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才終於漸漸平息。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王田香便敲門走進了龍川肥原的辦公室。
“問出什麽來了嗎?”龍川肥原直截了當地問道。
“還……還沒,不過卑職基本已經百分百地肯定,那人就是紅黨了!”
“是嗎?理由呢?”
“那人的身上已經被八妞給咬得體無完膚,每一塊好肉了,卻即便如此,那人卻依舊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是我們抓錯了人,嘴這麽硬氣的家夥,恐怕也只有那些成天把信仰和理想掛在嘴邊的紅黨了。”
聽到這,龍川肥原便輕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地說道:“想不到身為審訊高手的王處長也有沒轍的時候啊!”
“卑職無能,還請大左恕罪!”
“沒那麽嚴重,不過看來對付這樣的人,一般的刑訊手段怕是不行了,不過好在我早有準備。”說著,龍川肥原便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李牆,眯縫著眼睛問道,“明科長,聽說你認識一個用針的高手,一手銀針使得出神入化,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沒錯吧?”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由得一愣,想不到這個龍川肥原對自己的調查竟然這麽深入,連自己當初對付那個斯文敗類沉蘭青的手段都查得一清二楚,看來這家夥的心機不是一般地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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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十分意外,但李牆卻還是很快便又冷靜了下來,如實回道:“是的,卑職的確認識一個叫六爺的。”
“既如此,那就辛苦明科長跑一趟,把人給請來吧!”
“是!”李牆想也不想便十分乾脆地答應了下來,隨即便立刻轉身離開。
可他前腳剛走,龍川肥原就對王田香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則立刻會意,悄悄地轉身跟了上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李牆便帶著人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大左,人帶來了!”
龍川肥原聽了則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才轉頭看向了那個跟在李牆身後的那個身穿長袍馬褂,頭戴禮帽,身上還背著一隻木箱的中年人說道:“閣下一定就是六爺吧?久仰!”
“不敢不敢不敢!”那人連忙點頭哈腰地連聲說道,“太君的中國話,說得可真是太好了!”
“我現在有個犯人,嘴很硬,用盡了一切手段都不肯開口,不知六爺有什麽辦法嗎?”
“太君放心,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讓人開口說話!”
“很好!我最欣賞有本事的人,辦好了這件事,本大左一定重重有賞!帶他過去吧!”
“是!”李牆先是應了一聲,隨即帶著那個六爺去了審訊室。
時間不大,同樣風塵仆仆,顯然也是一夜沒睡的王田香也回來了。
“回來啦?”
“是,大左!”
“怎麽樣,發現什麽異常沒有?”
“沒有,明科長離開之後就驅車徑直去了那個六爺的家,而且只在裡面待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帶著人原路返回了。”王田香如實匯報道。
“五分鍾……殺一個人倒也足夠了。”龍川肥原沉吟道。
“大左,您是不是有點多心了?依我看,那個明科長應該沒什麽可疑的。”
“懷疑一切是我的習慣,不過我倒是真心希望你的判斷是對的,如若不然,那可真就太可怕了!”說這話時,龍川肥原的臉忽明忽暗,看得一旁的王田香脊背發涼,甚至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別說那個六爺還真有兩把刷子,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讓那人開了口,龍川肥原也終於聽到了他此刻最想聽到的情報……
時間回到現在,裘莊東樓的大廳裡,聽了龍川肥原講述的事情經過,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震驚的神色。
而龍川肥原則似乎對眾人的反應很是滿意,於是便自顧自饒有興致地繼續說道:“今天……是公元一九四一年四月二十二日,按照李科長在船上破譯的德軍密電,就在今天,德國人要對蘇聯人有所行動了!恭喜啊,這份生死攸關的情報,成功的傳遞出去了。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情報是傳遞出去了,但傳遞情報的人,被我方的黃雀嗅到了風聲,所以你們這條情報線,暴露了!而且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紅黨的高級間諜,老鬼!”
此話一出,盡管眾人表面平靜,但內心之中卻無一例外地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然而龍川肥原似乎並不打算留給眾人太多的思考時間,於是便繼續對眾人說道:“老鬼,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想,我是不是在故意詐你?那麽接下來,我就讓你看看證據!一個你無法辯駁的鐵證,那就是德國人進攻蘇聯的時間根本就不是今天,而是兩個月之後,也就是六月二是二日,我說的沒錯吧?”
“六月?”聽到這,顧曉夢便立刻忍不住說道,“可破譯結果不應該是四月才對嗎?”
“這就要問你的李科長了。”龍川肥原得意地說道,“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為之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李寧玉的身上,可即便如此,李寧玉卻仍舊面色如常地回應道:“龍川大左,我可以容忍你懷疑我的身份,但絕不容許你詆毀我的破譯結果。自打進了剿總司令部,我李寧玉前前後後經手了二百六十四封密電,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一處紕漏。”
“啊這一點,我能替李科長作證。”話音未落,金生火便立刻出言應和道,“大左,這半年多以來,光李科長經手的密電就有幾百封,而且從未出現過任何失誤和錯漏之處。”
話音未落,一旁的白小年也開口說道:“是啊大左,如果這李科長真的是紅黨間諜的話,那這機要處的情報科,不就成了延安的情報科嗎?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讓人給笑死?”
