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是否還有清白

　衛凝波低聲道，“時間還來得及，我的事情一會再說，你剛才所說的三個問題都很重要，我會向澤田匯報，在匯報之前，我還要搞清楚幾個問題，第一，誠田有志到底是屬於日本那一個系統的?”

　“第二，犬養健和清水董三既然沒有參與對你策反這件事，他們又為什麽要見你?”

　“第三，特務處滬上特區聯系你，這真是你們處長安排的嗎?”

　“第四，你需要我們提供什麽幫助嗎?”

　關於誠田有志的歸屬，秦川其實早已通過系統的幫助清楚了，只不過他不好說出，畢竟特務處都沒有查清，萬一日後出了問題他說不清楚情報的來源，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秦川點頭說，“關於誠田有志，特務處也沒有搞太清楚，不過倒是知道，誠田有志似乎和特高課、日本外務省情報系統、日本陸軍情報系統都有聯系，我估計他應該屬於一個日本情報部門聯合機構的人員，至於具體屬於那一個部門，現在還不清楚。”

　衛凝波的第二個問題，讓秦川有些撓頭，日本人的禮節西方人的擁抱和握手都不相同，他們是鞠躬，秦川的座位又和這兩人是隔桌對坐，他們使用的又是高腳杯，根本沒有機會同對方有任何肢體接觸的機會，他的系統幫不上任何忙，所以他根本不清楚對方見他的原因。

　秦川遲疑著說，“關於犬養健和清水董三為什麽見我，這件事我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我猜測他們一定是清楚誠田有志要策反我這件事，他們很可能也是對我感興趣。”

　衛凝波凝眉思索片刻點頭說，“我同意你的推測，這兩個人很重要，看樣子很可能是你現在的社會地位吸引了日本人，你接著說吧。”

　“特務處滬上特區招納我，確實是處長親自安排的，我看過發到我們特別站的電報，至於幫助嗎，暫時還不需要。”

　衛凝波點點頭說，“周應龍和萬裡浪這兩人我知道他們的底細，這兩人在特務處裡都是厲害角色，周應龍是特務處元老，還救過你們那位處長的命，他可是你們處長的絕對心腹;至於那個萬裡浪不僅心狠手辣，還身手極好，號稱特務處第一殺手，此人出身特務處金華特訓班，也是你們處長的手下的一員悍將和王牌殺手，他原來在漢口站，我在那裡還和他交過手，手段確實不錯，看起來你們那位處長為了加強滬上特區站，可是不遺余力啊！”

　衛凝波又提醒秦川，“同這兩人打交道，你可要小心再小心啊！”

　見秦川有些不以為意，衛凝波又補充說，“我估計，你們處長絕對不會把他們交給日本人，只不過讓日本人知道他們招納了你，最後拿出來的應該還是小角色，可即便這樣，由於他們不知道你在特別站的身份，一旦被他們發現問題，尤其是發現你出賣他們，他們很可能不經請示，就會對你痛下殺手！甚至你們的那位處長也不會說出真相，或者阻止他們對你動手鋤奸。”

　衛凝波所說的這件事，秦川可是想過的，只是經衛凝波說出，秦川還是不免心中湧上陣陣苦楚，苦笑著說，“靖海兄，這恐怕是免不了的。”

　衛凝波微微皺眉說，“承稷，我理解你的心情，被自己人誤解，而自己又不能辯解，不能證明自己清白，甚至還有可能被自己人殺死，這種忍辱負重的處境，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清白！我還能有清白嗎?”

　秦川伸出兩指夾起一枚白子，輕拍在棋盤上，“我雖然沒有加入你們hd，不是黨員，可也已經是‘水手組織’的一員，也是你們整個組織的的一員，在國黨看來，我就已經是一個事實上的hd了，而我又是被你們恨之入骨的特務處的少校副站長，甚至還在特務處有一明一暗兩個身份，現在又是日本人的間諜特工，再以後，還會再多一個漢奸的頭銜，或者還可以再加上賣國賊。”

　“這樣複雜的身份，你說日後我能所得清嗎?我又怎麽還會有清白！”

　衛凝波搖頭說，“承稷，你的身份雖然複雜些，可你對組織一向很坦誠，幾乎就是毫無保留的，比如我們和國黨特務處，還有日本人三方，只有我們才清楚你所有的身份，所以你是我們的同志，你的清白我們會為你證明的，即便萬一我犧牲了，還有澤田，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承稷，你要記住，做我們這一行的，必須要付出一定的犧牲，在真相沒有公之於眾之前，忍辱負重，備受責難和唾罵，還有被自己人，甚至是家人誤解都是我們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一點，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秦川輕輕歎口氣，點點頭，“靖海兄，這一點我倒是也想過了，我會承受的。”

　秦川在衛凝波落子後，拿著一枚百子在手之間摩挲著，鄭重地說道，“靖海兄，說句很自私的話，我的清白最好的證明人就是你，我在滬上的所有活動你都清楚，你也要保護好你自己，你可千萬不能出問題。”

