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我們兩手空空前來,自然是來買東西的啊!”李牆攤著兩隻手說道。
此話一出,那丁處長便更加興奮了,“來得好,來得好!我這剛收了不少上好的紅茶和龍井,不知兩位老板感不感興趣啊?”
“龍井?”李牆聽了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要知道這茶現如今可是緊俏貨,尤其是龍井茶,幾乎所有的茶園都處在日本人的嚴格管制之下。而能在現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弄到如此緊俏的貨,足見眼前的這位丁處長的手段了。
可即便如此,李牆卻還是故意刁難似的撇了撇嘴,搖頭說道:“這麽不入流的貨,可入不得本少爺的法眼,還有什麽俏貨沒有?有的話就拿出來,少拿這些來湖弄我!”
不想話音未落,那丁處長便頭也不抬地回道:“那就要看這位少爺您有沒有誠意了。”
說著,李牆便衝著一旁的阿誠使了個眼色,後者則立刻會意,直接將一張兩千塊大洋的支票拍在了那丁處長的面前。
“怎麽樣,丁處長,這下您應該看到我的誠意了吧?”
別說,此舉還真是立竿見影,一看到那張支票,那丁處長的臉上便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邊搓手邊問道:“那是那是,既然明少這麽有誠意,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這麽跟你說吧!我這後勤處雖小,但是諸如陝西河南的棉花,廣西浙江的桐油和茶葉,廣東江西的鎢砂,四川湖南的豬鬃之類的物資卻應有盡有,這些可都是最緊俏的貨品啊!”
然而李牆聽了卻還是一個勁地搖頭,直接就把那個丁處長給搞懵了。
“不是吧?明少,連這些貨品都看不上眼,那你到底想要買什麽啊?”
此話一出,李牆便不緊不慢地衝著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一字一頓地說道:“丁處長,我來找您只為了三樣東西:糧食,汽油還有磺胺。”
“啊?這……”那丁處長聽了先是起身走到門口檢查了一下門有沒有關好,確認之後才坐回到辦公桌的後面壓低聲音說道,“我說明少,如果只是糧食倒還好說,但汽油和磺胺可都是一級管制物資啊……”
“我當然知道是一級管制物資了,不然我幹嘛大老遠地跑到這來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可是要吃槍子兒的,太冒險了……得加錢!”
“只要有貨,錢不是問題。”
不想那丁處長卻眯了眯眼,將面前的那張支票推回還給了李牆,慢條斯理地說道:“貨當然有,而且還是現貨,只不過明少這點錢,恐怕也買不了多少。況且這類交易,我隻認美金和金條,至於這張支票,明少還是把它收回去吧!”
不用想也知道,那丁處長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試探李牆的底細,畢竟這年頭要是沒點關系和人脈還真就弄不到多少金條和美金。
這一招可謂是百試百靈,倘若李牆只是一般的投機商人,在聽到這裡之後自然就會選擇知難而退,除此之外,那丁處長之所以定下這個規矩,主要還是防止這些物資落入紅黨手中。
不得不說,這招還是真夠聰明的,畢竟現如今所有的勢力之中,只有紅黨手裡最缺金條和美金,而只要這些物資不是落在紅黨的手上,那麽自然也就不會出什麽大的問題。
而這,就是那丁處長心裡打的如意算盤。
可他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沒有算到,李牆在聽了他的話後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拍在了丁處長的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既如此,那就請丁處長先從倉庫裡調出二十桶汽油,五箱磺胺和十擔糧食,送到華東剿匪總司令部去好了。”
此話一出,那丁處長就是一愣,原本用來搪塞扯皮的理由也因為自己的一句“有現貨”而變得毫無意義,只能硬著頭皮問道:“明……明科長,你剛剛說什麽?華東剿總?華東剿總不是連辦公地點還沒確定呢嗎?你這也太心急了吧?要不這樣,等你們的辦公地點確定下來之後,你再來找我?放心,到時候我一定……”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李牆抬手給打斷了,“別到時候了,丁處長,本科長正式通知你,華東剿匪總司令部的辦公地點已經確定下來了,就設在西子湖畔的澄廬,你叫人把那些物資直接送到那裡就可以了!抓緊時間啊,否則要是錢司令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說完李牆便站起身帶著阿誠就向外走,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就被那個丁處長給叫住了,“等一下,明科長,這張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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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單輪官職,那丁處長是比李牆高了一級,但是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後勤處的處長,見了在華東剿總當差的李牆自然也得客客氣氣的,即便他只是一個科長,還是總務科的。
可讓那丁處長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李牆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輕描澹寫地丟下了一句“就當是我送給丁處長的見面禮好了。”
說完便帶著阿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就在兩人離開之後不久,丁處長便高喊了一聲,“來人!”
話音未落,便有手下跑了進來,“處長,您叫我?”
“去!立刻從倉庫裡調三十桶汽油,八箱磺胺和十五擔糧食出來,送到剿總司令部去!”
此話一出,那手下便不由得一愣,“啊?剿總司令部?”
“嗨呀,就是澄廬,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聽到這,那手下這才回過神來,“哦,好……好的,屬下這就去辦!”
待手下離開之後,丁處長這才抓起了面前的電話聽筒,“喂,總機嗎?幫我接南京……”
……
幾天以後,華東剿總司令部。
“咳咳!這個……各位來到杭州的時間也不短了,今天是第一次把大夥召集在一起開個會。”會議室裡,坐在主位之上的錢虎翼清了清嗓,對與會眾人說道,“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緊張籌備,從十二月一號開始,華東剿匪總司令部,也就是華東剿總就要正式掛牌成立了!”
