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打算請我去哪兒吃啊?”換好衣服出來,檀潤青笑吟吟看著女孩,“回福昌飯店等你朋友嗎?”
女孩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那邊已經沒有座位,我朋友應該也不會來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也好。”
檀潤青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身份確實讓她有所警覺。
“要不咱們去馮祥興吧,我喜歡那裡的蛋燒麥和八寶葫蘆鴨。”
女孩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乖乖跟著檀潤青上了他的車,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到了馮祥興,檀潤青直接點了美人肝、松鼠魚、鳳尾蝦、蛋燒麥、八寶葫蘆鴨,還有一個湯。
等菜的時候,他才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孩來。
齊耳的短發,如凝脂般潔白細膩的肌膚,一對烏黑的大眼睛有如兩汪泉水清亮明澈。
今天沒有戴藍色蝴蝶節,只是別了一枚發卡,更顯得清秀靈動。
檀潤青笑咪咪看著她,“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已經不是頭一回見面了,看來是真有緣分啊。”
女孩不說話,顯然對他的身份有所警惕,檀潤青也不介意,自顧自繼續道。
“認識一下,敝姓檀,叫檀潤青,請問小姐尊姓大名?”
女孩低垂雙眸,濃而密的睫毛在如細瓷般潔白細膩的臉頰上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她顯得有些局促,聲音輕柔軟糯,“我姓泉,叫泉澤芳。”
“好特別的姓,我猜你一定是農歷初五出生的。”
女孩終於抬眸看他一眼,警覺地問,“你怎麽知道?”
看來自己猜對了,檀潤青抿嘴一笑,“你的名字告訴我的呀。”
女孩先是一愣,隨即又反問,“我的名字中哪個字告訴你我是初五出生的?”
“澤芳兩個字啊,澤有潤澤的意思,當然也指代水草叢生之地,而芳的字面意思是花草的芳香,一般也指有香味的花草。”
“從澤芳兩個字可以看出,你的命格需要水來潤澤。”
“而八字命格中初五出生的人是乙木命,乙木指的正是花草,它纖細柔弱,需要水來滋潤,但是水又不能太大,只能是癸水,所以取名澤芳最為合適。”
泉澤芳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
原本以為他在胡謅,沒想到竟然說對了,而且跟算命先生說的一樣。
因為自己確實是農歷四月初五出生的,據家人說因為四柱八字缺水,所以給她取了澤芳。
她一時有些好奇,心說這個無賴為什麽算得這麽準,不會曾經是算命先生吧,或者他暗地裡調查過自己?
檀潤青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引起她的好奇心了,於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突然將話鋒一轉。
“剛才我看到泉小姐包裡有一本良友雜志,不會是去跟哪個拿同樣雜志的人見面吧?”
女孩一聽,慌得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摔掉。
不過她立即假裝鼻子癢打了個噴嚏,希望能掩飾過去。
然後才沒事人般反駁,“什麽拿同樣雜志的人,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這丫頭雖然挺聰明,出了錯之後想辦法掩飾,但是一看就是地下工作經驗極為欠缺,儼然就是一隻剛出道的小菜鳥。
檀潤青決定再嚇唬嚇唬她,以免她去自投羅網。
他湊到女孩面前,故意壓低了聲音道。
“今晚我朋友正在福昌飯店中餐廳盯一名拿良友雜志等人接頭的地下黨,而你手上正好有一本同款的雜志,不由得我不這麽想啊。”
聽到這話泉澤芳隻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響,同時暗暗叫了聲糟。
因為她今天確實是來跟一名同樣拿良友雜志的人接頭,沒想到眼前這混蛋竟然知道這事,說明跟自己接頭的人已經暴露了。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竭力裝得跟沒事人一般,“整個金陵城看良友雜志的何止我一個,難道都是地下黨嗎?”
小丫頭反應倒是挺快,都知道反駁了。
檀潤青抿嘴一笑,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張如茉莉花般清麗的臉。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勸你回去之後最好先去跟那位爽約的朋友打聲招呼,萬一有人找上門得幫你好好澄清才行,否則你脫不了嫌疑。”
見女孩沒說話,檀潤青難得正色道。
“之所以特意提醒你,是因為咱們不但兩次相遇,你還兩次倒進我懷裡,這說明我們兩確實有緣,要是換了別人我才不管那麽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今後你如果把我當朋友便罷,要是再拒我於千裡之外,我隨時有理由把你當成紅黨嫌疑人抓起來。”
聽到這話,女孩低垂的長睫不由自主地顫動了兩下。
檀潤青知道自己警告起作用,她害怕了。
這時,跑堂的已經開始上菜,檀潤青適時打住話頭。
如果這女孩真是來接頭的,那麽她應該意識到那個中年男人已經暴露,肯定不會再去找他接頭。
只要回去之後找個人幫忙圓好今天的謊,問題應該還不算太大。
剛才在餐廳裡雖然自己成功把她攔住,但是她手上拿著一本良友雜志,一旦被那名盯梢的人看到就可能會被列入懷疑對像並暗中調查。
如果沒有人幫她圓謊即使現在逃過一劫, 跟蹤的人遲早還是會找上她。
當然,最後那句威脅她必須把自己當朋友的話只是為自己給她透露這一信息找一個理由,否則對方一定會起疑心。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今後在她心目中就是個不要臉的花花公子,甚至是無賴,不可能再有什麽好印象了。
想到這,檀潤青不由在心中暗自苦笑。
女孩一直沒有再說話,吃飯的時候明顯心不在嫣。
檀潤青知道她應該是急著回去匯報,因此很快就吃完,並把帳給結了。
女孩有些意外,“檀先生,說好是我請客的。”
檀潤青笑道,“本人不習慣一上來就讓女人買單,今天我請,下次再讓你請吧。”
女孩倒是沒再說什麽,“那我先回去了,再見。”說完匆匆出去攔一輛黃包車走了。
等黃包車走遠之後,檀潤青才開車悄悄跟上。
大約走了二十分鍾,那輛黃包車終於在路邊停下。
等泉澤芳進屋之後,檀潤青才將車子開上前去,發現是一家叫問渠的茶館。
“問渠”這個店名典出朱熹的《觀書有感》詩句“問渠哪得清如許,自有源頭活水來。”
該茶館有前後兩個廳,坐前廳的都是普通茶客,以及各行業工人謀職和老板找雇工的地方。
後廳有戲曲,客人在這裡主要以品茶聽戲為主,文人墨客也可舞文弄墨,賞月吟詩。
看來這裡很可能是泉澤芳跟上線的接頭地點。
檀潤青把車開到旁邊小巷口隱藏,暗中繼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