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繼續說:“這回我們弄明白了，所謂許可就是營業執照，由工商所發，但是得有衛生局蓋章，證明咱們的廠房設備符合衛生條件;得有信用社蓋章，證明咱們把投資錢存入到了他們的帳戶;得有工業局蓋章，證明咱們的產品符合他們的要求;這些都得在廠房蓋起來，設備安裝上才能進行。”

　　黎想說:“馮隊長真英明，咱們已經先走一步了，酒出來就可以送工業局檢驗，檢驗合格了就可以賣了！”

　　雲鵬問:“那糧食局和商業局來幹什麽?”

　　秦玉說:“糧食局是提供原材料的，咱們屬於小作坊，自產自銷，列入不了他們的計劃。不過，那個褚局長挺好，會後帶我們去了他們的食品加工廠，送給我們20斤圓宵，還說咱們要做圓宵，他可以供給咱們圓宵餡和江米面。”

　　黎想說:“這回我知道圓宵餡是怎鑽進去的了，就是把餡過一下水，在面裡搖，搖上一層再加水，再搖，搖到夠個就成了。”

　　秦玉說:“商業局是提供銷售渠道的，咱們的酒不是瓶裝的，上不了他們的櫃台，只能自產自銷，弄好了能走供銷的渠道。”

　　黎想說:“我們還參觀了縣酒廠，人家一年生產300萬斤呢，不光在本縣銷售，還調往全省各地，廠長說，3萬斤只是個小作坊，不用建化驗室，贈給我一個酒的度數測量劑，說咱們有這個玩藝就行了！他們的酒糟都堆成山了，誰要用，他們用車送，本縣的每斤加1分錢運費。那東西不能存太長時間，時間一長就化成灰渣子了。”

　　秦玉說:“咱們的報告沒公章，不頂文書用，農業局當了咱們的主管局，他們會給咱們起草可行性報告，為咱們層層審批，他們多種經營辦公室的主任姓俞，叫俞振德，我記下了他的電話號碼，以後有事就找他。”

　　黎想說:“你還說回家呢，我們這四天跑了衛生局、工業局、糧食局、農業局、工商所、酒廠，不光認了門，還拿了不少表格和文件，本應該昨天回來，想起了沒給你買書，又去了新華書店，給你買了關於釀酒的書。”

　　“你們沒洗個澡嗎?”雲鵬終於關心起她倆來了。

　　秦玉說:“幸虧給你買書，沒趕上車，我們才有時間洗個澡。要過年了，人太多了，我倆等了三個小時，才排上號，總算洗上了。”

　　到了戶裡，秧歌隊練習結束了，大家在玩撲克、下象棋、玩跳棋，等著吃團圓飯。

　　大門、房門、倉房門都貼了對子，連豬圈、馬棚、羊舍、雞架也都貼了橫批，是肥豬滿圈、金雞滿架、龍騰馬躍、三羊開泰之類的，都是雲鵬昨天晚上寫的。燈籠掛在了房後的門兩側，為的是和小隊相呼應，也為了給上廁所照亮，一派喜氣洋洋的景向。

　　黎想和秦玉一進屋就誇蘇日娜的衣服漂亮，秦玉給她送上了新年禮物——書包和文具盒，文具盒裡鉛筆、格尺、圓規、橡皮、鉛筆擰子一應俱全，書包裡還有算草本、田字格、大作文、圖畫本、三角板、量角器和少年叢書。她說這是她和黎想姐姐給她買的，黎想不由慚愧得不敢直視孩子。秦玉就是這麽一個財大氣粗的細心人。

　　因為有酒缸，屋裡擁擠了許多，也不便做拉花了。又因為裡邊釘了塑料布，那哈氣形成了不少水流子，也不能貼窗花了。17個人擠在了乒乓球案子前，不象往次會餐時能穿插走動了，但是大家的心情卻沒受到任何影響。

　　秦玉回來就有錢了，

盡管雲鵬心中知道那是用她自已的錢在周轉，還是買了通化紅葡萄酒、瓶裝白酒和汽水，他自己把錢花光了，買了四盒大生產，團圓飯開始了。　　紅梅主持有癮，人越多她越來勁，但絕不是那種人來瘋，而是她素養的噴發。她很會煽情，但見她手持紅酒杯，站在案子的西面說: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今天是除夕，在這一元複始，萬象更新的時刻，我們歡聚一堂，舉起杯來，為遠在英城的爸爸媽媽祝福，祝他們新春快樂、合家幸福、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她把杯裡的酒幹了，大家都隨著幹了。她從不拉過，又斟上酒說道:“再為我們的朋友，遠在白音塔拉草原的蘇日娜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姐姐送去祝願，祝他們馬兒壯、牛羊肥，新春快樂生活美，奶茶香、歌飛揚，幸福日子萬年長！”

　　蘇日娜說了句蒙古族語:“巴亞日拉額格其！”然後翻譯過來說:“謝謝姐姐！”

　　紅梅說:“你太可愛了！來，咱們乾杯！”大家又幹了第二杯。

　　紅梅繼續主持道:“到現在，我們來這裡225天了，經歷了賣瓜、打麥子、籃球賽、文藝匯演、秋收、辦大集，見識一天天增多，日子一天天紅火，大家一定有不少體會和收獲要說，但是，雲鵬戶長有更大的喜訊要宣布， 讓我們請他先說！”

　　雲鵬站在了案子的東面問大家道:“你們想不想掙工資?”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問問得張口結舌，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們想不想天天吃細糧，頓頓有肉吃?”

　　大家緩醒過來了，都說“想啊——”

　　雲鵬用這樣的提問吸引了所有戶員的注意力，然後來了一場激動人心的講演:

　　“秦玉和黎想帶來了好消息，咱們的燒酒作坊得到了秦書記的大力支持，將於4月20日動土，縣農業局多種經營辦俞主任在為咱們辦理一切手續！馮隊長把城隍廟扒下的木料都收藏起來了，只要大地回暖，一個廟宇式的七間燒酒作坊就會在我們的後院，那口乾隆年代開鑿的古井面前拔地而起！”

　　大家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

　　雲鵬示意大家安靜，接著說:“還有更好的消息，按照縣裡支持集體戶發展多種經營的政策，這個燒酒作坊免收兩年的所得稅！這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我們每年能收入1萬4800元，生產隊建廠房、咱們出設備，五五分成，可收入7400元。每人每月發30元工資，一年才5760元，剩下的2040元不僅夠設備的投資，還能建牛棚、建大棚，咱們用酒糟養60頭牛，還能收入一萬元，你們乾不乾?”

　　“乾！”大家舉拳喊道。

　　雲鵬說:“要乾就得早打算，後院除了柴禾垛、牛棚和大棚，什麽也不能種了，咱們得計劃前園子種什麽?怎麽種?要有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