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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滬海》一十九、危機
  第99章 危機
  徐懷幾人匆匆從屋頂下來,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撤退路線在巡捕包圍前撤退離去。

  另一邊的裡見普突然遭到槍擊,驚魂不定,一時間進退失措,敷衍了幾句盤問的巡捕,就等到了著急趕來的岩井。

  “裡見君沒事吧?”

  岩井有些衣衫不整,他一邊觀察周圍,一邊說道:“你走後,我剛在俱樂部休息下來,換了地方,一時半會睡不著,接到這裡有人打槍的消息,我立刻就趕過來了,還好裡見君沒事。”

  不說裡見普的賺錢能力,他背後代表的關東軍也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起的。

  “辛苦岩井君了,我沒事。”裡見普此刻已經鎮定下來,問道:“井上君呢?”

  岩井撇了撇嘴笑道:“井上君鼾聲如雷,已經睡過去了。”

  “哦”,裡見普故作鎮定,說道:“岩井君,我才到滬上不久,沒有什麽仇敵,什麽人會對我下手呢?莫非是滬海特務處的人?”

  岩井不置可否,他看了看車上的彈孔,又問了幾名保鏢後,才說道:“我不知道,應該不是特務處的人,裡見君不必為此擔心,今天的槍擊在我看來並不是想要你的性命,可能只是一個警告。”

  “什麽意思?”裡見普愣住了。

  岩井指了指車上的彈孔,道:“我問過保鏢,從槍聲判斷,殺手使用的應該是手槍,你看看彈著點,痕跡很淺,從距離判斷,手槍是沒有殺傷力的。”

  他想了想道:“財帛動人心,應該是生意上的糾紛。”

  聽他這麽說,裡見普頓時明白了,自己售賣煙土,徹底打破了滬海的市場,自己賺錢的同時,肯定讓其他商家受到了損失。

  “莫非是青幫?”

  “有可能,這件事情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給裡見君一個交待,不過我建議這段時間裡見君不妨搬到日本租界去住,等我們徹底肅清了抗日分子,伱再搬回來不遲。”

  不想裡見普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行,岩井君,我一直是以李鳴的中國身份出現的,最近我和青幫還在談生意,另外我做的生意不能暴露,不然勢必會對帝國的形象造成負面影響,放心吧,以後我會注意的。”

  “好吧。”

  聽裡見普這麽說,岩井也不好再勸,這時就見法租界總探長祝中華帶著幾個巡捕走了過來。

  “岩井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為什麽每次你出現的地方總會出事呢?”

  祝中華穿著製服,身後帶著幾個巡捕,他話鋒一轉,狐疑地看了一眼裡見普,道:“你們認識?”

  岩井微微拉開距離,笑道:“剛剛認識,真是巧了,想不到祝探長起這麽早。”

  祝探長臉上永遠帶著微笑,他打量了裡見普幾眼,笑道:“為了租界的治安和這位先生的安全,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說著看了一眼岩井,道:“岩井先生可否回避一下?”

  “當然,你先忙。”

  岩井不可捉摸地笑笑,據他所知,最近陳德樹可是給眼前這位找了不少茬,沒想到祝中華倒是風輕雲淡,一點也看不出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

  這時候岩井看到一名黃包車車夫在圍觀的人群裡探頭探腦,眸光一閃,對其使個眼色,出了人群。

  “大佐閣下,槍聲響起,我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我看到了兩個殺手的背影,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不過有汽車掩護他們離開,想必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我估計是有人泄密或者他們提前偵查到了裡見先生的路線。”

  到了一處偏僻的屋簷下,黃包車拿下頭上的氈帽,娓娓道來。

  岩井認識此人,是井上交給自己人手中的一名暗探。

  “很好,看清他們的車牌號沒有?”

