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特高課又行動

　一聽到齊蘭峰和王家黎去了破譯室，秦川就不由心頭一松。

　這兩人既然在破譯室，那就說明他們急切關注的大事就是涉及截獲的日本人電文的，雖然現在形勢緊急，可畢竟滬上的大戰還沒有開啟帷幕，還沒到事關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即便現在就立刻發生大戰，那也是中央軍佔有優勢。

　雖然秦川很清楚，這種優勢僅僅是極為短暫的幾天時間而已，一旦日本海軍的航母到達滬上附近海域，國黨軍隊的相對優勢一些的製空權，也就不會再存在了。

　經過上次對他們這座大樓的重新改建裝修，“環球商務集團”的唯一的辦公樓內發生了顯著變化。

　為了使這次改建裝修有合適的理由，齊蘭峰和秦川自然是對外表示，他們對大樓的裝飾和內部布局裝修很不滿，認為這座大樓現在已經不足以同“環球商務集團”蒸蒸日上的生意相匹配，必須要重新裝修。

　要知道，現在“環球商務集團”在實力，雖然還不是很強大，可他們已經被租界內的同行們公認為是最有眼光、也發展最快的外貿型公司，甚至已經有人把秦川稱為小哈同了。

　猶太裔的哈同，是二十世紀初滬上最著名、也最富有的地產大亨，二十四歲時，僅僅懷揣六塊大洋經香港來到滬上，最終在滬上取得巨大成就，甚至被滬上百姓視為白手起家的勵志型人物，一至公認他眼光獨到，商業運營上有獨到的手段，最終成就他成為滬上津津樂道的創業精英人物。

　同公司取得的巨大成績相比，公司的大樓外觀的確已經顯得有些土氣，再加上現在外界已經都認為，公司的大股東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在公司裡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不知這個花花公子攤上什麽狗屎運，竟然籠絡住秦川這個有大本事的滬上名人，甘願為其盡心經營公司。

　有了這樣一個“好名聲”，齊蘭峰對大樓重新進行內外裝修的理由，幾乎就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

　裝修後的大樓，不僅外觀煥然一新，樓道內和一、二兩層所有的職員辦公室內，裝飾和辦公桌椅都全部更換，檔次自然都是超高的，盡顯奢華。

　當然，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掩飾三樓的改變。

　這座大樓由於是齊蘭峰和王家黎倉促盤下的，那時齊蘭峰的手裡資金也有限，所以只是在大樓的一面建了夾壁暗道，然後對三樓的房間做了一些改動，而電訊組借著公司海外業務以及報館需求的幌子，安置在三樓，隱秘一些的只有破譯組。

　還是毛秘書在剛接手特別站時，在仔細聽取了齊蘭峰的匯報後，認為他們這裡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一旦有具有特工經驗的外人來到樓上，很容易發現破綻，所以才有了他們這次的重新裝修。

　裝修後，電訊組和破譯組已經轉移到了地下室裡，電台的信號天線都是通過巧妙裝飾在牆壁中延伸到樓頂，露在樓頂的天線就是懸掛霓虹燈的金屬固定物。

　地下室是以公司為了節約購地款為由，在公司院內修建一座地下倉庫的名義修建的，當然所有相關秘密的建築改動，都不是雇傭的滬上建築公司，而是處裡派人過來修建的。

　現在，如果要從三樓下到地下室去電訊組和破譯組，都要通過樓道一端的王家黎的辦公室裡間暗門進入夾壁牆內的通道，然後下到樓下才能進入藏在地下的電訊組和破譯組。

　而在三樓樓上，還是有一間房間供作為幌子的公司電訊室使用，裡面只有兩部電台，現在平時這個電訊室只是需要接收、發送公司同國外往來的商業業務信息。

　必要時，也可以發送一些涉及特務處的密電，當然，這裡的報務員也是特別站電訊組的。

　而且，這個通往地下室的通道還有另一個效用，這條夾牆內的通道，還是危急時刻，三樓特別站人員撤離的通道。

　地下室裡，有暗道直通後面巷子裡的一處經過改建的民宅。

　為了安全保密起見，王家黎的辦公室平素都是緊閉的，即便王家黎和齊蘭峰進去後，這道門也要馬上鎖好，這道門的鑰匙只有四把，分別在齊蘭峰、秦川、王家黎和王家黎的秘書手中。