　衛凝波點頭說，“承稷，現在只是開始，日後的環境會越來越複雜，也會越來越危險，我們只要有一步走錯，甚至稍一疏忽，就會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不僅是我，我們都要謹慎又謹慎！”

　“所以，我建議，你的安全還要再加強，五個人恐怕有些不夠，只是我現在人手也很緊張，安全問題還要你自己解決。”

　關於安全問題，秦川對衛凝波的話毫無疑義，至少他可能很快就會面對特務處滬上特區的刺殺，甚至可能還會有一處，也就是原黨務調查科的那些人，如果是他們，那就更加防不勝防，因為他無法得到一處那些人的任何信息，所以加強自身的安保力量顯然已經迫在眉睫。

　二要加強自己的安保力量，在現在身份還沒有明了前，正是最好的時機，一旦他引起各方關注，說不準那時就會有人打主意了。

　“好的，我估計如果我留在滬上，督查室那些人會有很多人不願跟著我這個漢奸一起投敵的，我可以在這些人裡挑一些人雇傭他們做我的保鏢。”

　秦川忽然又想起方才衛凝波所說的關於他的話，就是那句“你對組織一向很坦誠，幾乎就是毫無保留的。”

　這“幾乎”二字內涵很深，秦川最大的秘密就是他在美國注冊了投資公司的事情，雖然這件事通過大哥來辦理，還要大嫂參與，大哥不會不向澤田匯報此事，可畢竟沒經過他親口說出，秦川略一思索後作出決定。

　“靖海兄，還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說一聲，就是我在美國秘密注冊了一家投資公司，這也算在你這裡備個案，我做的這件事，你們不會不允許吧?”

　衛凝波語氣平淡地說，“承稷，這是你的私事，而且你現在還不是我黨黨員，只要你不作出危害國家民族利益，以及危害黨的利益的事情，你做的這些事情我們不會限制，但是如果你成為黨員，那就要受到一些限制了。”

　從語氣中秦川可以認定，衛凝波一定已經知道了在美國注冊公司的事情。

　衛凝波用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還有，你也不能做強搶民女的事情，其它的，只要潛伏工作需要你都可以做，尤其是生活上的事情，只是你要加緊做哦！”

　秦川也打趣地說道，“如果我想納妾，這個也可以嗎?”

　衛凝波臉上一僵，接著就明白了秦川的意思，笑罵道。“你小子想得美，現在國黨可是不允許官員納妾的，你們那位處長可是執行的十分堅決地，你小子要納妾，可要先過了你們處長那一關。”

　衛凝波的話讓秦川感到一陣輕松，轉換話題低聲說道，“現在我已經成為多方注意的對象，我擔心我們見面過多，會引起別人注意，所以我建議，由唐一菲出面，讓他組織女眷們經常在我家裡聚會，我家裡裡外都很寬敞，我甚至可以在一樓留出一兩個房間，供他們打牌甚至舉辦個沙龍一類的，還可以在外面後院開辟出一個網球場，正好還可以借此加高後面的柵欄，供他們打球健身，不需要咱們面談的情報或者信息通報，可以交給嫂夫人帶回去。”

　“人員我都已經想好了，再加上傅司楠的夫人，還有應該今天就趕到滬上的我們特別站電訊組組長王家黎的夫人，人員正好可以湊上一桌，你看是否可以?”

　衛凝波點頭說，“你的建議很好！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沒想到倒被你想到前面去了。”

　秦川看看表，時間已經快到一點了，對衛凝波說，“特務處滬上特區站接觸我的事情，我得盡快同齊蘭峰匯報，咱們抓緊時間，現在說說你的事吧。”

　“承稷，剛才我們說到江南數省遊擊隊的事，現在他們已經有一部分開始匯合準備接受整編，只不過，由於中央軍長期嚴密封鎖和圍剿，他們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深山密林中，許多同志的身體都很差，由於還沒又進行整編，金陵方面隻提供糧食，其它什麽都沒有，所以他們現在急需藥品和經費。”

　“還有，我們陝西方面的部隊現在已經在先期整編，只等同金陵方面談判完成，立刻就會開過黃河進入山西戰場，估計即便他們走上抗日戰場，金陵方面也會多加掣肘，軍需供給也不會有太多，他們也急需藥品，尤其是高效消炎藥，就是磺胺，只是這個藥太貴，現在市面上是三十六塊十二支一盒的針劑，一支就是三塊大洋，如果打起仗來，價格估計還要飛漲，所以我想盡快把藥品搞到手。”

　秦川知道衛凝波說的沒錯，而且還是說少了，秦川清楚，戰事最緊張時，一根五兩的小黃魚才可以買到一支磺胺，現在的黃金對大洋的比價已經是七十塊一兩，很快就會變成超過一百的兌換價，即便按照七十塊一兩黃金的比價，一根小黃魚就是三百五十塊，接近三十塊一支，這樣的價格也足夠驚人。

　只不過，由於現在秦川存儲的藥品數量較大，戰時絕對不會達到那麽高的價格，秦川估計一百二十塊一盒，也就是十塊一支就差不多了。

　衛凝波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缺少經費，藥品來源也是個問題，你們公司不是囤積了大量磺胺嗎，這件事就只有請你幫助了。”

　秦川點頭說，“沒問題，你們需要多少資金和藥品?”

