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顆可疑的扣子

　檀潤青把地上的稻草仔細翻了一遍，突然看到地上有一顆扣子。

　這是一顆軍服襯衣的扣子，可能是進這個牢房的特務處成員掉下的。

　雖然不一定就是殺小野太郎的人掉的，但是可以先確認一下進過牢房的人衣服有沒有擔扣子。

　如果有的話，那麽這個人就很可能是嫌疑人。

　沉吟片刻之後，檀潤青讓常遠之把小野太郎死的前一天接觸過他的人全部都集中到會議室，沒有自己的命令誰都不準離開。

　半個多小時之後，常遠之便那幾個人把人都帶到了會議室，林嘉醴就是其中一個。

　他是第一個進來的，看到檀潤青，立即熱情地迎上去，“哎呀檀科長，恭喜你榮升啊。”

　檀潤青衝他笑笑，“同樣要恭喜你當上情報組組長了。”

　“多謝檀科長。”

　林嘉醴又突然歎了口氣，“唉，兄弟這也是不得已啊，當初檀科長突然離開特務處，咱們特別情報組被打散分到其他部門，我不想讓別人瞧不起，更不能讓別人覺得我們情報組的人都是沒用的草包，所以拚命表現，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兄弟的努力有了回報。”

　說到這，林嘉醴將話鋒一轉，“如果檀科長需要，卑職隨時可以回來到特別情報科來為您效力。”

　檀潤青未置可否，而是反問，“聽說你現在是黎科長面前的紅人，我讓你回來他肯放人嗎?”

　林嘉醴立即點頭，“剛才常遠之來找我的時候屬下就跟黎科長明說了，老長官召喚，原職肯定要回來否則會被別人戳脊梁骨說我忘本的，黎科長也表示理解，同時表示尊重我的選擇，只要我想回來，他一定歡送。”

　檀潤青聽了覺得好笑，感覺這家夥真是左右逢源的一把好手。

　自己離開了特務處，他去情報科雖然無可厚非，但是他踩著常遠之往上爬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這種小人要是讓他再回到自己身邊，將來就是一個重大的隱患。

　當然，現在他還不想把話說死，於是笑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吧，今天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林嘉醴連忙道，“檀科長有什麽事請盡管吩咐，卑職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這時又進來幾個人，包括小野太郎死亡前一天審訊他的所有刑訊人員，以及給他治過傷的醫務人員。

　等大家坐定之後，檀潤青把常遠之叫過來，附到他耳邊小聲道。

　“我給他們開個會，你到他們每個人的宿舍仔細搜一搜，看看誰的上衣少了顆扣子，馬上過來告訴我。”

　“是。”常遠之說完出去了。

　檀潤青這才樂呵呵衝在場的人道，“各位，兄弟奉處座之命調查小野太郎死因，今天請大家來，是想了解一下小野太郎死的前天一到底發生了什麽，希望大家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眾人聽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檀潤青知道他們擔心擔責任，於是又道，“各位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有什麽說什麽就行了，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幫助我找到凶手，本人一定向處座為你請功，但是如果發現有人明明知情卻故意隱瞞，那就只能對不起了，到時候按凶手同夥處置。”

　“當然，如果小野太郎的死跟你有關，你也可以主動跟我自首，本人一定會從輕發落，至少死罪可免。”

　檀潤青話音剛落，那天為小野太郎治傷的醫生於學成便搶先開口。

　“檀科長說得對，要想辦法抓到害死小野太郎的凶手，咱們就必須全力配合，我先說說那天給他治傷的情況吧。”

　檀潤青立即阻止他，“於醫生請等一下，還是去我辦公室單獨說吧。”

　“是。”於學成起身跟檀潤青了他辦公室，然後開始講述。

　“因為小野太郎受的傷比較重，我給他治傷的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了情況很危險，所以我給他下的藥比較重，但都在合理范圍內。”

　“不過因為天氣太熱，傷勢重很容易感染，所以我一直認為小野太郎的死不是中毒，可能是傷口發炎，發生並發症死的。”

　於學成這話聽上去邏輯並沒有問題，但是還有一個專業方面的問題必須得到確認。

　檀潤青又問，“於醫生，能不能把你給小野太郎用藥的清單我寫下來給我?”

