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發報!”說完,海棠便立刻轉身就向外走。
可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就被李牆給叫住了,“等一下,再加上一句,據我觀察,那錢虎翼似乎已然對我方行動有所察覺,極有可能趁行動之機突然發難,坐收漁利,不可不防。”
“嗯,知道了。”
然而話音未落,門外便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王田香那沙啞難聽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顧主任,你在嗎?是我,王田香啊!”
海棠聽了先是快速地跟李牆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說道:“是王處長啊?請進。”
話音未落,王田香便推門走了進來,緊接著一眼就看到了房間裡的李牆,不由得稍微愣了下神,但是很快便又恢復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喲!明科長也在啊?不打擾吧?”
“王大處長掌管特務處,這司令部上到司令副官,下到門衛雜役全都在您的監督范圍之內,出現在哪裡都是應該的,何談打擾呢?”
“還是明科長你說話有水平,難怪就連森田大左那麽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你半點毛病來。”
“過獎了,既然王處長有事,那你們聊著,我就先走了。”
“誒,先別急著走啊!留下來一塊兒聽聽,也省得我再跑一趟總務科了。”不等李牆轉身,王田香就急忙把他給攔了下來,“實不相瞞,我這次過來是奉森田大左之命,通知顧主任設立軍官俱樂部的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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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俱樂部?”
“不錯,明科長此前一直都待在上海,想必一定知道海軍俱樂部吧?”見李牆點頭,王田香才繼續說道,“森田大左此舉,就是打算彷照海軍俱樂部,為司令部的軍官們提供一個休閑娛樂的地方,也算是一個福利吧!”
“想不到森田大左竟如此體恤下屬,大家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為此歡呼雀躍的。”盡管李牆本能地覺得這件事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卻還是“由衷”地感歎道。
但是感歎過後,李牆又皺起起了眉頭,不無擔心地說道:“不過,問題是俱樂部要設在哪裡呢?最好是交通便利,距離司令部又不太遠的地方,這樣即便遇到突發狀況也能第一時間返回崗位。”
“明科長不愧是總務科科長,考慮問題就是全面。”說到這,王田香便猛地話鋒一轉,“不過這一次,你的擔心就未免有些多余了,因為選址已經確定了,錢司令已經同意了森田大左的提議,將裘莊前院的那棟三層洋樓讓了出來用作軍官俱樂部了。”
“這樣啊,那敢情好!將那棟樓用作軍官俱樂部,既交通便利,距離司令部又不算太遠,不得不說,森田大左的眼光還真是厲害啊!”
“可不是麽?”王田香連忙附和道,“不過,這可就苦了錢司令了,聽說昨天兩人吵了整整一個晚上,才終於達成了共識。”
“然後呢?”李牆又問。
“然後?然後我不就過來了麽?森田大左答應了錢司令‘由中國人來管理俱樂部’的條件,所以這個差事就自然而然地落在顧主任的頭上啦!”
聽到這,李牆和海棠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
然而那王田香見狀卻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別光點頭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差事森田大左雖然沒有明確限時,但也絕不能拖得太久,不然森田大左可是要發飆的,明白嗎?”
“王處長放心,有明科長幫忙,時間上一定會讓森田大左滿意的。”
“那樣最好。行了,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我還得去趟上海找幾個婊……額不,女招待回來,走了!”
然而就在王田香走後,李牆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時候,森田為什麽非要設立什麽軍官俱樂部不可呢?甚至為此不惜跟錢虎翼大吵一架……”
海棠也皺著眉頭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森田此舉一定另有所圖,只是還不確定他是衝著錢虎翼來的,還是……”
“你懷疑那家夥的目的跟我們一樣?”盡管李牆沒有明說,但海棠卻已然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嗯。”李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麽除了我們,就已經有兩股勢力盯上它了。”海棠掰著手指頭說道。
不想李牆聽了卻搖了搖頭,緊接著更是語出驚人,“我看不止,汪精衛,周佛海,甚至連紅黨方面都很有可能已經盯上它了。”
“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李牆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要不要向上峰報告?”
“你覺得上峰會相信我們這些沒有任何證據的推斷嗎?”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還是先把之前的報告發出去好了。”
說完兩人便一先一後地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辦公室的大門,李牆便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然而剛一走到門口,就聽身後有人在叫自己,“明科長,明科長?”
李牆連忙回頭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赫然竟是人事處的處長趙捷,於是便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笑眯眯地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趙處長啊,找我有事?”
“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說到這,趙捷便刻意左右看了一眼。
李牆見狀則立刻接過了話茬,“來來來,趙處長,咱有話裡面說,請。”
直到兩人進到辦公室裡面,那趙捷才繼續說道:“明科長,咱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森田大左計劃設立軍官俱樂部的事,你聽說了麽?”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由得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地說道:“想不到趙處長的消息這麽靈通,這麽快就知道了啊!”
