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城有兩個大型企業，都是蘇聯援助的項目，一個是康麥因廠，是生產聯合收割機的，這個廠寬下佔了南五和南六兩條緯路，長下從一馬路到八馬路，跨了八個街區，佔了英城道東的1/4;一個是維尼綸廠，是生產尼龍絲的，同樣佔了北四、北五兩條緯路，從二馬路一直到八馬路，也佔了英城道東近1/4的面積。

　　任民和常青的父母都在康麥因廠上班。任民的父親叫任清遠，是車隊隊長，僅車隊大院就佔了一條緯路和一個街區，裡面有汽車20多輛，各個型號的拖拉機20多輛，還有聯合收割機和吊車、鏟車等。他母親叫韓淑芬，是廠裡職工食堂的白案師傅。

　　在黎想帶隊去軍營後，任民找雲鵬和紅梅申請說:“明天是星期日，我爸媽要請咱們全體戶員吃包子。我媽說，吃包子事小，教女生們包包子事大，咱們下鄉後，少不了包包子和發面蒸饅頭。”

　　紅梅一聽爽快地表態說:“要是這樣，我看咱們應該去！雲鵬你說呢?”

　　雲鵬說:“這麽多人，你家夠大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爸是處級幹部，住兩大間42平方的房子，就在車隊後牆外，一屋擺一張桌，能放得開。你就招集全戶同學宣布一下吧！明天早點去，我媽要教女生發面、和面、剁餡子、拌餡子和包包子的全過程，你別再猶豫啦！”

　　雲鵬用招集全戶同學集合的行動表了態。同學們聽後歡呼雀躍，定於明天7點半鍾到南四緯路和四馬路交匯處的康麥因廠車隊門前集合，一個也不能少。

　　康麥因廠車隊大門座南朝北，是這個廠除了座東朝西的正門外，唯一一個進出廠的偏門。進門後是一個四合院，南面、東面、西面都是車庫，北面的門西是修理車間，門東是辦公室和油庫。中間有一個100米長，50米寬的大院子。南面那排車庫的東面有一個大門通廠區，西邊廁所處有一個月亮門，通住宅區。

　　住宅區是在車隊南院牆外建的4排16棟磚瓦房，僅這一個車隊住宅區就有勞改支隊家屬大院大了。任民家住4排4棟最東邊，過了月亮門就是。那些住戶統一用鐵柵欄隔成了小院，比勞改支隊家屬區的院子小多了，任民家也不過40平方米，裡面種的都是草花，有細粉蓮、芨芨草、串紅、爬山虎，還有幾棵美人蕉，惹得女生們圍住觀賞起來。

　　高萍說:“咱們集體戶不是有兩畝地呢嗎?咱們去了也種花。”

　　紅梅說:“今年是不行了，過了栽花的季節了，只能等明年了。那細粉蓮和美人蕉是栽根的，任民別忘了讓你媽給咱們留幾個根。”

　　韓師傅出來迎接了，她把女生請進了屋裡，對男生說:“你們跟任民去車隊蹓噠蹓噠吧！包子出鍋時去召喚你們。”

　　任民又把男生們帶回了車隊院裡，從值班調度那要了車鑰匙，從車庫裡開出了一輛東方紅28膠輪車，開了一圈後駛向了一組四鏵犁的農機具，讓栗武和常青架起牽引架，把車頭準確地倒進了牽引孔下，下車插了插銷，熟練地連接上了液壓管，再到車上操縱液壓杆，那能有800斤的犁鏵便能抬起放下了。他下車後便講開了，把男生們看得和聽得嘖嘖乍舌。

　　他把東方紅28開回了車庫，又打開一個車庫，開出了一輛鐵牛55膠輪車頭。也是開了一圈後，讓栗武和常青抬起了車廂的牽引架，同樣準確地完成了連接。他說:“東方紅28是長春生產的，

設計不合理，後輪太大，動力又不足，唯一的優點是耗油少。這輛鐵牛55是天津產的，能拉6噸的車鬥子，比大解放裝的還多，能帶六鏵犁，和鏈軌有一拚，百公裡油耗20升，耕地和運輸全能。”　　這時，他父親任清遠騎著車子進院了，貨架上馱著一兜子熟食和青菜，下車來到任民面前說:“你小子就愛顯擺，又白唬啥呢?快把車箱卸了，把車頭入庫，咱們爺九個回家喝酒去！”

　　任民表演了兩個小時，大家進屋時，女生們正在包包子，雲鵬看了一會兒，發現於波和黎想包包子時的手都呈藍花指，輕盈嫻巧，包出的包子既快又好看;紅梅和高萍包的雖然慢，但很精細;樸英素和劉娜弄得手上是餡子，臉上是面，包出的包子大小不一，歪歪扭扭，裡外發燒;秦玉和柳維嘉在默默地擀麵皮，秦玉擀的既慢又不勻稱，柳維嘉卻雙手協調，擀得飛快;韓師傅一邊揪劑子，一邊指導著她們，讓她們學習於波、黎想、柳維嘉。

　　任清遠買了花生米、方子肉、尖椒、黃瓜、菠菜、乾豆腐、水蘿卜、小蔥、涼粉，讓任民和他弟弟去隔壁借桌椅，讓任民的妹妹幫他擇菜洗菜，自己做起菜來。

　　任清遠做了四個菜，花生米、豬肉片、拚盤和一個尖椒炒乾豆腐，又做了一個菠菜甩秀湯，各裝兩盤，在另一個屋子支了圓桌，拿出兩瓶西鳳酒和兩盒大生產煙，張羅著開喝了。

　　他說:“今天的酒你們哥幾個必須都喝，因為你們馬上就要下鄉了，是農民了，不再是學生了。男爺們不能喝酒就不是男子漢，咱們都是站著撒尿的，誰要不喝就是蹲著撒尿的娘們。我先打個樣，你們跟著。”

　　那酒盅是四錢的，叫做炮子，他一口就幹了下去，倒提亮底後，一個個地看著大家喝。一盅酒進去後，他說:“忘了一件亊，喝酒前應該讓你們都報報生日時辰，排出個大小來，現在就排。”

　　經過一番報出生年月日，八個男生排出了順序:老大藍衛國、老二雲鵬、老三栗武、老四祝聯營，老五張彪、老六常青、老七羅響、老疙瘩任民。

　　任清遠起第二杯酒時說:“任民你記住了，他們都是你哥哥，你得敬著他們，要是鬧了矛盾我輕饒不了你！”

　　雲鵬說:“大家都記住今天這個場面，咱們八兄弟誰都不能以小犯上，讓老五當咱們的監督官，誰犯了規矩由他處置。”

　　任清遠說:“今天的酒就是你們結拜的酒，以後遇到矛盾就想想今天的場面。還有一句話要警告你們，誰也不準欺負女生，誰敢打罵女生，監督官絕不輕饒他。”

　　這次吃飯，女生也排出了順序:秦玉竟是正月初二生的，排在第一位，依次是黎想、高萍、樸英素、紅梅、柳維嘉、劉娜、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