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牆不聽還好,聽了葉吉卿的話後趕忙誠惶誠恐地回道,“卿姐,此等大事,自然應該由您和李秘書長決斷,怎麽也輪不到我來妄加置喙啊!”
“嗨呀!都是自家兄弟,什麽輪到輪不到的,現如今士群不在,世寶又出了這麽大的事,眼下我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
“卿姐您這話可真是太抬舉我了。”
“好了阿牆,事出緊急,客套話就不說了,在我的勸說之下,愛珍雖然同意配合,但卻非要我答應,絕對不會為難於他。你說這……”
“唉!”聽到這李牆不由得歎了口氣,“珍姐這是給您出了一道難題啊!”
“誰說不是呢!”
“那卿姐您的意思是……”
“這樣的條件,我當然不能答應了,可這話又說回來了,真要是讓其他人搶了先,我們可就被動了,畢竟最近一段時間士群搞清鄉得罪了不少人,不可不防啊!”
“可是卿姐,就算您答應了她,那下一步該怎麽辦呢?總不能真的為其開脫吧?那豈不相當於公開跟雞鳴寺和日本人對著幹了?”
“是啊,所以我才說,眼下能指望的,只有阿牆兄弟你了。”說著,葉吉卿便也低了聲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事出突然,李秘書長還在返回的路上。”
從李士群家裡出來,李牆便立刻召集了人手,帶上佘愛珍浩浩蕩蕩地出了城,徑直來到了位於城南的吳中縣。
李牆自然知道,這只不過是那葉吉卿的欲擒故縱之計罷了,如果這次自己沒有幫她的忙,那麽接下來吳世寶的今天,恐怕就會是自己的明天了。
此話一出,頓時就讓那個剛要去通風報信的身影猛地一震,怔愣半晌才機械地回國身子,結結巴巴地回道:“大……大大嫂,你這是?”
“二!”
老實說,此時的佘愛珍已經徹底沒了主意,畢竟自己的男人現在已經落進了日本人的手裡,而除了眼前的李士群之外,恐怕也沒人會救他了,於是便輕輕地點了點頭,在沈耕梅的攙扶下回房間休息去了。
然而就在李牆正準備命人將那個可疑的身影當場拿下的時候,一旁的佘愛珍卻冷不防地喊了一聲,“阿貴!你站住!”
於是不等李牆把三個數數完,便早已有人丟了手裡的槍,“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聽到這,那個叫阿貴的這才忙不迭地點頭說道:“啊?哦哦,好……好的,我……我這就去叫!”
“這麽說……你答應了?”盡管那葉吉卿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讓李牆乖乖就范,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李牆竟然會答應得這麽乾脆,頓時內心也不免產生了一絲感動。
“我……”饒是此前強勢如葉吉卿那樣的女人,面對李士群的責難也不免掉下了眼淚。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連夜從南京趕回來的李士群頓時大驚,緊接著便猛地拍案而起,用手指著葉吉卿的鼻子痛罵道:“看看你乾的好事!我在電話裡不是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嗎?為什麽不等我回來?”
可就在下一秒,李牆手中的槍便已然頂在了她的腰間。
想到這,李牆便立刻挺起了胸膛,義正詞嚴地說道:“卿姐,您這話說的可就太見外了,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遠的不說,就說上次唐主任被調查那件事,要不是李秘書長在王主席面前力保,兄弟我別說是這個主任了,恐怕現在早就已經被關進大牢裡去了,如此天大的恩情,我怎麽能不知恩圖報呢?”
“……但願吧!”
面對李士群的請求,關露並沒有拒絕,欣然應承了下來便跟著管家離開了。
然而話音未落,李牆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一字一頓地警告道:“姓吳的,我警告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隻給你三個數的時間考慮,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著辦!三!”
一行人剛一進縣城,李牆就立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行跡十分可疑的身影,之所以效率如此之高,則是因為自己並不是頭一次帶人來吳中縣了,就在幾個小時以前,自己剛剛帶人過來查抄了一處登記在吳世寶名下的房產。
李士群這才又轉頭對佘愛珍說道:“愛珍妹子,折騰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放心,一旦事情有了進展,我自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然而夏仲明才剛開了個頭,就被李士群給抬手打斷了,緊接著便起身來到書房門口仔細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無人偷聽之後,才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
據說抄家時,抄出來的金銀珠寶首飾擺滿了兩張八仙桌,鑽石更是把三個裝香煙的罐子塞了個滿滿當當,金條美金更是不計其數,就連零星的幾個金元寶,每個都足有五十兩重。
“少廢話!世寶呢?叫他出來!”
而與查抄其他幾處房產的情況不同的是,這處房產雖然有很明顯的生活痕跡,但李牆卻並沒有抓到人,不用問,十有八九是這裡的人提前收到了風聲,自己才撲了個空。
“阿牆,你!”
