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於形勢的討論一直持續到傍晚,齊蘭峰和王家黎對於秦川的判斷依然將信將疑,對於秦川要以金庸的名義。在報上呼籲西安方面無條件釋放委員長這一件事,二人更是為秦川感到深深的擔憂。
原因無它,如果委員長平安歸來,秦川自然是大功一件,不僅委員長會記得秦川,就是處長也會認為秦川幫了他的一個大忙,還出就不用說了,甚至這個好處已經不能簡單地從晉銜和嘉獎來看待。
而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一旦委員長不能平安歸來,何部長上位,或者桂系甚至是此時正在德國休養的汪精衛上位,國黨內都再沒有秦川的好果子吃,不但新處長容不下他,很有可能都沒有人敢收留他。
對於二人的擔心,秦川語氣堅定地對二人說,“老齊、老王,這件事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勸我了,僅僅幾個月之內,我就從一介布衣,連升幾級,一躍已經成了幾個月前對於你們還似乎都遙不可及的上尉了,沒有你們二位的提攜,沒有處長的提拔,沒有委員長的關照,我這個晉升速度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現在委員長蒙難,處長憂心如焚,正是需要我來做些事情的時候,所以,明天的呼籲書,我是一定要發表的。”
見秦川不為所動,王家黎有些煩地拿起秦川放到桌上的聘書,驚訝地說,“承稷,你不僅已經是聖約翰大學的教授,竟然還得到美國‘哈弗’和‘斯坦福’這兩所名校的博士!”
齊蘭峰卻忽然心念一動,幾步走過來從王家黎手中拿過秦川的聘書和文憑看了一會說,“承稷,既然你堅持這麽做,那索性你這個大作家也就不要再藏著掖著了,我建議你乾脆公開身份,不僅以金庸的身份,再把你聖約翰大學博士教授的名頭也亮出來,這樣更能增加分量,日後萬一有什麽事情,比如你退出咱們處,以你這大學教授的身份,別人也不敢輕易對你如何。”
王家黎忙說,“老齊,那可不行,咱們這次是潛伏任務,如果那麽做,承稷再在咱們這裡就不好解釋了。”
齊蘭峰搖頭說,“他還是咱們《環球新聞》的重要撰稿人,經常過來也說得過去,再說這麽一來,承稷恐怕馬上就會成為滬上的名人了,誰能想到他這麽一個大名人竟然還是咱們的人,對於咱們的潛伏任務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們先回避一下,我和齊秘書通個電話,處長現在也應該回來了,把這件事情請示一下,看處長怎麽說?”
這麽大的事情,齊蘭峰先請示處裡,這很正常,尤其是涉及到他們的潛伏任務,讓兩人回避,秦川和王家黎也都沒有什麽不滿,齊蘭峰不僅是他們潛伏任務的最高負責人,他還是齊秘書的絕對心腹親信,甚至秦川還從齊蘭峰平素的話裡隱隱感覺到,齊蘭峰很可能還和齊秘書有親屬關系。
在王家黎的辦公室裡,兩人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不過二人倒也沒閑著,正好再向王家黎灌輸購買公債的事情。
對於這一次冒險博一次公債的事情,王家黎很上心,只不過當王家黎面露難色說他手裡沒有多少積蓄時,秦川就一揮手說,“老王,這件事你不要擔心,只要咱們說動了老齊就好,我保你們二位能大賺特賺一筆。”
二人正說著,齊蘭峰走進王家黎的辦公室,陰沉了一天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一些喜色。
關好門,齊蘭峰說,“承稷,就按照咱們剛才說的去做吧。”
王家黎急著問,
“老齊,這麽久,你就隻跟齊秘書通話了?這不是齊秘書的意思吧?” 齊蘭峰苦笑著說,“這麽大的事情,齊秘書怎麽敢自己做主,我打過去電話時,處長還在外面,據齊秘書跟我說,處長下午一下飛機就直接去了軍政部和參謀本部,可是軍政部和參謀本部那些大佬根本就不見處長,一些黃埔出身的人也都躲著處長,處長可以說是碰了一鼻子灰,後來又去了宋部長那裡,估計宋部長現在也正急得團團亂轉,也沒討到什麽好辦法。回到處裡就召集人想要組織人營救委員長,所以才等了這麽久。”
“那處長他們有辦法了!”王家黎急著追問。
秦川前世看過關於他們處長此時的一些資料,知道這個時候,他剛剛召集商議營救方案的人,都是複興社時期的老骨乾人員,其中就有北平站站長王天木和文強二人,想要采取武裝營救,可最後還是被他們自己否定了,都覺得,在重兵環伺的西安,根本就做不到。
齊蘭峰搖頭,“處長要是有辦法,他怎麽還會親自和我通電話?”
“處長親自和你通話了!處長怎麽說?”王家黎急著追問。
齊蘭峰疲憊地坐到沙發上,伸手拿過秦川的啤酒仰頭一口喝乾,“對於承稷的想法,處長極為高興,他親口說了,在黨國危難之時,敢於挺身而出的,只有咱們處的中堅力量才會做到得到,他讓我轉告承稷一句話,‘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雲開見月明’。”
有了他們這位處長的支持,秦川自然再無顧忌, 呼籲書一事這就定下來。而關於公債的事情,秦川告訴齊蘭峰和王家黎,如果他們同意,他可以動用他們準備下來的五萬秘密備用資金來做多公債,這個想法嚇了二人一跳,不僅齊蘭峰堅決反對,就是王家黎也不敢支持,最後齊蘭峰說,還要再看幾天情況再說。
三人匆匆吃過晚飯後,齊蘭峰又一個人跑出去打探消息。
已經定下心神的王家黎,也回到電訊組,在電訊室、破譯室和秦川的辦公室之間來回跑個不停。
果然不出秦川所料,在西安方面發出通電不到半小時,滬上所有電台就開始忙碌起來,已經被電訊組鎖定的十幾部日本電台的活動更加活躍,一天之內已經發出數十封電文,由於監聽人手緊張,抽不出人,王家黎隻好親自將抄好的截獲電文送到破譯組和秦川在三樓的辦公室。
秦川叮囑王家黎,這一次日本人密電密度大,正是破譯他們密電的極好機會,能搜集到的所有公開,比如報刊廣播關於時局的消息,以及半公開和保密的消息都要收集起來提供給他和破譯組,這些資料中的一些信息的關鍵詞就是極好的明文破譯利器。
送到秦川辦公室的日本人密電,都是日本駐滬領事館的,日本外務省的密碼絕對是戰略級別的,美國人在二戰前九將破譯日本外務省密碼列為重點,甚至還將其稱為“紫密”。
雖然王家黎不斷送來截獲的日本駐金陵大使館和駐滬領事館這兩處公開的電台的電報密碼抄文,可秦川並沒有馬上展開破譯,而是專心致志地寫起他的呼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