“這麽說,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那趙捷一開始還對李牆在聽了自己的話以後下意識的反應很是滿意,但是在聽了他的話後卻又有些失落地說道。
“說出來不怕趙處長您笑話,我也是剛剛在顧主任那碰巧撞見了王處長,這才得知這件事的。”
聽李牆說他知道的比自己知道的要晚,那趙捷的心裡才稍微平衡了一些,“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省事多了,是這樣,我呢,有個遠房的表妹,曾經在仙樂斯乾過大班,你看……”
趙捷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了一隻做工極其精美的錦盒,遞到了李牆面前,打開一看,赫然竟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哎呀呀,趙處長,您這是……這麽貴重的東西小弟我怎麽敢收啊!”
趙捷則故意把臉一板,“一顆珠子而已,有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只要老弟你喜歡就好,聽我表妹說,這可是宋代的,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啊!”
“這個……”李牆先是猶豫了半晌,但目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過那顆珠子,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開口說道,“按理說既然趙處長您開了尊口,那人又是您的表妹,那小弟自然沒得說。不過這畢竟是伺候官老爺和日本人的差事,我是擔心令妹受不了這份委屈啊!”
“明老弟,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都已經跟她明確交代過了,絕對沒有問題。”
“那這樣好了,等王處長從上海把女招待請回來之後,我再讓令妹過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適應那邊的工作,如何?”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了!”說完,便心滿意足地走了。
夕陽西下,忙活了一整天的李牆正準備下班回家,走廊裡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放開我,吳志國!你想幹什麽?放開我,聽到沒有?”
盡管隔著一道門,李牆卻依舊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孫凱的聲音。
聽他的語氣好像是跟那個性格詭異的吳志國起了衝突,可衝突的原因是什麽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李牆拉開了自己辦公室的房門,好奇地探出了半個身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可憐的孫凱此刻正被那個膀大腰圓的吳志國按在牆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大……大家都來看啊!吳……吳志國瘋了!”奮力掙扎了幾次均告無果之後,孫凱便開始扯著嗓子憤怒喊叫了起來。
別說這一喊還真起了作用,很快走廊上便站了不少圍觀的人。
然而那孫凱怎麽也沒有想到,那些人雖然在聽到自己的呼喊之後,全都跑出來圍觀了,可也僅僅是圍觀而已,等了半天竟無一人敢上前勸架!
再看那個吳志國,竟依舊旁若無人地死死將孫凱按在牆上,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把你剛剛跟我說的再說一遍!”
或許仗著周圍有不少人圍觀,料定吳志國不敢真的把自己怎麽樣的緣故,那孫凱竟索性脖子一梗,挑釁一般地說道:“說就說,老子還怕你不成?李科長已經嫁人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胡說!”話音未落,吳志國瞬間就炸了,暴怒之下掄起那沙包一般大小的拳頭就向孫凱的頭上砸去。
別看那孫凱同樣也是軍士出身,這一拳要是挨實了,即便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而就在李牆準備出手的同時,身後便突然傳來了一聲嬌叱,“給我住手!”
一句話猶如一道魔咒一般,讓吳志國那已經高高抬起的手臂又乖乖地放了下來,另一隻手也松開了孫凱的衣襟,又驚又喜地走到那個聲音的主人李寧玉的身前說道:“你終於肯見我了。”
然而李寧玉的臉上卻依舊冷若冰霜,連看都沒正眼看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孫隊長說的沒錯,我已經嫁人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要是還嫌不夠丟人的話,就繼續鬧下去好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李寧玉離去的背影,那吳志國竟好像丟了魂似的,猶如一隻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咳咳咳……什麽狗屁大隊長,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真不知道司令怎麽就那麽看重他,到哪都帶著他。”直到吳志國走遠,孫凱才終於忍不住忿忿地說道。
然而話音未落,李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這家夥有著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過人之處吧!”
正說著, www.uukanshu.net 便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兩位,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根據檔桉裡的記錄,吳大隊曾經赤手空拳從三匹野狼的尖牙利爪之下救了錢司令的命,所以才備受重用。”
李牆聽了立刻轉頭看去,這才認出說話的不是別人,赫然便是秘書處處長曹延!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不過能夠做到對每個人的檔桉履歷都如數家珍,信手拈來,如此恐怖的強大記憶力,實在是讓卑職佩服不已啊!”
“恭維的話就免了罷!”曹延擺了擺手說道,可盡管嘴上那麽說,但從他臉上的笑容來看,這家夥對於李牆剛剛那套馬屁還是十分受用的,“說正事,我這次過來是有個差事要交給你去辦。”
說到這,曹延便神秘兮兮地衝著李牆招了招手,示意他稍微靠近一些。
盡管李牆尚不清楚此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卻還是乖乖照做,上前走了兩步。
待李牆靠近,那曹延這才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幫我找一個名叫若嫻的女人,三十歲左右,杭州本地人。”
“有照片嗎?”
“沒有。”
“那……還有其他特征嗎?”
“沒有了。”
這下李牆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這可就難找了,人海茫茫僅憑這些無異於大海撈針,總得有個大概的方向吧?”
“你說方向?有的。聽說那個女人在母親病故之後被人賣進了堂子,你可以順著這個方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