最後還是一旁的佘愛珍開口,這才讓他停了下來,“主任,事已至此,你再怎麽罵也沒用了,卿姐輕信明牆那個混蛋固然有錯,但也只能怪他偽裝得實在是太好了,就連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阿牆阿牆,叫得可真親啊!”一聽到葉吉卿對李牆的稱呼,那李士群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對人家推心置腹了,可到頭來人家又是怎麽對你的?跟你說了多少遍人心險惡難測,你怎麽就是不聽呢?唉,老子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麽會娶了你這麽個蠢婆娘?”
不僅如此,吳世寶的那幾個親信,李牆也沒有饒過,一番嚴刑拷打問出吳世寶真正的藏身處之後,便連夜帶人又返回了吳中縣,挖地三尺地將吳世寶這麽多年通過瘋狂搜刮,好不容易才積累下來的身家統統抄了個乾乾淨淨。
“你這個混蛋,我連死都不行嗎?”此時的吳世寶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拿已經被震得虎口開裂,鮮血直流的右手,瞪著眼睛看向了不遠處的李牆,臉上寫滿了憋屈和不甘。
而李牆則繼續趁熱打鐵,大表起了忠心,“是的,卿姐,我答應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是嗎?既如此,那這個惡人,就由我來當好了!”
一旁聞訊趕來的關露也趁機開口勸道:“是啊,李秘書長,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把吳大隊給撈出來,再不濟也要送些銀錢過去,讓他在憲兵隊那邊少吃些苦頭也是好的啊!”
吳世寶見狀便知自己大勢已去,索性便把心一橫,把眼一閉就要舉槍自盡,然而槍響過後,手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再次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李牆竟然搶先一步開槍,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將自己手中的槍給打飛了。
“先生!”
帶隊的林之江一看到這個老熟人,眼睛便不自覺地眯了眯,壓低聲音對李牆說道:“明長官……”
“你們……”那佘愛珍見狀頓時就傻了眼,不過到底是流氓頭子的女人,很快便明白了過來,自己上當了,緊接著便二話不說伸手就要掏槍。
“您交代的事情,卑職已經全部都辦妥了!”說著,夏仲明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鑰匙,遞到了李士群的手裡,然後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您的那份,明主任已經派人秘密送到綸紗廠的二號倉庫了。”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真心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嘿!姓明的,你還真以為你世寶爺是嚇大的啊?”
“阿牆兄弟,你放心,事成之後,我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李牆也不說話,但眼中卻猛然間寒芒一閃,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很好!”李士群先是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收入囊中,然後才繼續問道,“你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李牆則笑了笑,“卿姐,兄弟此舉完完全全只是出於報恩,只求日後兄弟我真到了走投無路的那一天的時候,您和李秘書長能放兄弟一條生路。”
可即便如此,李士群卻依舊不依不饒,仿佛這一切全都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造成的一般。
聽到這,吳世寶便陷入了沉默,顯然此刻的他內心也是十分地糾結,不知過了多久,才猛地抬頭大聲喊道:“李士群呢?他怎麽沒來?”
不想那吳世寶卻只是冷哼了一聲,“哼!什麽他娘的在路上?怕不是躲在什麽地方不敢露面吧!要我放下槍跟你走也行,你去把他給我叫來,只要他一句話,我就跟你們走,怎麽樣?”
當時李牆就覺得十分地蹊蹺,並且已經提前做好了部署,也就是說,即便沒有佘愛珍幫忙,李牆也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將吳世寶捉拿歸案了,只不過在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這樣對自己更有利罷了。
葉吉卿也是一臉的委屈,“我……我這不也是想幫他們一把嘛!誰知道那個阿牆竟然……”
聽到這,李士群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連連點頭讚成道:“嗯,還是關小姐考慮的周到。這樣好了,一會兒我讓來福多準備一些,不過關小姐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我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就只能麻煩你了。”
“阿牆兄弟,我知道這個請求實在是有些過份,你這麽為難我也理解,如果你實在是為難的話, 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好了!”
然而讓佘愛珍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李牆並沒有將吳世寶帶回蘇州,而是直接綁縛上海,送到日本人那裡去了。
“大哥……大哥他……”
時間不大,吳世寶便帶著幾個親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李牆則緩步走到他的面前,慢悠悠地說道:“那是當然,這麽一個天大個功勞就擺在眼前,我怎麽能讓你就這麽死了呢?帶走!”
後者立刻回憶,不等那吳世寶等人來到近前,便猛地把手一揮,大喝了一聲,“來啊,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然而李牆聽了之後卻並沒有立刻表態,不過眉頭卻早已擰成了一個“川”字。
不想佘愛珍前腳剛走,李士群的貼身翻譯夏仲明便走了進來。
“對不起,珍姐,得罪了!”說完,李牆這才轉頭對已經被林之江等人重重包圍,卻依舊選擇拔槍對峙的吳世寶喊道,“吳大隊,在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聽我一句勸,把槍放下,跟我回去,不要再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