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以前在我的孝喘病發作的時候,都是他……在幫我治療。”李寧玉很是坦然地承認道。
“唉!”龍川肥原聽了不由得歎了口氣,“李上校,你是密碼天才,知道嗎,若是把人心比作恩尼格瑪,那溫情可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李寧玉也毫不示弱地回懟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大左的心防恐怕就是無法破解的死密了吧?”
“你……”李寧玉的話似乎勾起了龍川肥原什麽不好的回憶,臉上猛地閃過了一絲痛苦的神色,盡管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卻依舊沒有逃過李牆的眼睛。
“王處長!”
話音未落,一直守在門外,並未走遠的王田香便立刻推門走了進來,“大左!”
“帶李上校回去休息,順便把門鎖換了,另外,別忘了把明科長帶進去的竊聽器給帶回來。”
不想李寧玉聽了卻斷然拒絕道:“不必了!心中坦蕩,何懼人窺?告辭了!不過即便如此,大左,我依然相信,吳志國不會是老鬼,而他今晚的所作所為,只是出於他的本性。”
“他的本性?”龍川肥原聽了不禁眉毛一挑,“是什麽?”
“睚眥必報!”
說罷,便頭也不會地離開了房間。
“大左,這……”
“這什麽這?還不快跟過去?”龍川肥原沒好氣地吼道。
“那竊聽器……”
“李上校剛剛的話你沒聽見嗎?既然她自己都那麽說了,那就隨她去好了!”
“是!”王田香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才追了出去……
出門之後,王田香便立刻四下裡張望了一下,這才看到此時的李寧玉已經走出了老遠,於是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地追了過去,一邊追還嘴裡還一邊喊,“李上校,你慢著點李上校,等等我!”
不想那李寧玉卻在夾在東西兩樓之間的那座養著食人魚的水池旁停了下來,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那一汪池水,似乎看得有些出了神。
王田香這才追了上來,嘴裡一邊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問道:“李……李上校,你走那麽快幹嘛呀?”
然而李寧玉卻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王處長,你說這食人魚真的會吃人嗎?”
“不知道。”王田香搖頭回道,“反正我是沒見過魚吃人。”
“但人一定會吃人,你說對吧,王處長?”
“李上校,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王田香訕笑著說道。
李寧玉卻並沒有理他,而是繼續朝著東樓走去。
王田香則狠狠地在心裡暗罵了幾句,然後才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趕忙追了過去……
……
“你舉報我我不怨你,但告訴我你的計劃,我配合你!”
“我沒有任何計劃!你想我打聽情報內容,我覺得可疑,就報告給了龍川大左,可我也說了,你殺了太多人,絕對不可能是老鬼。”
“我什麽時候向你打探過情報內容?為什麽你對我也要說謊?”
……
自打李寧玉走後,龍川肥原就一遍又一遍反覆不停地聽著兩人在房間裡的對話錄音,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聽了下來,轉頭對身後的李牆問道:“明科長,說起來你也算是半個當事人了,這件事你怎麽看?”
“回大左,根據兩人之間的對話,卑職能夠確認的只有一件事。”
“說說!”
“吳志國似乎認為老鬼就是李寧玉,所以才會說出‘告訴我你的計劃,我配合你’這樣的話來。”
“嗯,有道理。可他又為什麽認為老鬼就是李寧玉呢?”
“這個……卑職就不清楚了。”
龍川肥原點了點頭,隨即又繼續循環播放起了兩人的對話錄音,而在播放到第四遍的時候,王田香才回來複命。
“王處長回來了?”
“是的,大左,卑職回來了,按照您的吩咐,人已經送回去了,另外我還專門安排了兩個人守在門口,絕對出不了亂子。”
說話的同時,錄音設備裡恰好傳來了李寧玉那句認為吳志國不可能是老鬼的話,王田香聽了立刻下意識地撇了撇嘴,一副很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大左,您可千萬別著了那個女人的道,在卑職看來,這個吳志國肯定就是老鬼。”
“你為什麽這麽判斷?”龍川肥原關掉了錄音問道,“為什麽不可能是李寧玉呢?”
“大左,您懷疑的是李寧玉?”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沒有充足的左證之前,我可以懷疑任何人,但我無法確認,所以只能從他們身上去找漏洞。”
“既然如此,那大左您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們五個都……”
“你真以為我沒想過嗎?”龍川肥原陰惻惻地說道,“可是出於某種原因,我不能這麽做。”
盡管王田香聽了心中滿是疑惑,但卻很是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硬生生地又把話題給拉了回來,“那大左,我們該如何找到他們身上的漏洞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這吳志國對李寧玉有男女私情這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才會在第一次審訊中那麽虛張聲勢,而他這麽做為的就是激怒我,進而讓我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護李寧玉,一個紅黨的高級間諜,不會如此任由自己的私人情感胡來,從這點上來說,他不像老鬼。”
“可是大左,如果按照您的推測,吳志國深愛著李寧玉,那他為什麽還要在李寧玉的房間裡表現得那麽激動呢?難道真的是因為發現明科長躲在她的衣櫃裡而醋意大發了嗎?”
“是嗎?原來王處長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個。”話音未落,一旁的李牆便忍不住說道,“我還以為會是在他沒發現我之前,自以為已經毀掉了房間裡所有的監聽設備,然後才放心大膽地在談話中泄露了李寧玉的秘密呢!”
“泄露秘密,什麽秘密啊?”
“那還用問,自然是‘李寧玉就是老鬼’這個秘密啊!”
