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一直在往碼頭方向開。
車內的兩人都不曾說話。
遠處,土灰色夾帶綠茵的碼頭出現了,而同時出現的,還有不少偽裝成為了百姓在哪裡販賣著小商品的便衣,甚至在通往關卡的道路上,還有憲兵以及警察署的人在哪裡檢查著證件。
碼頭不遠處有一處空地,用來方便停放汽車。
黑色的轎車直接停放好後,周衛國和穿戴大佐軍銜的藤田同時下了車。
日落黃昏,遠處的殘陽正在一點點的往海平面下降。
周衛國看了下身邊消瘦的藤田道;“多謝了。”
藤田眼看周衛國要走,指了下那正在檢查的的關卡;“走吧,我送你上船,有我親自送你,他們是不會檢查的,而一旦你上船,也就算是安全了。”
周衛國也認為藤田說的是正確的。他再三謝過了藤田後,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關卡前。
果然,檢查的士兵並沒有對周衛國進行檢查,而是放二人進去,畢竟誰會去懷疑,憲兵司令,會去幫助敵人。
巨大原木製作成的踏板前,周衛國停下了腳步看向雙手交差在小腹跟前的藤田。
他想了很久後還是來到藤田跟前:“藤田,你對我有恩,我受著,可是我提醒你一點,別去我們哪裡,不然見面的時候,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藤田苦澀一笑指了下領章;“我是軍人,你不用對我客氣,因為我不會對你留情,真要是那麽一天,我上任後,第一時間就會對你進行鏟除,你的威脅真的很大。”
他多少有些愧疚的扭頭看向了皇宮方向後轉身盯住了面前的周衛國;“如果不是我顧及家人,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倒是,藤田真要是不顧及家人,自己還真就是一個死人了,可問題是,自己當前還是活著的,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走吧,快開船了。”藤田不想跟周衛國廢話太多。周衛國嗯了聲提起了手中行李後往前走了幾步,不過,他最終還是返回來一把抱住了藤田一臉不舍的表情。
對於這個時候還要將自己拉下水的事,藤田感覺到惡心。
他冷哼一聲低聲道;“何必做的這麽虛情假意的,不就是想要讓這船上的人看到這一幕,從而讓我不敢有行動嘛。”
這都看出來了,周衛國露出了一點點詫異的嗯了聲;“有這麽回事,不過你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了,我只不過是想要告訴你,你家中沒有炸彈,不用叫人去排除。”
嗚嗚嗚……
嗚嗚嗚……
輪船的汽笛聲響起了,身穿黑色製服的兩個消瘦船員在船舷邊對還在道別的人吆喝起來;“上船了上船了,船要開了。”
周衛國回頭看了下那兩個吆喝的船員松開了藤田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大踏步的上了輪船。
船舷邊上,看著依舊站在哪裡為自己打招呼的藤田,周衛國也同樣揮手的示意他離開。
這艘船只是貨運客運兩用船隻。
航行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這船上一百來人,都多少看見了周衛國是大佐送來的,因此一路上,也沒有誰過多的對自己進行詢問,只是有時候,會進行例行的證件檢查。
本就航速不怎麽樣的輪船又裝載了大量的貨物,慢的如同龜速一般的輪船六月底從京都方向出發,一直到了七月中旬,這船才停靠在了上海碼頭。
早就在這狹窄的空間范圍內別了二十來天的周衛國一下船第一時間就出了碼頭,
他可是差點讓那狹窄的空間給憋壞了。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地方,哪怕這天空中的太陽和京都並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周衛國的心卻是激動的無法控制。哪裡好都不如家好的周衛國伸出了雙臂站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路邊緣不顧眾人那種怪異的眼神大喊起來;“祖國,我回來了。”
熟悉的一切,甚至來說,這裡的飯菜,都是那種久違的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讓自己真切的融入其中。
周衛國在一個餐館中吃了一頓美滋滋的飯菜後,並沒有立即去上海黃浦江碼頭乘船前往南京匯報,而是去了一趟花旗銀行。
兩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特意囑托了蕭雅一定要在今年的一月份將上海的一切財產販賣出去,她不知蕭雅是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了。
花旗銀行的主管人員已經換人了, 但是,從這主管的口中得知,蕭雅在一月底的時候,來到了這裡,並且將一切的房產和地皮全部販賣,錢,就存入了花旗銀行。
至於多少,周衛國沒有問,他只是來確定消息蕭雅是不是將這事忘記了,見如今一切都賣掉,周衛國也沒有在上海停留,在黃浦江購買了一張船票逆流而上,前往南京匯報。
江面依舊如同以往那邊忙碌,大量各式各樣的船隻穿梭在江面,幾天后,船隻抵達了下關碼頭,沒有去找薑悅和吳勇,甚至是沒有去找蕭雅。下船後周衛國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叫上了人力車來到了陸軍軍官學校大門。
依舊是曾經的那個模樣,只是物是人非,曾經在值班室的上尉早就更換了人,提起行李箱的周衛國直接走到了值班室後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現在的他,唯一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也就是這個土黃色的日軍士官學校學生證,至於其他的,身上實在是找不出來。
周衛國明顯見到了對方那懷疑的眼神,他們的警惕是無可厚非,當前雙方勢同水火,在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前,將其懷疑成為間諜也是值得理解的。但是同時,周衛國也見到值班上尉透露出的那種不確定。
他應該是在自己走了後才調來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周衛國。
看著上尉那來回打量自己,卻又不確定自己應當是做什麽的眼神。周衛國露出了笑意指了下他邊上放置的黑色電話機“上尉,你可以接通教員辦公室,讓徐教員來確定一下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