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步步為營
  檀潤青淡淡瞥肖明輝一眼，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肖副組長難道不明白，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太直接?”

  “我內心可以六親不認，表面上卻不能公開這麽做，一會兒你抓到林廣白的時候，我還得裝出震驚，並幫他說幾句求情的話。”

  “同時我覺得即使我親手抓捕林廣白，這次晉升肯定仍然只能是科長，不如讓你去動手，這樣你就得到一個晉升的機會。”

  “當然，這份功勞你也不是白得的，你欠我一份人情，將來我有需要的時候你會好意思拒絕伸出援手嗎?”

  肖明輝想想還真是有道理，感覺這家夥更夠精的，明明對自己表哥見死不救，表面還裝得有情有義。

  同時還賣給自己一個人情，自己還不得不領這份情。

  不過能跟背景這麽深的人搭上關系，對自己在特務處的前途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拿定主意之後，肖明輝立即起身往回跑，要是能抓住林廣白，葉萬全空出來的組長的位置肯定就是自己的了。

  所以必須抓緊時間，以免讓他跑了。

  “出什麽大事?”姚志明連忙追問。

  進屋子後看到卓天成位子是空的，他立即回頭問尾隨而來的姚志明。

  “何以見得?”

  現場其他人都說，肖明輝應該是以為葉萬全死了，所以回頭去叫人。

  “一言難盡，我得趕緊先向處座匯報，然後再慢慢告訴你。”

  “他有個表弟在唐沽那邊出了點事，過去處理一下。”

  他一時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但至少此人的目標跟自己一致，都想葉萬全死。

  此時他也顧不得想道林廣白到底在葉萬全面前露出什麽破綻，以至於暴露身份。

  也可能肖明輝或者葉萬全兩個人當中一個人有問題，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所以先打一槍腹部，不至於致命，第二槍打中心臟才是致命，最後把剩下五發子彈也都打出去，這樣才符合一個受傷的人生命最後時刻的憤怒反擊，不會讓人懷疑開槍的另有其人。

  再查看槍裡的彈匣，發現是空的，確實所有的子彈都打出去了。

  自己費那麽大力氣抓紅黨，沒想到紅黨就在眼前，剛才還在一桌吃飯，自己還討好他，請他幫自己在戴老板面前幫忙說好話。

  肖明輝又驚又喜，自己要是能抓住這個紅黨，那就真是大功一件了。

  “剛才我追出去，王有哲竟然衝我開槍，我隻好開槍自衛，沒想到一槍就把王有哲打死了。”

  “因為葉萬全手槍裡的子彈全都打出去了，但是肖明輝隻中兩槍，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打出所有子彈準頭肯定會差很多。”

  別說行動組組長，沒準津門站站長都可能是自己的了。

  但是張了張嘴，肖明輝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感覺到意識正一點點遠離自己的身體，最後含恨閉上了眼睛。

  檀潤青蹲在葉萬全身邊，看著肖明輝倒下之後，才拿出一塊手帕將葉萬全手槍上的指紋擦乾淨之後，再把手槍放回他的手上，讓他握緊。

  可是，剛跑出去幾步，肖明輝突然聽到身後一連傳來槍聲。

  林廣白回頭看了眼一直沒有作聲的檀潤青一眼，“檀組長，你怎麽看?”

  “肖明輝也朝他們開槍，一槍打中了葉萬全。”

  這家夥藏得太深了，不但自己沒看出來，就連龐站長，甚至戴老板都被他騙了。

  眾人都覺得檀潤青分析得有道理，連連點頭。

  這真是太可笑了，丟人啊。

  當務之急是把肖明輝也滅口，否則林廣白就要暴露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林廣白問。

  “葉萬全受了重傷，但是沒死，肖明輝讓我回來打電話叫救護車。”