　秦川來到王家黎辦公室門前時，辦公室的門果然是鎖著的，見到秦川，王家黎的秘書急忙起身要過來開門。

　就在她剛剛站起身，她的寫字台一側的牆壁上，一盞不大的藍色燈泡閃爍起來，這是辦公室裡面有人要出來的信號。

　王家黎的秘書緊走幾步過來打開門，開門走出來的正是臉色都不是很好看齊蘭峰和拿著一個棕色文件夾的王家黎。

　齊蘭峰和王家黎都陰沉著臉，見到秦川站在門口，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王家黎搶上一步一把拉住秦川的手，“承稷，你可回來了，出大事了！”

　齊蘭峰哼了一聲，“去我的辦公室。”

　王家黎也發覺自己失言，只是咧咧嘴，看了自己的秘書一眼，就拉著秦川，緊緊跟在齊蘭峰身後進了齊蘭峰的辦公室。

　關好門，齊蘭峰揮手示意二人坐下，他自己也坐到沙發上，端起茶幾上他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大口早已涼了的茶水後，臉色才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仍然有些沮喪地對秦川說道。

　“承稷，今天中午，除了已經更換過密碼，咱們還沒有完全能破譯的日本駐滬上領事館的密碼外，滬上所有咱們掌握的日本人的電台，都不約而同地更換了新密碼，現在咱們雖然截獲了許多日本人的密電，可都無法破譯，雖然破譯組已經忙了多半天，進展還是不大。”

　王家黎也將手中的文件夾地給秦川，“今天午後截獲的十三份密電抄件，全都在這裡。”

　秦川接過文件夾，又問王家黎，“日本人的來往電報，大多數都應該都同滬上即將面臨的戰爭有關，破譯組難道沒有采用明文攻擊法配合破譯?”

　王家黎苦笑著說，“這些破譯了一部分的殘缺電文，多半都是明文攻擊再配合你教授的數學分析破譯法，破譯出來的。”

　王家黎的話，讓秦川放下心來，對於現在的破譯組人員來說，有了秦川傳授的數學分析法，完全破譯不出日本人的新密碼，這是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

　一般來說，只是破譯需要的時間長短而已。

　現在，他們特別站破譯組的人，各個都可以說是特務處的破譯高手，即便不是頂尖的，也絕對是一流的。

　只要有充足的時間，破譯出一般難度的密碼，是完全不存在問題的。

　國內雖說在二十年代末就開始有了初步有組織的電碼破譯工作，可人員和經費很分散，同國外相比，破譯水平直到現在也不是很高。

　而在國內這些有組織的密電破譯機構中，尤以參謀本部電訊處、交通部密電室、黨務調查科破譯組的水平最高。

　特務處在密碼破譯方面起步較晚，在民國二十二年前，不僅沒有自己的電訊人才，甚至他們都沒有自己的電訊部門，收發密電都是通過黨務調查科的電台來進行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矛盾逐漸增多而且尖銳起來，以及情報的時效性和保密性的原因，在民國二十二年三月後，特務處才開始組建他們自己的電訊部門。

　特務處的第一個電訊人才，還是處長的把兄弟、委員長的得意門生胡長官，推薦給他的把兄弟的。

　這個人是胡長官軍中的得力部下，名叫魏大銘。

　在此之後，特務處才開始組建起自己的電訊機構，現任特務處電訊科科長就是這個魏大銘。

　雖然有他們處長極力推動，民國二十四年，特務處甚至還在滬上成立了一個專門破譯密電的電偵組，用來專門監聽破譯日本人的電台密電，後來還在金陵成立了特務處的破譯總台，但由於特務處密碼破譯工作起步較晚，特務處的破譯水平一直不高。

　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特別站成立後，才開始有了大幅度好轉，由於特別站破譯成績尤為顯著，處長甚至撤銷了滬上的電偵組，把身份還沒有暴露的破譯人員，合並到特別站的破譯組。

　而且，秦川估計他在聖約翰大學開班授課的那批學生中，就會有很多特務處派去的人，除了現在特別站的，其余特務處的人應該都回到金陵參與破譯工作了。

　因此，秦川認為特別站破譯小組人員的破譯水平，在特務處系統中絕對是一流的水準，絕不是他盲目自誇。

　秦川打開文件夾，裡面果然都是密碼電文，每張密碼電文後都有一張譯稿，只不過每份譯稿都是殘缺不全的，而且還不是按照順序逐漸破譯出來的，而是跳躍式的，這明顯就是明文攻擊破譯的痕跡。