　衛凝波苦笑起來，“當然是多多益善了。”

　秦川拿過皮包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把掛著一個小銅牌精致的小鑰匙，“巧了，我還正想著今天把這個給你。”

　見衛凝波看著鑰匙沒說話，又忙說道，“這是我在花旗銀行開設的一個保險箱，就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現在保險箱裡有一百萬美金，和一百根金條，美元都是一百元一張的面值，金條都是十兩的大黃魚，這些就都交給組織上吧。”

　“還有，以後我會經常向裡面放入金條美元一類的硬通貨，你們需要，只要提前告訴我數額，我都一定會盡力而為。”

　見衛凝波吃驚地抬起頭張嘴要說話，秦川忙搖頭笑著說，“客套話就不要說了，這些都是我假借稽查煙土私下藏匿下來的黑錢，日後有人說我販賣煙土，你幫我做個證就好了。”

　在衛凝波感慨地將鑰匙收進懷中時，秦川已經迅速在小本子上寫下一串數字撕下遞給衛凝波，“我租用的這個保險箱是安全級別最高的，這是保險箱的密碼，你派去取款的人需要自行輸入密碼解鎖，然後保險櫃上還有一把特製的瑣，那把鎖很特殊，需要兩把鑰匙同時開啟，普通鎖匠都很難打開。”

　“關於磺胺，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存儲了兩千箱，但是我一次不能賣給你太多，這次只能賣給你三百箱，你還得出高價。”

　“還有，這些藥品你最好下午就提走，免得夜長夢多，而且一旦開戰，再想向外面運輸這些藥品和資金，恐怕就會有困難了，我下午就留在公司，你可以派人拿著你寫的條子去公司找我。”

　衛凝波點頭說，“對，事不宜遲，今天傍晚我就會想辦法運出去。”

　衛凝波思索片刻又說道，“還有兩件事，一是我出面不好，我有一個朋友和傅司楠是鄰居，我求他去找傅司楠幫忙，由傅司楠出面找你;二是，藥品我會在天黑前，從盧灣運走，這麽大批的緊缺藥品運出，我擔心會引起警局和江海關緝私隊的注意，這件事還要你幫忙。”

　秦川點頭說，“這沒有問題，不過我也不能親自出面，更不可能跟其他人說的過於明確，你在督查室不會沒安排人，你告訴我一個人，我安排他過去負責你們過境。”

　衛凝波略一遲疑說道，“李芳。”

　雖然秦川早已知道李芳是衛凝波的人，可還是做出吃驚的樣子，然後苦笑起來，“靖海兄，你手下真實藏龍臥虎啊，這個李芳很精明強乾，我還準備要提拔他呢。”

　秦川搖搖頭，然後苦笑著說，“還是說藥品的事吧，這些藥都是救命藥，是要用在抗戰將士的身上的，按理說這些藥品我們根本就不應該賺錢，否則就是發國難財，甚至還會被說成是無良商人，應該隻按我們購買的價格再加上運費也就可以了，可是我們絕對不能這麽做，是我們處長不同意，他認為那樣會引起日本人注意，www.uukanshu.net不利於我們特別站日後潛伏，所以要我們一定要高價賣出。”

　雖然衛凝波點點頭沒說話，算是認同了這個理由，可是臉上的神色依舊有些不好看。

　見衛凝波臉色不好，秦川忙說，“不過，靖海兄你完全可以放心，很快下個月我們還有一船貨運回來，我會租用美國貨輪，應該還能運回一千箱左右的磺胺，那些是我們私下弄回來的，有我三分之一，那些藥品出手後賺來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動，都會放到這個保險櫃裡，供你們隨時取用。”

　衛凝波搖搖頭說，“承稷，這件事日後再說，我想說，你的這個保險箱我們取一次錢款倒好說，可我們經常使用這個你開設的保險箱，萬一引起敵人注意，線索最後就會引到你身上，這麽做很不安全，我建議你最好在瑞士開設一個帳戶，我也安排人在花旗銀行開一個帳戶，你把錢存進瑞士銀行，在通過一兩次轉帳後再轉回我派人開設的那個帳戶裡就沒問題了，這樣更安全。”

　兩人雖然該說的都已說完，可並沒有馬上走，還是繼續下棋，這一盤棋無論如何是要下完的，否則很不符合兩人酷愛此道的性格。

　由於沒有了心事，兩人都放松下來，秦川也不再用余光一直暗中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而是專心下棋，雖然兩人落子的速度還是有些快，可注意力卻都已經完全放在棋盤上。

　“秦桑、衛桑，你們二位好雅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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