  檀潤青這才轉身往外走，發現林廣白從一間辦公室裡出來。

  確定肖明輝和葉萬全透死了之後，檀潤青再次爬上旁邊的屋頂，回到剛才吃飯的那間屋子。

  哪想到葉萬全突然告訴肖明輝，說林廣白是紅黨。

  林廣白回頭去查看肖明輝的中彈情況，背後中槍兩槍斃命，周圍找到了另外五顆彈頭。

  但是，如果自己直接出手，事後就會讓人知道暗中還有另一個人，那麽自己和林廣白都可能成為嫌疑人，這事必須借別人的手才行。

  可是此時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力地盯著檀潤青，直到斷氣都沒能閉上眼睛。

  檀潤青歎了口氣，“葉萬全和肖明輝都是特務處津門站的人，葉萬全開槍殺自己手下的原因一定很複雜，現在還不好下定論。”

  但是他沒有在路上追，而是悄悄上了屋頂，一路跟著王有哲和葉萬全。

  “到底怎麽回事啊，剛才聽說王有哲跑了，那麽多人去追，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後來發現肖明輝來的時候，葉萬全有掏搶的動作，但是被肖明輝搶了先，他還沒拔出槍就先中彈了。

  “檀組長，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抓捕不順利嗎?”檀潤青剛到森林路34號，副站長姚志明立即迎了出來，“龐站長呢?”

  所以檀潤青才直接出來，讓肖明輝去抓林廣白。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身上肚子和胸口都在沽沽往外流血，用手一摸才發現一顆子彈從自己腹部穿過，另一顆穿透心臟。

  至於葉萬全衝自己下屬射擊的原因暫時還不好說，很可能是平時工作的時候兩人之間有矛盾。

  直到此時此時他才終於明白，不但林廣白是紅黨，檀潤青也是紅黨。

  看來肖明輝是被連發七槍中的兩槍打死的，而且子彈是從葉萬全的槍裡射出去的。

  但是葉萬全當時並沒有死，用盡最後的力氣抬手衝肖明輝射擊。

  畢竟要葉萬全和肖明輝死的人不一定就是紅黨，也可能是他們的仇人，甚至是日本人。

  檀潤青歎了口氣，“唉，行動並不順利，出大事了。”

  現在自己要死了，他想拉對方墊背。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

  可是撲倒在地之後，肖明輝發現自己滾不動了。

  相反，檀潤青的可能性更大。

  “我覺得同事之間平時即使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置對方於死地，很可能他們兩個人當中一個人有問題，被另一個發現了，所以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但是無論如何這個人都在無意間幫了自己的忙，所以他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林廣白吃了一驚，要說王有哲跟葉萬全死了他相信，畢竟是自己親眼看著他們中槍的，所以肖明輝才會讓自己回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葉萬全更狡猾，在肖明輝面前裝死，等他信以為真轉身去叫人的時候，再從背後開黑槍。

  之所以要開七槍，是因為葉萬全是在受傷的情況下開的槍，不太可能一槍斃命。

  會不會是葉萬全剛才在自己面前裝死，現在趁檀潤青不備一槍打死他，然後再朝自己開槍?
  肖明輝來不及多想，本能地往前一撲，準備就地來一個戰術打滾。

  等肖明輝轉身離開，他才拿起葉萬全的手槍從背後衝肖明輝一連開了七槍。

  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用殺肖明輝，用葉萬全的槍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自己離開的時候葉萬全已經氣若遊絲，不太可能再開槍。

  好在葉萬全還沒徹底斷氣，可以借他的槍和手殺掉肖明輝。

  他立即迎上去，“表哥，你不是去追王有哲了嗎，人呢?”

  檀潤青看他一眼，“怎麽會這樣，王有哲不是已經立功了嗎，為什麽要跑，他到底在搞什麽?”

  天哪，原來真正的紅黨竟然是檀潤青?

  就在他往前撲倒的時候，身後又傳來幾聲槍響，好像總共開了七槍。

  邱天宇歎息一聲，“應該不是沒有出現第四個人，很可能是津門站內訌，葉萬全臨死還用最後一點力氣拿起槍來打死肖明輝。”

  葉萬全很想大聲叫來同伴，告訴他們自己發現兩名紅黨，快來把他們抓起來。

  可這家夥明明是戴老板跟前的紅人啊，而且他有一半德國血統，又剛從國外回來，怎麽會是紅黨?