　“日本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大范圍集體更換新密碼，這明顯就是要開戰了。”秦川思索著說道。

　齊蘭峰皺著眉頭點頭說道，“這是毫無疑問的，最讓我焦急的倒不是這些，而是金陵的那個電台的密碼也更換了，而下午咱們截獲的密電中，就有這部電台發出的一封密電，在這個時候它再次發出密電，而咱們又暫時破譯不了，這才是最讓我著急的。”

　電台雖然都是相同原理，可發報人的手法各有不同，比如發報人手法速度的快慢，習慣性的字符間隔和瞬間的停頓，甚至發報前呼叫和對方回復後開始發送正文的時間，還有電文結尾的習慣性動作，這些都是發報人的特征，有經驗的電訊人員，可以精準確認出那些密碼電文是哪個報務員發出的，就好像人的指紋一樣，可以用來確定人的身份。

　所以，電訊組監聽到的電台信號，他們只要跟蹤監聽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確定一份密電是哪部電台發出的。

　見秦川對齊蘭峰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王家黎從秦川手中拿過那個文件夾，從裡面取出一份隻破譯出時間的電文說道，“就是這份。”

　王家黎把密電遞給秦川接著說道，“承稷，你還記得去年委員長蒙難時，咱們截獲的那份關於何部長他們研究討伐東北軍的情報吧，這就是當時金陵那部電台發出的密電，在現在這個要勁的時候，不掌握這部電台發出的東西，咱們心裡不踏實啊！這封密電的破譯可耽誤不得！”

　王家黎的話頓時讓秦川醒悟過來，他也突然想起，自己最近這幾天一直認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大事，到底是什麽事了，那就是潛伏在汪精衛身邊的他的秘書黃浚，就是他在第一時間向日本人泄露了“陝變”的信息，甚至把何部長主持召開的國黨應對陝變的方針都完全泄露給了日本人。

　只是，讓秦川萬萬沒想到的事，這件事已經半年多了，難道特務處竟然很可能還沒有抓到此人。

　歷史上，是在黃浚泄露了國黨的江陰沉船堵塞航道計劃，才讓國黨開始察覺在高層有內奸的，又在淞滬會戰期間，委員長為了安全準備乘坐英國駐金陵大使道格森的車去滬上視察戰況時，因為臨時有事，沒有成行，這也讓委員長撿了一條命。

　為了避免遭到日機誤炸，道格森的轎車頂部是覆蓋了英國國旗的，日軍飛行員不可能看不清英國大使道格森在車頂的標志，但是日機依然照炸不誤。

　要知道，這時日本同英國的關系還很不錯，日本人不可能對英國人不管不顧。

　那一次英國大使雖然沒死，可也被炸成了重傷， www.uukanshu.net 如果委員長和道格森同車，估計就不一定有道格森那樣的好運了。

　由於那一次建議委員長乘坐英國大使的車去滬上，是總參謀長白將軍的建議，據說在得知道格森的坐車遭日機轟炸後，把白將軍嚇得不輕，怕委員長多心，正在主持軍事會議的白將軍，還急忙跑到委員長的官邸進行解釋，好在委員長那一次還是很清醒的，並沒有懷疑白將軍謀害他，否則又是一個歷史性的冤案。

　只不過，關於黃俊這個名字秦川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他需要理由，或者他就只能想辦法，盡可能幫助特務處揪出這個日本在國內最危險的間諜。

　想到這，秦川急忙問齊蘭峰，“老齊，陝變後，金陵方面是否找出了當時泄露何部長主持應對陝變會議內容的那個間諜?”

　齊蘭峰先是一愣，隨即搖頭說，“這倒沒有聽說過?”

　不過，秦川的話也讓齊蘭峰頓時緊張起來，齊蘭峰幾乎沒加思考就霍地站起身，疾步走回寫字台前，迅速寫好一份電文，譯好後簽上字遞給王家黎，“老王，這份急電以最快的速度發給毛秘書，要快。”

　緊接著又叮囑道，“不要下樓，就在三樓電訊室發，三A級別。”

　王家黎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見秦川已經拿著那份截獲的密電抄稿來到齊蘭峰的寫字台後坐下，似乎準備親自破譯電文，接過齊蘭峰遞過來的電報稿，就一路小跑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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