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日本人的陽謀
秋田一男冷眼看著被打得像死豬一樣在那喘氣的邱海平,從鼻吼裡噴出一聲冷哼。
“邱海平,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我會馬上叫人幫你治傷,要是不行,那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當初邱海平之所以還沒動刑就直接投誠,就是因為怕疼,哪成想投誠了還是要被打,這讓他即憋屈又無奈。
此時他是真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早知道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當初就得提前想辦法破解上線讓自己傳送那些情報的密碼。
而此時他卻只能涕淚橫流地為自己辯解,“秋田先生,我只是一名交通員,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現在我的身份應該還沒有有暴露,要不你透露一點情報給我,讓我交給組織,等立了功之後沒準他們就會讓我負責更重要的工作,這樣今後我就可以直接給你們提供情報了。”
秋田一男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沒法給我們情報就罷了,竟然反過來要我提供情報給你,當我是傻子嗎?”
邱海平連忙解釋道,“秋田先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住嘴。”
秋田一男對邱海平已經失望到了極點,他已經不再期望從此人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了。
因為這家茶館的點心是一絕,據說這茶館的老板是曾經的皇宮禦廚,所有茶客人都是衝著他家的點心來的。
“唉。”那個被叫沈爺的歎了口氣,才道,“是啊,我也為那好漢捏把汗,日本人手黑著呢,萬一真被他們抓到了,豈不得受罪?”
犬養次郎一聽,立即破口大罵,“叭嘎,秋田少佐說他是種花家人假扮的就是,你竟然替種花家人說話,不會真是紅黨吧?”
“除了飯館,酒樓,茶樓,澡堂等公共場所之外,廣播上也要討論這個話題,總之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把這個話題弄成津門人茶余飯後必談的第一熱門話題。”
挨揍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嚇得兩人不敢再作聲。
如果把話題炒熱自己就可以不用為二十二萬巨款負責,他們當然求之不得。
秋田一男這才稍稍緩和了語氣,“你們也不要太過緊張,只要你們願意改過,按我說的去做,本人可以即往不究。”
邱海平點頭,表情篤定,“當然是真的。”
“我有證據證明你們是紅黨。”
山口清和一聽,卻有不同的意見。
這次得好好策劃一下,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不但沒佔到便宜,還搞得灰頭土臉。
邱海平連忙點頭,“有啊,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聽別人說過。”
“沈爺,你聽說了嗎,日本人正在大張旗鼓通緝那位騙走興德洋行二十二萬塊錢的好漢啊。”
日本人在種花家橫行霸道,沒有人敢管,大家都感覺很憋屈。
兩人一聽,頓時叫起屈了,“秋田少佐,我們真不是紅黨啊。”
因為檀潤青暫時回不了金陵,所以柱子也留下來,沒事在茶館裡著打打下手。
沈爺回頭瞥他一眼,“我聽說那位好漢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你倒是說幾句來聽聽?”
不過,當廢物利用應該還是可以的,“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你們這條線上有日本人?”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有的人便跟著長籲短歎起來。
剛才那位沈位立即笑道,“如果那位好漢在這茶館裡,他的茶錢算我的。”
秋田一男面色一沉,“是不是想再回到審訊室挨揍?”
這次他決定就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利用興德洋行被騙二十二萬塊錢做為契機,把這事鬧大。
自己正愁沒能給他提供任何信息被他拋棄,甚至被送去東北修鐵路呢,突然聽到這個自己能回答的問題,頓時喜出望外。
犬養次郎正想反駁,但是被秋田一男阻止了。
“哦?”聽到這話,秋田一男確實挺高興,“是你們這條線上的嗎?”
旁邊立即有人安慰,“放心吧,敢騙日本人錢的都是有膽有識的平明人,身後一定也也得,沒準這時候已經遠帶著錢遠走高飛了,怎麽可能留在這等著被抓?”
犬養次郎手下有人,可以讓他們分頭去各酒樓、茶館、飯館、澡堂之類的公共場所傳播那則詐騙故事。
同時他告訴秋田一男,他懷疑棲川俊秀是種花家人假扮的日本人,否則要真是日本人的話,不可能那麽明目張膽地騙日本人的錢。
拿定主意之後,秋田一男示意停止刑訊。
秋田一男沒有喊停,刑訊人員哪裡敢停下來,繼續對邱海平用刑。
這其實是他隨口說的,反正日本人也沒法求證,先給出肯定回答,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邱海平再次點頭,“是啊,到津門之前我就聽說我們這條線有日本紅黨在支持我們。”
如果操作得好的話,沒準可以弄出個向種花家開戰的理由。
身後立即有人笑道,“沈爺,我就是那位好漢了,今天你把我的茶錢結了吧。”
邱海平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日本人?”