“啊?你說什麽?李寧玉就是老鬼?”此時王田香的腦子已經開始有點不夠用了,一臉茫然地問道。
然而對於王田香提出的疑問,無論是李牆還是龍川肥原卻似乎全都沒有半點解答的意思。
“明科長的意思,是吳志國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衣櫃的異常,而且很有可能會藏著另一隻竊聽器,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給我們聽的?”龍川肥原問道。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但卑職沒有證據。”
“可他為什麽要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呢?”
話音未落,王田香便立刻插言道:“大左,您別忘了,是李寧玉先指控的他,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哦對,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對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呢?這種事情,卑職可見得太多了。如果他直接舉發李寧玉就是老鬼,那大家都會認為他是在報復,而像現在這樣‘不小心’泄露出來,可信度可就反而大大提高了。大左,把這些事情前後聯系起來想一想,如果吳志國真的是老鬼,他對李寧玉的一往情深,可就不僅僅是私人感情的放縱那麽簡單了吧?”
“是嗎?還有什麽?借著說!”
“大左可能有所不知,自打這剿總司令部成立,情報科破譯出來的密電,吳志國知道的可比身為機要處處長的金生火還要快,一開始我是以為吳志國從李寧玉那掏出情報,不過是為了多立功,往上爬的快一點,可現在看起來,他……用的是美男計,這是在用肉換情報呢!現在好了,眼瞅著自己就要暴露了,這才‘百密一疏’的把李寧玉推出來當替死鬼!不得不說,這紅黨的間諜啊,真是厲害!”
“這我讚同!”話音未落,李牆便立刻出言附和道,“大左,聽王處長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這自打剿總成立以來,只要是吳大隊參與的行動,那多半都是針對軍統的,似乎很少把紅黨地下黨作為目標。”
“沒錯!大左,單就這點,那吳志國就足夠可疑的了!”
不想龍川肥原聽了卻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在這裡一唱一和的了,要我說啊……”
正說著,監聽設備裡便突然“稀裡嘩啦”地傳出了一陣瘋狂打砸的聲音,李牆立刻走到設備面前快速檢查調試了一番,然後才向龍川肥原匯報道:“是吳志國的房間!”
這下王田香立刻就來了精神,“快!調大聲點!”
可好巧不巧,就在李牆剛把設備的聲音調大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噪音便響了起來,差點當場就把幾人的耳膜全都給刺破了。
“這個吳志國,又他媽發什麽瘋?”關掉監聽設備之後,李牆又忍不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然而龍川肥原卻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即便開口問道:“你們從剛才這聲音裡聽到了什麽?”
“那吳志國好像是在砸他房間裡的竊聽器?”王田香第一個回道。
李牆則皺著眉頭思考良久,然後才開口說道:“回大左,不知是不是錯覺,卑職竟然從剛剛吳志國房間裡傳來的聲音聽出了一種情緒。”
“什麽情緒?”
“懊惱!”
聽到這,龍川肥原終於開心地笑了,一臉讚賞地說道:“明科長,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不過我不光聽出了他的懊惱,還有羞愧,你能告訴我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個……難道他是真的沒有預計到,在李寧玉的房間裡,還有另一隻竊聽器?所以才在回房之後拿自己房間裡的竊聽器出氣泄憤?”
然而王田香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明科長,你這話我可就不認同了。這作戲總是要做全套的嘛!”
“王處長這話倒是沒錯,只不過如果這作戲的不是他呢?”
“大左,您是說……李寧玉?可是就算是她在演戲,又怎麽可能估計得到吳志國進屋之後都會說些什麽呢?好像現在一樣自曝其短,那李寧玉也太蠢了吧?”
“這就要問問明科長了。”說到這,龍川肥原便猛地將目光轉向了李牆,“那吳志國進房間之後,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盡管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只是隨口那麽疑問,但龍川肥原那犀利得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一般的眼神卻讓李牆立刻就意識到,這話看似是在討論吳志國的嫌疑,可實際上卻是龍川肥原對自己不漏痕跡的一個試探。
想到這,李牆便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道:“大左恕罪,卑職當時隻專注於完成您交代的任務,並沒有擅自采取任何行動,所以卑職也只能靠聽的,至於內容卑職可以肯定,跟錄音裡的一模一樣, 沒有任何的出入。”
龍川肥原則笑著拍了拍李牆的肩膀,安慰道:“明科長,我只是隨口那麽一問,用不著這麽緊張。你忠於職守是對的,用不著向我請罪。”
然而說到這,龍川肥原卻又猛地話鋒一轉,“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那就是‘放血療法’!”
“什……您說什麽?”王田香一連不解地問道。
龍川肥原則耐心地解釋道:“所謂放血療法,顧名思義,就是在自己的血管上先來上一刀放出毒血,從而救活一條命。吳志國手裡捏著的完全可以置李寧玉於死地的一個大把柄,但現在在你王處長的眼裡,怎麽就成了吳志國的反狀了?”
別說這個龍川肥原還真是個疑心很重的家夥,剛剛試探完李牆,現在又來試探起了王田香。
這下可把王田香給嚇壞了,連忙急聲解釋道:“大……大左明鑒,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反過來想想,李寧玉確實有一個大把柄捏在吳志國的手裡,那她怎麽膽敢在您的面前一口咬死吳志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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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聽到這,龍川肥原那一雙死魚眼卻依舊死死地盯著王田香,一字一頓地說道:“王處長,你似乎鐵了心地要把那吳志國定為老鬼啊,我真是好奇,你的這種執念,到底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