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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狀元郎》第一百八十九章 引蛇出洞
第189章 引蛇出洞

 飯館內帶頭議論的,全是趙謹提前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盡快把傳聞散出去。

 果然沒過六七日,整個關家鎮傳得沸沸揚揚,而且越傳越離譜。

 民眾們都在議論,青州駐軍為奪程家家產,在程昌被害身亡後,不僅沒有全力緝拿凶手,反而殘殺程家滿門。

 有時候謠言就是那麽奇怪,真裡面摻著假,假裡面透著真。

 這消息很快傳到海興府,通判大人知道後勃然大怒。

 “簡直是無稽之談!這麽荒謬的謠言怎會有人相信?!”

 下屬不敢去觸霉頭,隻好解釋道:“可能...可能是因為鍾都監去的時候,程家人全都死了,所以才會傳出這樣的謠言吧?”

 “寧山鎮靠近青州,與青州大營不過半日路程。程家發生慘案,按之前上面的規定,凡沿海發生重大案件,皆可由最近的軍營接手調查,其目的就是掃清猖獗的海賊。”通判大人頓了頓,道:“那日派郭山去現場查看,他回來是怎麽說的?”

 “鍾都監說到達程府的時候,程府的所有人已經被賊人所殺。”下屬回答道。

 “那日同去的人也是這麽說的?”

 “是的。”

 “既然當場沒有發現海賊,此滅門命案就已交還建州浙崇府調查。為何近日還有這等荒謬的謠言直指我青州軍隊?”通判大人皺著眉,神色很是不悅。

 “這個,屬下實在不知。”

 “郭山他人呢?”

 “郭都監這幾日都在軍營裡待著,沒有出去也沒回家。”

 “查!馬上派人調查程家滅門一案的始末。”通判大人吩咐道。

 “大人,如今命案由浙崇府管轄,咱們再摻和進去是否不妥?”下屬提醒道。

 “他們查他們的,我們查我們的。這事已經影響到我青州大營的聲譽,必須得查。”

 “是!”下屬得令後轉身離去。

 “慢著!”通判大人叫住離去的下屬,道:“郭山辦事不力,緝拿海賊無果,還惹了一身騷回來,傳我命令讓他停掉一切職務,罰俸一年,馬上滾回家閉門思過!”

 “大人......”

 “就這麽辦吧,”通判大人直接打斷,“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其他的不遲。”

 一直窩在軍營的郭山,在接到通判的傳令後,臉上陰晴不定,但不敢多說一句話,只能悶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畢竟他自己心裡清楚,程家上下幾十口人都是他殺的,這時候只能低調行事,否則如果真被查出來,不管是背後的組織還是通判,都不會放過自己。

 好在那日帶去的全是自己的親信,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相信沒人會蠢到自尋死路。

 郭山在離開營帳之前,低聲對身邊的人吩咐道。

 “他娘的,讓我們的人都盯緊點,這事有些不對勁!”

 ......

 浙崇府,別院。

 “過於明顯的謠言,一定會被人輕易揭破。”陳平一邊捏著書本,一邊道:“裡頭摻入三分真,才能讓人坐立不安。”

 “那我們何時動身?”葉崇文有些等不及了。

 “算算時日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們便趕去關家鎮。”陳平看著蘇家姐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一次你們就別跟著去了,還是今早趕回京城吧,免得家裡人一直惦記。

” 蘇麟聽到一下子就急了:“姐夫,這怎麽能行。這時候豈能拋下我們。”

 “我們跟著你一起去!”蘇依依自然不會同意,她知道此行相當凶險,就算陳平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可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意外。

 一旦情況不可控,那麽兵部侍郎的身份還是有些作用的。

 “不行!此事你們不宜牽連過深,控制不好就會影響到你們的父親,這樣的情況是我所不想見到的。況且你們先行返回京城,可以幫我去打聽打聽齊洪明的情況,日後總會有用的。”陳平搖搖頭,態度很堅決。

 “可是......”蘇麟還想再爭取爭取。

 葉崇文自然明白陳平的顧慮,也知道他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上前拍了拍蘇麟的肩膀說道:“陳平說得很對,你娘都催你好幾次了,再回去估計得派人來抓你和你姐了。還是趕緊回去,咱們到時候京城再見。”

 蘇依依知道自己和弟弟的能力有限,留下來反而會成為陳平的麻煩,但是她還是放心不下陳平的安全,“如果事情不可為,萬萬不能魯莽行事。安全第一。”

 陳平笑了笑,寬慰道:“放心,我有羅兄保護,不會有事的。對吧?”