話音未落,會議室裡便立刻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錢虎翼連忙雙手虛按,待眾人安靜下來之後才繼續說道:“辦公地點就是這裡,承蒙汪主席的信任,任命本人為剿總司令,本人深感責任重大,身上的擔子也很重啊!希望各位能夠充分發揮各自的才乾,跟我一道共同承擔起這份責任,方能不負汪主席之囑托啊!”
說到這,會議室裡便再次響起了掌聲。
掌聲過後,錢虎翼才繼續說道:“至於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也已經確定下來了,這個,想必也是大家最關心的吧?下面我宣布……”
此話一出,除了錢虎翼之外所有人便齊刷刷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錢虎翼見狀先是暗自點了點頭,然後才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待所有人都重新落座之後才心滿意足地朗聲宣布道:“任命曹延為秘長;任命金生火為機要處處長;任命王田香為特務處處長;任命趙捷為人事處處長;任命吳志國為第一剿匪大隊大隊長;任命孫凱為第二剿匪大隊兼警衛隊隊長……另外,特別任命李寧玉為譯電科科長;明牆為總務科科長;顧海棠為招待所主任。來趁著這個機會,大家都互相認識一下吧!”
……
是夜,李牆便帶著阿誠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來到了一棟兩層的小洋房前,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暗號敲開了房門。
前來應門的石頭先將兩人讓了進去,然後又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安全之後才重新將房門關好。
“你們來了?”正在客廳裡看報的俞梅一見兩人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招呼道。
李牆也不兜圈子,落座之後便直奔主題,“今天錢虎翼召集眾人開了個碰頭會,確定從十二月一號開始正式成立華東剿匪總司令部,並且還當眾宣布了各個部門的人事任命。”
說到這,一旁的阿誠便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了俞梅,“具體的人事任命都在這裡了。”
俞梅接過文件夾,只是大致看了一遍之後,便立即如數家珍地介紹了起來,“曹延,原本是汪精衛的隨從翻譯兼秘書,絕對的嫡系。與之對應的趙捷,新任上海特別市市長陳公博的學生,人稱雞鳴寺萬花筒,表面圓滑,八面玲瓏,是個見風使舵的高手。”
聽到這,李牆緩緩地點了點頭,“嗯,再加上受命於周先生的我,這個華東剿總儼然已經成了各方暗中角逐較力的戰場了。這樣最好,剿總內部越是混亂,對我們就越有利!”
說完,李牆便給了俞梅一個眼神,示意她繼續。
“王田香,此人原是杭州本地的一個惡霸,堅韌詭詐,貪婪凶殘,言語粗俗不堪,三句話不離‘堂子’、‘婊子’、‘票子’,但由於其常年混跡市井,對人情世故,世俗規則極為精通,最擅長利用人性的欲望,因此慣於克制己欲。半年前追隨錢虎翼,做了他的貼身保鏢。”
“這麽說,他這個特務處處長,應該就屬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產物咯?”
“差不多吧!吳志國,性格冷漠,偏執狠厲。用王田香的話說,就是一部天生的殺人機器,身手不錯,槍法一流,嗜煙如命。李寧玉,高傲冷漠,卓爾不群,容貌姣好,平日裡卻猶如一座冰山一般不苟言笑,智力超群,卻性格孤僻。留過洋的高材生,具有天才般的心算和邏輯推理能力。不過坊間卻流傳著許多不好的傳言,說是因為錢虎翼貪圖她的美色,才招她進剿總司令部的。”
李牆聽了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但是很快便又皺起了眉頭,“完了嗎?不對吧?你是不是漏掉了一個?”
不想俞梅卻搖頭否認道:“當然沒有了,你說的應該是金生火吧?我之所以選擇跳過,是因為他的檔桉保密等級為絕密,致使我無法對他進行下一步的調查。”
“這樣啊……”李牆聽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由我來向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家夥吧!此人原名金志堅,是周佛海安插在軍統的臥底,半年以前逃離重慶,回到了周佛海的身邊, 改名金生火以後便以特別顧問的身份幫助76號在南京大肆搜捕潛伏人員,可以說此人是一流的間諜捕手,但在我看來,追捕內奸不過只是其謀生的手段。此人表面風雅多才,和藹誠懇,實則狡詐多智,有仇必報。深悉人情世故和官場政治,挑動糾紛,玩弄人性是其興趣所在。如無意外的話,此人將會是我們整個計劃之中最大的障礙和不確定因素。”
聽到這,眾人紛紛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緊接著阿誠便接過了話茬繼續說道:“對了,剿總司令部正式成立之後,日本人依舊會照例派來一位軍事顧問,不過這一次比較特殊,他們將會派一隻小隊過來,領隊的則是森田大左。”
“派一個大左過來擔任軍事顧問,看來日本人對咱們還挺重視的嘛!”李牆似笑非笑地說道。
阿誠也笑著附和道:“豈止是重視,簡直就是重視,大大滴重視!”
“好了,玩笑就開到這裡好了,梅姐,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個隱蔽的地方搭建電台,盡快與組織取得聯系,之後我會盡量減少跟你直接碰面的次數,盡可能地用電台聯系,畢竟我有周佛海給的免罪金牌,不用白不用。”
俞梅聽了則連連點頭,“好,我這邊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從俞梅家裡出來,李牆跟阿誠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剿總司令部,可車子剛一開進司令部的大門,孫凱便從門衛室裡跑了出來,一路小跑地跑到車邊說道:“科長,您可算是回來了,司令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