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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滬海》四十三、竊聽
  齊武齊秘書辦公室。

  徐懷是來送禮的。

  既然齊秘書在戴老板面前說自己好話,他自然要投桃報李。

  免得這家夥在背後惦記自己。

  徐懷敲門進去,不想遇到一個熟人。

  正是肥頭大耳的電訊科副科長陳一式。

  不過此刻的陳副科長氣色卻不怎麽好,連一向打理整齊、油光蹭亮的頭髮也凌亂不堪。

  正所謂,有人升官發財喜從天上降,有人身敗名裂悲從心中來。

  陳一式陳科長被戴老板惦記上,雖未人敗名裂,但下場可想而知。

  只聽他愁眉苦臉說道:“齊秘書,您一定要向老板多美言幾句。

  東北那是什麽地方,關外啊,我去哪裡能幹什麽,打個冷槍,發個電報,對黨/國的事業沒有絲毫幫助啊,再說我是南方人,那受到了哪裡的天氣...”

  “行了,陳副科長,條件是很艱苦,但當地的同志一直缺經費、缺武器,更缺懂電訊的人才,你去了以後,如果能在當地建立情報站,總部也能更好的了解那邊的情況嘛,你知道的,戴處長一向對潛伏在東北的同志是非常關心的。”

  陳一式說的口乾舌燥,齊武依舊不為所動,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齊武心底冷笑,這是戴春風決定好的事情,誰敢質疑,再說了,那有上門求情不帶禮物的。

  這個陳一式看似聰明,卻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我收不收是另外一回事,你拿不拿可就是態度的問題了。

  齊武輕咳一聲,指了指徐懷,說道:“陳科長,要不改天再聊?”

  “改天?改天黃花菜都涼了。”

  陳一式心裡惱恨,卻無計可施,他一想到去東北潛伏的日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陰毒的瞪了一眼徐懷,就是這小子在戴老板面前告狀,才讓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心底冷笑著出門離去。

  ......

  “徐懷啊,怎麽今天有空到我這裡來?”

  齊武坐在椅子上,滿面春風。

  只是這話為什麽有點”幽怨“的味道呢?

  徐懷心知肚明,齊武這廝看似熱情熱心,其實卻是個小肚雞腸,容易記仇的,不過此人善於掩飾、偽裝罷了。

  “其實我早就想來看您了,這不是怕打擾齊秘你工作嘛,”

  徐懷說著,將油紙放在桌上,道:“今天上班路上順便買了份點心,知道齊秘喜歡點心,就帶給你嘗嘗。”

  徐懷這話說得面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齊武瞥了一眼油紙,心裡有些不以為然,什麽點心他沒有吃過?

  自從到本部工作,他儼然已經成了戴春風的半個影子,忙自然是忙,可這種手握大權,掌握別人生死的快/感豈是幾年前做縣城小科員的他敢想的。

  “拿回去吧,點心也不能經常吃。”

  齊武淡淡道。

  徐懷心說你齊武今天轉性了不成?

  伱也不錯是個無欲則剛的人嘛。

  看來是自己暗示的不夠明顯啊!

  他不動聲色的和齊武拉了幾句家長,臨走時不經意道:“齊秘,我這點心和別家的有點不一樣哦。”

  徐懷離開,齊武看著桌上油紙包裹的點心,也不禁有些好奇,不一樣?能有啥不一樣的?

