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齊蘭峰咂著嘴說，“這麽說吧，滬上警察總局裡，只有局長和兩個副局長是簡任和薦任一二級，而薦任三級應該在滬上警局裡一個都沒有，那些分局局長最高的也就是個薦任四級，地方的縣長也基本就是薦任四到六級，你這個薦任三級督查室主任級別，可是比滬上所有警察分局的局長都高，如果拿縣長做個比較，你小子現在的級別應該是個中校了。”

　對於什麽薦任三級，還是縣長的級別，秦川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可沒有齊蘭峰那樣興奮，很有些不屑地說。

　“老齊，這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再加上整個民國，可就這警察的薪水是最低的，我這個督查室主任看著風光，薪水卻不會有多少。”

　費力，卻不一定討得好出，秦川還真沒說錯。

　這個時期，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國內待遇最高的部門就是教育界，教師的待遇不是很高，而是極高。

　雖然這在秦川看來很正常，畢竟只有一個尊重知識的民族才會有發展和未來，可著教師的待遇卻實在是有些太高了，尤其是大學教授，每月四百至六百的薪水比絕大多數官員的薪水都要高，國黨委員長的薪水才是每月八百，五院院長和部長、省主席們，應該是六百八，到了各省警察廳、警察總局主官這一層，加到一起也就三四百塊，至於縣長們的薪水則是低的可憐了，只有三十，跟小學教師是一個級別。

　雖然此時大洋和法幣的幣值還是很堅挺的，三十塊換算成後世比價，也有六千元，但是一個縣長的薪水和一個普通小學教師一樣多，這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雖然官員們不僅有本俸，還有年功俸，也就是基本工資和年終獎，但平均下來也依舊不多，那個年功俸其實大概也就相當於多了一個月的薪水而已，加到一起，委員長的平均月薪，大概是八百五六十塊。

　當然，各部門主官還有公費這一塊，可以作為補助，但這筆錢隻限於縣長以上的各地和部門主官們，其他官員可是沒有的。

　而最奇葩，也最讓秦川不能理解的是，幾乎在所有公職中，警察的薪水竟然是最低的，而且竟然低到了讓人慘不忍睹的地步，竟然是月薪兩塊。

　要知道，這個時候滬上的車夫都每月能賺到十幾、二十幾塊，工人的薪水也有十到二十以上，警察這可憐的兩塊月收入，估計都沒有滬報童賺得多。

　齊蘭峰笑著說，“承稷，那點薪水確實不多，我估計也就一二百塊而已。不過你這個督查主任可是來整頓滬上警務的，那些分局長們那一個不是腰包塞得鼓鼓的，他們可沒一個是乾淨的，你只要狠狠查一查他們，那鈔票還不跟流水似的向你口袋裡流啊！”

　秦川沒好氣地白了齊蘭峰一眼，“老齊，你是在做夢吧?你沒見處長在電文中說，只是要咱們‘整頓滬上警務系統的各別害群之馬’這句話嗎?這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咱們，整頓是可以的，但不能觸及太多，更不能大動乾戈，只要達到咱們的目的就行了。”

　齊蘭峰一愣，然後搶過電文細看了半晌，有仔細咀嚼著處長在電報中的這一句話的意思後，有些尷尬地笑著說，“承稷，其實不大動乾戈也無所謂，你只要揪出一兩隻雞宰了，不信他們不巴結你。”

　秦川歎口氣說，“得啦，老齊，你還是抓緊時間，

幫我參詳一下這個督查室該怎麽組建吧。” 忽然看見王家黎依舊還在喝著悶酒，不由又問道，“老王，你還沒說出了什麽事了?”

　齊蘭峰笑著說，“承稷，還不因為你的事。”

　“因為我的事?”秦川不由一陣驚愕。

　“我怎麽了?”

　齊蘭峰說，“你小子現在不僅要分管著站裡的事情，現在又擔上了這個督查主任的擔子，那還有多少時間分心，老王是在擔心破譯組的工作呢。”

　聽說王家黎是在為這件事情煩心，秦川不由哈哈笑了起來，“老王，還有老齊，你們倆都聽好了，這個督查室的事情，說白了實際上就是咱們站裡情報工作的一部分，要做這些事情，必須要從咱們站裡調集人手參與，有咱們的人在，那些事情哪裡還需要我親力親為，我這個主任委員更多的時候，其實就是掛個名。”

　“而且，這一點我很清楚，咱們站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搞情報，而情報工作中，重中之重就是電文破譯，咱們積功晉升，可就全指望它了，所以你們二位盡可以放心，破譯的事情我是會當做頭等大事來做的，那個督查室的事情，絕不會影響到破譯的事情。”

　聽了秦川這一番話，王家黎才突然精神起來，臉上也終於露出燦爛的笑意，急著追問，“承稷，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放心，我說的絕對是真話。”秦川呵呵笑著，給了王家黎一個肯定的眼神。

　其實，不僅是王家黎，就是齊蘭峰也在擔心秦川會過多分心，現在有了秦川的這番保證，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齊蘭峰甚至跑到他一直鎖著的文件櫃裡掏出一瓶二十年的拉菲，三人一邊喝著酒，一邊開始研究安排什麽樣的人員到督查室，以及這些人和包括秦川在內的特別站人員，如何借助這次機會，開展日後的工作。

　齊蘭峰建議，既然這個督查室要整頓滬上警務，那就離不開滬上的幫派勢力，甚至也一定會觸動那些幫會勢力的利益，而滬上幫派勢力中約束較嚴的杜先生，秦川就必須要去拜訪的。

　提到杜先生，秦川不由想起對方還在邀請自己，可自己一直冷落了人家，好在秦川知道，這個手眼通天的杜先生，對於文化人極為尊重，倒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情怪罪他。

　秦川於是向兩人說起杜公館兩次約他見面，以及邀請他加入恆社的事情，齊蘭峰立刻極力讚同，建議秦川不僅要盡快去拜訪對方，而且一定要加入那個恆社，最好這件事明天就辦，甚至逼著秦川馬上就給杜公館打電話。

　在秦川答應晚上回到家裡再去電話約定拜訪時間後，齊蘭峰才悻悻地罷休。

　然後，齊蘭峰又給秦川講述了恆社的一些事情。

　通過齊蘭峰介紹，秦川才得知，這個恆社既不是普通的社團組織，也不是幫會，而是介於社團和幫會之間的一種新形式，它不對幫會人員開放，隻接納有身份地位的人，比如政客、官員、名人、文化界，以及律師、醫生、作家文人、富商、軍官等等，一句話，沒有社會地位的，恆社根本就不會接納，現在恆社的勢力在滬上可是如日中天，恆社早已經是滬上最有影響的勢力了，不要說滬上名人們，甚至現任滬上的許多官員們，都是恆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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