  “車牌號沒看清,他們故意遮擋了車牌,不過汽車是一輛黑色的道奇,我對著汽車開了一槍,應該打中了,只要順著他們逃跑的方向找下去,一定會有收獲的。”

  岩井對此不抱希望,想了想,道:“如此就辛苦你了,去吧。”

  “是。”

  黃包車車夫離去,岩井站在原地默默注視著周圍的環境,暗道這裡是裡見回去的必經之路,倒是一個埋伏的好地方。

  他知道裡見的生意肯定要持續做下去的,今天只是警告,明天呢?說不定就變成了刺殺,看來以後要暗中派人保護他的安全了。

  回到安全屋,徐懷幾人吃過飯菜,聚在一起分析總結今天的行動。

  趙江憋了一肚子氣,今天的行動太不順利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乞丐對自己拳打腳踢不說,差點就暴露身份。

  他不忿道:“今天就差那麽一點,要不是有人在附近開槍,我們的任務說不定已經完成了。”

  是啊,到底是誰在附近開槍的呢?這夥人顯然不是衝著殺人去的,遠遠的放了幾槍,就逃之夭夭了,可這也徹底攪合了他們的行動。

  李尚武沉著臉,道:“我撤退的時候奉組長的命令,特意繞了一圈,你們看。”

  說著他將一杯子彈殼放在桌上,是一枚七點五口徑的馬牌擼子的子彈殼,殺手在那麽遠的距離開槍,根本沒有想著殺人。

  “會不會是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計劃?殺手故意用是這樣的方式向目標示警。”

  這是幾人最擔心的,也最不願意看到的,如果真的有人泄密,說不定日本人已經滲透到他們內部了。

  徐懷為了穩定軍心,反駁道:“或許只是巧合罷了,行了,這件事情一定會查清楚的。”

  說著他看了看趙江道:“我們的任務還要繼續,今天大家白天休息,晚上去檢查下炸彈,對了,調查下那個黃包車夫的身份,還有給那個礙事的乞丐一點教訓,讓他去其他的地方。

  我們撤離的時候,巡捕房的人也到了,他們應該會調查殺手的身份,讓我們在巡捕房的人打聽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麽人乾的。”

  “是。”

  1937年11月5日清晨,日軍第十軍司令官率領三個半師團的主力在艦艇炮火的掩護下從杭州灣北岸登陸,向淞滬會戰的中國軍隊主力的右側發起攻擊,由此,中國軍隊陷入絕境。

  11月8日,上面下達了全軍轉移的命令,淞滬會戰的各參戰部隊陸續退出上海戰區。

  10月份,隨著滬海形勢越來越緊急,果黨已經決定遷都山城,而戴春風也指示在金陵的特務處本部搬遷,先搬遷到漢口、長沙,以漢口作為情報中心,長沙作為通訊中心。

  戴春風又任命特務處科長錢新明為金陵潛伏區站長,負責金陵淪陷後的情報和行動工作。

  11月9日,滬上徹底陷落,戴春風也在這天搭乘滬海到香江的最後一班船去了香江。

  可他剛到香江,就收到滬海發來的情報,滬上特務處情報處處長曹文全叛變,全站上下30人多人被捕,站長周正龍不知所蹤。

  電報是滬二區的站長發來的,這位是戴春風的老鄉同學,在滬上的一個職責就是監視周正龍的滬一區潛伏區。

  “曹文全?”

  戴春風根本想不起這麽個人,立即看向了王新亨。

  王新亨這位老兄原本是周正龍的前任,後被戴春風調任西北區做站長,後來因為“長安事件”戴春風急於找替罪羊,便將王新亨無辜關押起來,這次任命他為香江站站長,也算是一種補償。

  滬上、金陵、廣州等沿海大城市淪陷後,香江的戰略地位隨之增強,特務處通過這裡不僅可以搜集到國際情報,還可以以此地為橋頭堡,派遣特工不斷進入華南以及華東沿海之地活動,除了搜集日本軍事情報,還可以刺殺製裁漢奸。

  王新亨做過滬上站站長,他想了想道:“這個人應該是正龍兄提拔的吧,我在任的時候,他不過是個科長,對了,此人曾經和鮑志宏共事過,會不會是鮑志宏此前出賣了他。”

  鮑已經死了,戴春風懶得理會,他陰沉著臉,道:“這麽說,他和周正龍關系很好?他知不知道周正龍的住處?”