  猶豫良久,還是架不住好奇,撕開油紙看了一眼。

  這一看,齊武的心就淪陷了,

綠油油的點心誰不愛呢。  齊武拉倒抽屜,利落的將點心掃入了進去,正襟危坐,一本正經輕咳一聲,讓自己顯得更慈祥、更正派一些。

  但加速的心跳還是讓他有些破防。

  只因為徐懷出手太大方了。

  齊武心說看來是個知恩回報的,不枉自己替他說話。

  十幾年的小吏經驗,讓他清晰的認識到官場的本質。

  領導用人,既需要良將,更需要心腹。

  良將是幹什麽的?自然是派出去衝鋒陷陣的,心腹才是隨時隨刻提拔升遷的。

  他一直在暗暗揣摩戴春風和常申凱的心思,算是有些心得。

  按照常的觀點,特務工作本質上是惡的,擔任這項工作的人不但要忠誠,更要容易駕馭。

  除此之外,還要善於對上級的命令學會領會和揣測,具有主動性和攻擊性。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不能有太高的威望和資歷。

  否則特務勢力一旦膨脹,很容易出現功高震主的危險,這一點明朝的錦衣衛就是案例。

  常申凱為什麽力排眾議讓戴春風負責“力行社”,難道真的無可替代?

  要知道戴春風在當初的“十人團”資歷和威望都是最淺的,不過是黃埔大哥眼中的小弟弟。

  所以徐懷這個資歷根基淺的人來當這個副隊長再合適不過了。

  ......

  “徐桑,你答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可以兌現?”

  少了兩根腳指、三跟手指的加藤一郎此時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加藤君何必著急,對你我是有計劃的。”

  看著徐懷和煦的微笑,加藤一郎總覺得笑容背後有些不懷好意。

  這個中國特工簡直是一個惡魔,現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他試探道:“計劃?什麽計劃?”

  不待徐懷答覆,加藤一郎態度堅決說道:“徐桑,我已經出賣了西原京子,再讓我出賣大日本帝國,那是癡心妄想,我寧可自殺,也不會答應。”

  看著氣勢洶洶的加藤一郎,徐懷心說,這人啊,就不能吃的太飽,不然說話那有這麽大力氣,他決定從今天開始就把加藤一郎的每日一餐該成半餐。

  “加藤君,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對小日本忠心耿耿,不過我們卻有共同的敵人,比如紅黨。”

  徐懷循循善誘。

  “納尼?徐桑不會是讓我去對付紅黨吧?”

  加藤一郎舉了舉自己殘疾的手,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我只會說官話,並不懂中國的方言,再說了,如今我這副模樣,怎麽打入紅黨,徐桑這是讓我去送死。”

  “誰讓你去送死了?實不相瞞,在你的隔壁就關押了一名紅黨。

  不過此人一直嘴硬,並未招供,所以我想讓加藤君前去勸降,這項工作可沒什麽危險, 不過是花費些口舌罷了,如何?”

  加藤一郎皺眉看著徐懷,他不知這個陰險的家夥又在搞什麽鬼,讓自己堂堂一個大日本帝國特工去勸降紅黨?簡直莫名其妙。

  自己勸降心愛的西原京子都慘遭失敗,還能勸降紅黨不成?莫非自己還有未曾發現的特長?

  徐懷可不管加藤一郎怎麽想,將幾本繳獲的紅黨理論書籍、報刊一股腦丟給他,說道:

  “為了讓你們有共同語言,當務之急,你首先要學習,掌握最起碼的理論知識,然後想辦法接近他。

  到時候你要和他推心置腹的談苦悶、談志向、談追求、並且要發泄對特務處的不滿,要麻痹他,爭取他的信任,最後竊取他的秘密。”

  ......

  同樣的話,徐懷又對松本俊樹說了一遍。

  就這樣,三天后,兩個突擊培訓過的“紅黨”被關進了同一間牢房。

  徐懷看著兩人初見時,相互警惕仇視的目光,心裡一陣好笑。

  他問趙江:“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趙江點頭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在牢房安裝了竊聽設備,有些故意讓他們發現,有些很隱秘,直接砌在牆裡面,很難發現,另外在他們牢房還安插了一名懂口語的情報人員,他們談論的一切我們都將掌握。”

  “那就好。”

  如此安排自然是怕萬一兩人戳破身份,兩個日本間諜勾結在一起。

  當然,這也是徐懷所期待的,只要他們吐露秘密,他就能知道。

  一場竊聽風雲悄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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