向。
“大哥,你真要上去啊?”
“這一關總是要過的。”說著,明樓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才一臉凝重地向小祠堂走去……
然而,就在明樓剛一走進小祠堂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次麻煩大了。
此時的明鏡已然換上了一身莊重大氣的湘繡旗袍,
正冷著一張臉坐在主位上,左手邊的方桌上供奉著明家祖輩以及父母的牌位,牌位的正前方則祭著一根馬鞭。 而這,就是明家的“家法”。
“跪下!”就在明樓還在想著該如何平息自己大姐的怒火的時候,明鏡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震怒道。
明樓也不爭辯,二話不說便乖乖地跪在了明鏡的身前。
“我今天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住在酒店裡?”
“大姐你誤會了。”明樓辯解道。
“誤會?”明鏡冷笑一聲,“你當著父母的面,老實告訴我,你心裡是不是還惦念著那個汪曼春?”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明樓一字一句地回道。
明鏡這才緩緩點頭,“好!看來你還分得清善惡忠奸!那你回到上海以後,卻一頭扎進新政府,投到漢奸走狗的門下,這難道不是附逆為奸嗎?不是賣國求榮嗎?”
“大姐,明樓從小受姐姐教養,只知道精忠報國,豈敢附逆為奸!明樓若是有半點賣國求榮之心,願意聽姐姐發落!”
“好一個精忠報國!好一個不敢附逆為奸!”明鏡居高臨下地質問,“那麽請問新任財政部首席財經顧問兼經濟司司長明樓先生,對於你的官階頭銜,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面對明鏡的質問,明樓極為平靜地回道:“還不止這些,還有新政府海關總署督察長, 新任時局策進委員會兼特務委員會副主任。”
“你不要告訴我,你這是在曲線救國。”明鏡更加平靜地說道,“接著說!”
“說什麽?”明樓反問。
“你不打算解釋嗎?”
“解釋什麽?還能怎麽解釋?您把我要說的話全都給堵上了,除了曲線救國,我還真沒第二句話可說。”
明鏡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即便站起身子,伸手就要去拿祭台上的馬鞭,
明樓連忙開口阻止道:“大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您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呢?”
然而明鏡卻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差點忘了,我們明大公子講話,歷來喜歡點到即止。可我卻不同,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就必須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說著,明鏡便已然把馬鞭拿在了手上。
“大姐,明樓……明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見明鏡真的要動真格的了,明樓連忙解釋了一句。
不想這話不說還好,剛一說出口就把明鏡給徹底惹火了。
“好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分明就是一條‘變色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著我說身在曹營心在漢;當著周佛海就會說效忠新朝,努力國事;當著汪曼春,就該說隻羨鴛鴦不羨仙了吧?你要落到軍統手上,你會不會說,你來自抗日統一戰線?”
“真是知弟莫若姐……”
然而話音未落,明鏡直接“啪”地就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明樓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