  王新亨哪裡知道,按說曹文全算是周正龍的心腹,但有些事間卻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眼看王新亨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解釋,戴春風冷哼一聲,鼻孔低沉喘著粗氣,像一隻暴怒的老虎焦急地在地上渡著步子。

  他最怕的是曹文全交待出周正龍的蹤跡,一旦周也叛變,後果不敢想信。

  周正龍是中原大戰時被戴春風策反投靠常某人的,那個時候戴春風還是一個小科長,連個軍銜也沒有,周正龍已經是上校。

  雖然以前軍閥混戰,軍銜混亂,可周正龍投靠後,也算藍衣社的骨乾分子,現在已經是少將軍銜,這樣的人一旦叛變,不說滬一區潛伏區全軍覆沒,一個少將叛變的影響力勢必造成惡劣的輿論。

  “馬上安排船票,我要去南昌,另外給齊武發電,讓他去杭州,布置杭州的潛伏工作。”

  “金陵那邊有消息嗎?”

  “日軍攻克滬海後,一鼓作氣,分兵三路,直下金陵,金陵岌岌可危。錢站長電報說,他已經按照您的命令將洪公祠1號一把火化為灰燼,金陵潛伏區已經遷到郊區六和縣。”

  “很好,錢新明是老夥計,忠實可靠,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似乎聽到了一個好消息,戴春風臉色好了不少,他不再踱步,握了握拳頭,道:“馬上給滬二區和巡捕房特別站發電,讓他們立刻想辦法營救被捕的同志,另外給徐懷的情報組也發一份電報,讓他們全力尋找周正龍的下落,一定不能讓他落在日本人手中,至於曹文全,已經落水做了漢奸,那就是和家法、國法作對,立刻查明他的藏身之地,對他進行製裁。”

  “是。”

  “曹文全叛變了?”

  看著戴春風殺氣騰騰的電報,徐懷久久無語。

  曹文全叛變也就罷了,萬一周正龍也叛變,滬上特務處的力量將徹底被摧毀。

  如今的滬上真的成了孤島,即便法租界也是風聲鶴唳。

  “最近有個叫陳德樹的探長跳的很歡,帶著一大批巡捕、密探,到處抓人,我們懷疑他已經投靠了日本人,他們抓的人應該就是滬上站的。

  日本人顯然早有準備,驟然采取行動,很多人根本沒有準備,來不及反抗就被捕了。

  還好他們現在都關押在巡捕房,有我們的人暗中照顧,目前還沒有遭到嚴刑逼供,不過日本人已經在走引渡流程,一旦人到了虹口,我們鞭長莫及不說,這些人一旦大規模叛變,後果不可想象,他們熟悉我們的思維方式、人員配置、行動流程.”

  這也是徐懷最擔心的,了解你的除了敵人,就是自己人,內部的瓦解往往是最致命的。

  現在就不知道周正龍已經被捕了還是潛伏起來了,法租界雖然不大,可是隨著滬海淪陷,幾十萬人湧入,百萬人口中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
  一處筒子樓內,周正龍穿著便衣,焦急地踱著步子。

  他搞不懂形勢為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戴春風離開前特意和自己見了一面,不想一夜過去,形勢逆轉。

  “該死的曹文全,誤我。”

  滬上站采取靜默後,每個人都安安分分,現在剛取消了靜默,情報處和半個行動隊就徹底覆滅了。

  用腳也想的出來,肯定是曹文全早就叛變了,很多人說不定早就在日本特務的監視之下了,故意引而不發,就等著自己鑽入圈套呢。

  昨晚自己要不是跑的快,此刻估計已經成了日本人的階下囚。

  周正龍揉了揉胳膊, 那裡用紗布包扎著,雖然只是子彈擦傷,因為沒有消炎,此刻一直紅腫疼痛。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周正龍心裡驟然一緊,卻不敢出聲。

  隨即,又響起幾聲富有節奏的敲門聲,他才松了口氣,將背後的手槍放下,將門打開。

  一道消瘦的身影閃身而入,他一副黃包車車夫的打扮,是周正龍的心腹、妻弟王強。

  “怎麽樣?”

  王強跑的汗如雨下,端起一杯冷水一飲而盡,才說道:“姐夫,情況很不好,巡捕房的陳德樹像瘋了一樣,帶著一群巡捕到處搜查呢,我看到了曹文全,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他們在大街上到處找人,我要不是化了妝,今天估計就回不來了。”

  “叛徒。”

  周正龍暗罵一聲,冷聲道:“這裡不能待了,你先弄點東西吃,趁著天黑我們換個地方。”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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