可惜的是,最後竟然被反咬一口,害得大日本帝國在國際上丟了臉,差點下不來台。
聽到這話,山口清和終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少佐,我明白了,需要我怎麽做請盡管開口。”
誰知,秋田一男聽後,面色更難看了,狠狠地罵了聲“叭嘎”之後,就大步離開了。
“就是,我聽說那人會飛桅走壁,來無影去無蹤,別說日本人不知道他真實樣子,即使知道,也不一定能抓得到。”
“就是加入紅黨的日本人,或者是為你們組織服務的日本人。”
這兩天關於日租界那件事他也聽說了,他同樣很佩服那位好漢。
秋田一男滿意地點頭,“很好,這事如果辦好了,不但那二十二萬巨款不用你們賠,特務機關還有重賞。”
果然,兩天之後,興德洋行被騙二十二萬這件事就成了津門大街小巷,茶館,酒樓,澡堂之類的公共場所大家一見面就聊的八卦。
而山口清和則負責將這個詐騙故事寫成廣播稿,送到各電台去免費讓他們播。
秋田一男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們想盡一切辦法讓人在市井坊間傳播一個種花家人假扮成日本人騙走興德洋行二十二萬巨款的事,傳得越廣越好。”
王仲春默默聽著,覺得有必要把這事向少爺做匯報,因此讓柱子去找檀潤青。
當然,徒弟剛來的時候點心的配方是不可能教給他們的,除非他們表現出足夠的忠心。
“此話當真?”秋田一男擰著眉頭確認。
上次本來策劃好派人刺殺重光進一,嫁禍給種花家,然後以此為借口直接開戰。
“我也覺得有那樣膽識的人不太可能被日本人抓住。”
所以王仲春收了好幾個徒弟,教他們做點心,自己才有時間顧及外面客人談些什麽。
然後把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叫醫生來給他們治完傷之後,才鄭重道。
現在突然有人敢明目張膽地騙日本人的錢,在種花家人看來不啻為英雄,所以每天一坐下來就談這件事,而且越說越邪乎。
上回種花家海關稽私人員打傷了大日本帝國的走私人員讓他們道歉陪錢,這次種花家人騙走了日本商家巨額財產,再道歉陪點錢可不行了,即使不能成為開戰的借口,也要狠狠咬下一塊肉來,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秋田一男聽後,倒覺得犬養次郎這說法雖然沒什麽憑據,但是自己倒是可以利用這事大作文章,找種花家的麻煩。
山口清和也不某示弱,“我不是替種花家說話,而是擔心我們利用這件事做文章的時候,萬一有人找到那個真正的棲川俊秀出來跟我們對質,到時候我們會很背動的。”
旁邊立即有茶客笑道,“是啊,沒準他現在就在這茶館裡喝茶,聽大家在為他擔心呢。”
上次對方從輿論下手,津門所有電台都討論大日本帝國自導自演殺自家駐津門嶺事,害得自己差點被撤職。
軍部早就想向種花家全面開戰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山口清和說得有些道理,但是我覺得如果棲川俊秀真的是日本人,反倒更好了,我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抓他回來問責,如果他願意出來承認是種花家人假冒的日本人,對之前他騙走的二十二萬可以不追責。”
雖然生意好,忙得不可開交,但是王仲春並沒有忘記檀潤青讓自己開這間茶館的初衷,就是搜集茶客們閑聊的話題,從裡面獲取有用的信息記錄下來上報給少爺。
山口清和一聽,又急了,“可是興德洋行老板要我們賠錢啊。”
本以為自己幫了他,這下刑訊應該停下來了。
而且這事最早好像是日本人開始傳的,兩天之後這事就傳得沸沸揚揚。
那人立即苦著臉道,“那我還是等學會日語了再來讓你請吧。”逗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
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兩人立即異口同聲應道,“是,我們這就去辦。”
兩人一聽,連忙道,“秋田少佐有什麽吩咐,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秋田一男終於忍無可忍地回頭瞪他一眼,“蠢貨,如果這次棲川俊秀願意站出來承認他是種花家人,我們就可以大作文章讓種花家人給興德洋行賠錢,你們不就解脫了嗎?”
邱海平以前確實聽說過有日本紅黨跑來中入各花家紅黨,此時聽到秋田一男問這個問題,他猜測日本人可能知道這事,在向自己求證。
只要別再讓自己賠那二十二萬,他當然願意全力配合。
這時,有人不無擔心地說,“聽說日本人要找津門市府理論呢,別忘了上回海關稽私的事,明明是他們的錯,到頭來卻讓我們道歉賠錢,這次我們的人如果真的搞走日本商人二十二萬,小鬼子豈不得鬧翻天?”
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特務機關,兩個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後,立即做出了分工。
“剛才犬養次郎說,那個叫棲川俊秀的家夥可能並不是大日本帝國的國民,而是種花家人假扮的,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所以咱們可以利用這事做一做文章,然後再找種花家人理論。”
如果有電台不願意播,那就給錢,總之最近幾天每一家廣播都必須討論興德洋行被騙二十二萬塊錢這件事。
另一間審訊室裡,犬養次郎雖然仍然不肯承認自己是紅黨,但是終於承認他確實答應幫那個叫棲川俊秀的家夥管理新公司,但是興德洋行那二十二萬塊錢真不是他跟棲川俊秀合夥騙走的。
王仲春發現這幾天大家都在聊一個種花家人假扮成日本人騙了日租界興德洋行二十二萬巨款的事。
“秋田少佐,那個叫棲川俊秀的人不但說一口地道的京都腔日語,穿的還是最昂貴的大島紬做的和服,不太可能是種花家人扮的。”
公學道15號,興隆軒茶館剛開業不久,但是生意非常火爆。
所以每天王仲春把要做點心的材料都按比例配好,然後交給徒弟們去做,自己就可以到外面照看,陪客人聊天。
王仲春一邊親自給客人添茶水,一邊也跟著笑道。
因為種花家人聽一駝事一個個都非常興奮,大家都覺得那個假扮成日本人騙日本人錢的人乾得好,為大家出了口惡氣。
有需要的時候拉一輛黃包車出去拉活,這樣辦起事來可以起到掩護的作用。
要不是因為檀潤青需要自己,他都想去找那位好漢,跟他一搞小鬼子的錢,然後仗劍走天涯。
傍晚,檀潤青下班之後,開著車子正準備回家。
拐了兩條街之後,突然看到柱子在一家包子店門口坐著,左手拿著草帽扇風,看著像在等客,但是他知道柱子在等自己。
因為之前他跟柱子約定,如果有事要向自己匯報,就拉著黃包車到自己上下班經過的路上坐著等,用左手拿草帽扇風,自己看到之後就會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