“好吧,既然金處長和白秘書都這麽說了,那這個問題我就暫且先放一放。”說到這,龍川肥原便有意無意地歎了口氣,“遺憾的是,黃雀沒有掌握到足夠的信息,但是他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船上情報,是在密碼船停靠當天傳遞出去的,能夠接觸到這份情報內容的專家,在船上已經被三井殺掉了大半,金聖賢也被羈押,剩下為數不多的人當中,就包括你們五個人,也就是說,你們當中一定有人是紅黨的特務,老鬼!所以我們現在既不是在調查森田之死,也不是在破譯錢虎翼滅門之謎,而是在這裡,在這鬼影重重的裘莊裡,揪出這支隱藏在你們之中的老鬼!”
此話一出,門外竟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震得眾人心驚肉跳,就連那王田香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而龍川肥原則在這隆隆雷聲的映襯下,整個人都顯得更加陰森恐怖起來,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喲,打雷了,真是天助我也啊!藏得再深的鬼,在強光底下,也該現形了吧?”
然而話音未落,李寧玉便主動開口說道:“龍川大左,不瞞你說,這十幾天裡,我們五個已經受到了太多的指控,偷竊密碼機機密,殺害森田大左,殺害錢虎翼司令,現在又被指控為紅黨的內奸,無非就是只有我們幾個接觸情報的人活著下了船,可是別忘了,除了我們五個人,還有好幾位專家也知道情報的內容,他們也有嫌疑!”
“李科長,你又在破譯密碼了。”龍川肥原似笑非笑地說道,“剛才你說要破譯密碼,需要三個要件,代碼,加密方式,和收發機構,而你方才是在挑釁我,以便於掌握我的代碼,也就是我獲得了多少信息,從而進一步刺探出我的加密方式,也就是信息是如何傳遞的,有了這兩個條件,你就可以成功地破譯最後一項,收發機構,也就是我方潛入紅黨的那隻黃雀!”
說到這,龍川肥原故意靠近李寧玉,提著鼻子仔細地嗅了嗅,隨即便笑著說道:“李科長,你不使用香水,這對於一個諜報人員來說,的確是個非常好的習慣。”
不想話音未落,李寧玉便俏臉一沉,怒聲道:“敢問龍川大左,你這是在指控我,還是在侮辱我?”
“都不是!是在試探你!”龍川肥原毫不掩飾地回道,“相互試探!不過你暫且過關了,因為你剛才的心跳和脈搏的跳動,很正常!”
“故弄玄虛,是宮廷小醜的拿手好戲!”
“你看你又在挑釁我,你想激怒我,讓我泄露更多的信息,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啊!”龍川肥原感歎道,“你剛才不是質問我,還有好幾位其他的專家也知道情報的內容,而且他們也活著下了船,為什麽我單單斷定,老鬼在你們五個人中間呢?”
“願聞其詳!”
然而話沒說完,龍川肥原便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本沾染著鮮血的小說,丟到了眾人面前的餐桌上。
“龍川大左,這是……”金生火連忙問道。
“這是我今天下午在老虎的家裡搜到的,不過這上面的血並不是老虎本人的,而是他的老婆和兒子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幾乎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顧曉夢更是因為書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而乾嘔了起來,唯獨見慣了血腥的吳志國若無其事地端著酒杯,冷眼盯著那本書,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半晌,金生火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誒我說龍川大左,不是抓老鬼嗎?怎麽又出來了個老虎啊?”
“這個老虎,是老鬼的下線,而他們之間,就是通過一本名叫《佳緣》的雜志來秘密聯絡的。”
“《佳緣》?!”此話一出,眾人便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沒錯,就是《佳緣》!”
“大左,既然您已經抓到了那個老虎,還拿到了密碼本,那您大可以直接順藤摸瓜,揪出這個老鬼,為什麽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把我們五個帶到這來集中審查呢?”白小年一臉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因為這個老鬼實在是太狡猾了,狡猾到即便是身為其下線的老虎,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潛伏在剿總司令部,而你們五個,不光接觸過密電,還有殺害森田大左的嫌疑,同時也都跟裘莊以及《佳緣》雜志或多或少地有所關聯,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讓王處長把諸位帶到這來。”
“這麽說, www.uukanshu.net 在龍川大左您眼中,我們五個人的身上都有老鬼的疑點?”
“不錯!”說著龍川肥原便猛地轉頭直視著李寧玉,一字一頓地說道,“而李科長你,身上的疑點是最明顯的!我真是好奇,為什麽你一定要求把所有的專家都集中到會議室來見證你破譯二代密碼機是否成功呢?你看,你不用香水,不戴首飾,這顯示你並非是一個圖慕虛榮的女人,一旦破解失敗,眾目睽睽,你可就連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為什麽?告訴我,李科長,為什麽?”
見李寧玉似乎並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龍川肥原便自問自答起來,“既然李科長不願說,那就由我來替你說吧!因為你需要一個機會,來把情報泄露給所有的專家,而且是在經過森田的同意之下,這樣等情報發出去之後,即使發現有人泄密了,他們也變成了你的替罪羊,對麽?李科長,乾得漂亮!”
“對於大左剛剛的推理,我只有一句話作為評價:妄想,是人類所有煩惱的母親。”
“還有一句話,想象,是人類所有進步的父親!”
聽到這,李寧玉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既然大左這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把那些專家都叫過來見證我破譯二代密碼機結果的!”
“這麽說,你承認了?”
“是的,我承認了!”李寧玉澹定如常地說道,“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承認我就是老鬼,因為那只不過是我在性命攸關之際的保命之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