　“可以。”

　檀潤青拿了紙和筆給他，於學成很快就寫下一串藥物的名字。

　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常用藥物並沒有什麽問題，檀潤青點點頭，“謝謝於醫生，請到會議室稍等一會兒。”

　於學成出去之後，另外幾名刑訊人員見於學成已經主動配合了，都擔心自己成為嫌疑人，也連忙表示願意說。

　檀潤青把他們一個個叫到辦公室，先讓他們口術一遍對小野太郎做了哪些事，然後又問他們看到別人對小野太郎做過什麽。

　之所以要這麽做，就是為了從側面證實其他人有沒有撒謊。

　最後，檀潤青才把林嘉醴叫到辦公室，“林組長，你說說小野太郎的案子吧。”

　林嘉醴是小野太郎這個案子的主辦人員，審訊的時候他全程在場，按理說掌握的情況應該最多，但是他三言兩語就把整件事說完了。

　這讓檀潤青很不滿意，“檀組長，你這樣不行啊，你是案子的主辦人員，了解的情況應該最多才對，怎麽說得比其他人少呢?”

　林嘉醴卻笑道，“檀科長，小野太郎的卷宗都交給你了，而且該說的剛才其他幾個應該已經都說了吧，我再重複一遍還有什麽意義?”

　聽到這話，檀潤青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首先，卷宗記錄並不全面，要想找到小野太郎的真正死因和凶手，我必須了解整個案子的每一個細節才行。”

　“雖然其他人都說了，但是他們參與得不如你深，了解的情況不如你多。”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我必須從你這裡驗證那幾個人當中有沒有人說謊，這也是找到凶手的關鍵。”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我也不防直接告訴你，我同樣會從他們提供的內容中驗證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屬實，希望林組長不要不當回事，而是應該慎重對待。”

　林嘉醴原本是一臉笑意的，此時面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檀科長，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懷疑我殺死了小野太郎?”

　檀潤青冷冷瞥他一眼，“林組長，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點，處座讓我查清小野太郎的死因和真凶，我要是不通過你們了解當時發生了什麽，怎麽能尋找到真相?”

　“你如果不願意配合沒關系，只要在這張空白紙上寫下不願配合幾個字，然後簽字畫押就行，我絕對不會勉強。”

　聽到這話，林嘉醴整個人瞬間就軟了。

　剛才常遠之去叫自己，說檀潤青想見自己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這位老上司想讓自己回來幫他。

　其實回來倒也不是不行，畢竟當初跟黎為民也是因為他答應過去就提拔自己當組長。

　現在老上司檀潤青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升為少校科長，而且人家這少校不是職務軍銜，而是銓敘軍銜，即使將來科長被撤了，他的軍銜還是少校。

　不像黎為民，雖然也是少校科長，但那是職務軍銜，將來哪天如果讓戴老板不高興了，撤了他科長的職，那麽他的少校也跟著沒了。

　黎為民和檀潤青兩個比起來，當然是跟著檀潤青乾比較有前途。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檀潤青叫自己過來不是真的為了讓自己來幫他，而是把自己當嫌疑人配合調查。

　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敢再說別的，只能乖乖配合。

　“檀科長，你這話就說嚴重了，我只是那麽一問，並不是不願意配合。”

　檀潤青冷眼看著他，“這麽說，是我錯怪林組長了，那就請開始吧。”

　“是。”