  他腳步不由一頓，心說難道檀潤青開槍打死葉萬全?

  當時他也好奇為什麽這家夥一直沒有拔槍，估計是想讓王有哲看到他的誠意，讓他主動回來。

  他連忙走過去仔細檢查了葉萬全拿槍的手，緊緊握住槍柄，已經很難掰開了，顯然是死前拿的槍。

  這兩個推理模式都有一定道理，但是林廣白隱隱感覺還有第三種可能，現場很可能還來過第四個人。

  檀潤青一邊說一邊進入站長室，把要給戴春峰的電文寫好，又譯成電碼，這才開門往電訊室走去。

  林廣白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萬萬沒想到葉萬全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能反殺肖明輝。

  當人們兩個人從前門繞到後面巷子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不過正準備離開。

  旁邊林廣白的手下邱明輝卻拉住他，“處座，王副局長和葉萬全以及肖明輝都死透了，醫生說沒有必要再送醫院。”

  現在王有哲和葉萬全都死了，卓天成就安全了，可以通知他回來上班。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門出去，假裝迷惑地問外面一名值班的警察。

  林廣白連忙應道，“是。”

  萬一王有哲和葉萬全沒有死，自己得想辦法滅口才行。

  這槍聲聽起來像是PPK手槍的聲音，檀潤青如果不想暴露身份肯定不會用他本人的手槍。

  關鍵他還不止開一槍，不對，怎麽感覺好像有子彈從自己耳邊擦過。

  “林處長，這裡就交給你了，現場勘察完就把三個人的遺體都運回去吧。”

  王有哲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名警員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呀，檀組長。”

  記得葉萬全用的是一把德國產的PPK手槍，彈匣能裝七發子彈，檀潤青一定是用他的手槍打自己。

  林廣白假裝茫然，“不知道啊，我也好奇。”

  “唉，我確實是去了。”林廣白輕歎了口氣。

  在回津門站的路上，檀潤青先找了家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柱子，讓他去美商華美廣播電台播一則尋人啟示。

  “咦，卓組長呢?”

  剛才看到王有哲和葉萬全都倒下之後，檀潤青原本以為這事算告一段落了。

  葉萬全眼睜睜看著檀潤青拿自己的槍朝肖明輝射擊，然後把槍放回到他的手上。

  為的就是萬一肖明輝和林廣白沒能把那兩個家夥徹底除掉的時候，自己好在暗中下手。

  林廣白連忙快步上前，“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

  當然，林廣白一時也無法確定這個殺死肖明輝的人是敵是友。

  “怎麽回事，我離開的時候王有哲已經死了，葉萬全也奄奄一息，到底誰打死的肖明輝，現場又出現第四個人?”林廣白問。

  可是姓葉的眼看就要斷氣了，他有必要多余再開槍浪費子彈嗎?

  檀潤青衝他無奈地一笑，“這事太大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得趕緊向戴老板匯報。”

  可是肖明輝怎麽也死了呢，剛才自己走的時候他明明還好好的啊。

  肖明輝想大聲叫出來，告訴所有人檀潤青是紅黨，只要有人及時把自己送到醫院， 應該還有救。

  剛才林廣白出來之後，他也悄悄跟了出來。

  但是林廣白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葉萬全手上並沒有握槍，他的槍一直別在腰間。

  這明顯不是衝葉萬全開的槍，而是朝自己這個方向射擊的啊。

  現在這裡就自己一個人，檀潤青為什麽要向自己開槍?
  愣了兩秒之後，肖明輝整個人突然打了個激靈，他暗叫了聲不好，檀潤青可能也是紅黨，這槍是朝自己開的，為的就是殺自己滅口。

  檀潤青點點頭，“這是絕密電，看來只能由我自己來發了。”

  電文很短，隻一會兒就發完了。

  但是檀潤青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這等戴春峰的回電，這麽嚴重的事戴老板肯定會第一時間給出處理意見。

  果然十五分鍾之後，戴春峰就有了回電，把津門站所有人召回來，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能對外聯絡，他馬上過來親自坐鎮調查此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