　林嘉醴正了正身子，這才開始講述。

　原來那個叫小野太郎的日本人在金陵開了一家日用品店，但是賣的都是高級用品。

　比如口紅，香皂，洗發精，發卡，手帕，鞋襪之類的，很多都是進口貨，很受有錢人的追捧。

　老板小野太郎並不避諱自己是日本人的身份，平時跟左鄰右舍的關系都非常好，對日本人對種花家的侵略也一直是持譴責的態度。

　他非常喜歡種花家的文化，特別喜歡看戲，每個禮拜至少要去一次戲院。

　有一天，特務處在跟蹤一名嫌疑人的時候，發現他進了一個戲院，而且跟小野太郎接觸，並悄悄遞了一個紙團給他。

　當時林嘉醴就在現場，看到這一幕之後立即下令馬上抓捕。

　在抓捕的過程中，那名嫌疑人拒捕，中彈身亡，而小野太郎在被捕前把收到的紙條撕碎塞進嘴吞了。

　帶回來之後，小野太郎一直不肯招供，堅持他是冤枉的。

　問他為什麽跟那個嫌疑人接觸，他說對方對方給他提供煙土的貨源，因為擔心被判刑，所以把紙條吃了。

　這話顯然並不可信，但是不論怎麽用刑，小野太郎一直堅持他是為了跟嫌疑人買煙土，就是不承認是間諜。

　刑訊人員把所有刑具都給他用了一遍，甚至連電椅都上了，可他就是不肯說實話。

　後來傷勢實在太重，擔心他死了，林嘉醴才叫來醫生，幫他把傷治一下，過兩天等他體力恢復一些再審。

　誰知治完傷的第二天，人就突然死了。

　找來醫生檢查，說可能是傷勢太重天氣太熱感染了才死的，但是戴老板卻不相信，非說小野太郎的死亡很不正常，要求找出凶手。

　說到最後，林嘉醴苦著臉重生歎了口氣，“檀科長，我也覺得小野太郎是傷勢太重造成的死亡，否則真的說不通啊。”

　“因為審訊的時候我全程在場，沒有人有機會對犯人下手，就連治傷的時候都是在刑訊室裡當著大家的面上的藥，送到牢裡之後，也有人守著，你剛才應該問過看守的人，那天晚上並沒有人接觸過小野太郎。”

　“小野太郎死了，這條線索就徹底斷了，我理解戴老板的心情，因為我也覺得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就這麽死了很可惜。”

　“但是，如果非要說小野太郎是被人做手腳毒死的，我也覺和太離譜了，除非孫悟空變成蒼蠅飛進去給他下毒，否則沒有人能做得到。”

　檀潤青一直在認真聽，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於醫生給小野太郎治傷的時候，你全程都在看嗎?”

　“是的，在看。”

　“那麻煩你把看到的當時他給小野太郎用的藥寫下來。”

　“好吧，我給你寫，但是不一定記得全。”

　“沒關系，你把能記住的寫下來就行。”

　林嘉醴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拿起筆來，很快就寫好了。

　檀潤青讓他先回會議室，自己把幾個人的講述的記錄稍微做一個對照。

　他們講述的內容大體都能對上，但是寫下來關於醫生給小野太郎用的藥物卻有些不一樣。

　一名刑訊人員和林嘉醴都提到紅藥水，但是於學成卻沒有寫的紅藥水，這似乎有些不尋找。

　按理說，於學成作為一名醫生，對自己用過的藥應該記得更清楚才對，難道是記漏了?

　可他身為一名專業醫生，什麽病該用什麽藥他應該很清楚才對，怎麽會漏掉一種呢?

　難道是刑訊人員和林嘉醴記錯了?

　這種可能雖然有，但是並不合理。

　非專業人員記錯的話，漏掉一種藥的可能性更大，不可能多出一種藥來。

　所以檀潤青覺得這個於學成可能有問題，必須再找他聊一次探一探虛實。

　當然，最好是等常遠之去搜過他們幾個人的衣服，看看有沒有人上衣服上少了扣子。

　誰少了扣子，誰的嫌疑就變大。

　就在這時，常遠之敲門進來。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收獲?”檀潤青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常遠之手裡拿著一件衣服，但是嘴上卻道，“並沒有發現有人衣服少了扣子。”

　“那你手上拿一件衣服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