 說完,轉頭看向羅礪。

 羅礪神情突然有些傲嬌,雖然還是沒有說話,但緊了緊腰中的長刀,貌似告訴大家只要有他在,陳平可保無憂。

 蘇依依和蘇麟也沒有再堅持,只是再三提醒眾人注意安全,隨後返回房間收拾行李。

 次日清晨,眾人在城外話別,蘇依依一步三回頭地望著陳平,不舍的神情溢於言表。

 陳平只是笑著揮揮手,看著馬車越走越遠,將心頭的思緒隱隱按下,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

 關家鎮上能通青州,下可接建州,瀕臨海域,商貿發達。

 青州大營不設於海興府,便是為了在此抵禦來往商路上的海賊劫掠。

 但百姓們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真正讓自己苦惱的,並不是海賊而是那傳言中的“軍匪”。

 馬車停在關家鎮外,眾人隔著老遠便能望見沿路的軍旗。

 “從這條官道往北,就可以直接到達海興府。”葉崇文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關家鎮最近氣氛凝重,入夜便不準通行,實行宵禁,我們在外圍即可。”陳平早就安排趙瑾在鎮外租下一個別院。

 眾人剛下馬車,葉崇文就被院牆旁的勁松吸引了目光。

 “這倒是個好地方,青松長韌,盡是好兆頭了。”

 “要我說還是桃樹好,驅邪避凶!”趙瑾推開門,他早在院中等候。

 葉崇文笑道,“想要桃樹還不簡單,找個地方挖一棵回來就是。”

 陳平慢條斯理地跟在身後,道:“趙大哥喜歡桃花?”

 葉崇文直接搶過話頭,說道:“此桃花非彼桃花,趙大哥該給我們找個嫂子了。”

 “你小子又拿我開玩笑了。”趙瑾難得露出輕松的表情,手指著葉崇文笑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陳平也覺得趙瑾確實該成家,這些年一直忙於調查幕後組織,自己的事情全都耽誤了。

 “你也是如此?”最後走進別院的羅礪問道。

 陳平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似笑非笑回道:“世上美人美景眾多,男人可以欣賞女人,女人亦然。人生在世,除了美人,還有風花雪月、四季輪轉,甚或者善行義舉,同理也!”

 羅礪嘴角一勾,“沒想到,你是個博愛之人。”

 陳平表情微微一怔,有些驚訝羅礪的變化,沒想到相處久了,發現他好像也沒那麽冰冷。

 趙瑾和葉崇文相視一笑,也發現了羅礪開始有些不同。

 別院之中九龍堂的人還未離開,一見到陳平便將近日所見所聞盡數告之。

 “郭山做賊心虛,最近都窩在家裡不肯出門,府邸內外都有人在看守。”

 陳平毫不意外,郭山若不是傻子,必然會覺察到關家鎮的危險。

 “郭山如今搞不清楚情況,所以身處被動之中,周圍定然戒備森嚴。”

 葉崇文聽完調查的情況後,覺得事情有些棘手,“郭府的位置跟軍營可也不遠,家中還有妻女和護院。他如今藏在府中不出,我們也不能揮刀直接殺進去吧?”

 羅礪站起來正要說什麽,陳平直接打斷了他,不用問羅礪肯定說可以殺進去,但是這不符合陳平的計劃:“事關重大,查案為重。”

 羅礪隻好安靜的坐了下來,等陳平給他分配任務。

 “可以把人引出來。”

 陳平自然不會魯莽行事,畢竟對方乃是軍中之人,而且還是在別人的大本營附近,正面出擊肯定不是上策,所以得想辦法把郭山引出來,製造單獨碰面的機會。

 “引蛇出洞,咱們哪兒來的籌碼?”趙謹不解的問道。

 陳平從袖中摸出了凌術的玉扳指,眼中劃過一絲光芒。

 ……

 天色漸暗,花街柳巷都亮起盞盞明燈。

 悅來樓上笑聲如潮,明眸善睞的女子伸手撩著袖子,朝著樓下屢屢拋送媚眼。

 二層樓上的包房窗戶打開,陳平正靠著窗邊往下看,房間內趙謹、葉崇文、五堂主都在。

 悅來樓的客人們醉臥脂粉堆中樂不思蜀,趙瑾也如沉醉溫柔鄉般,在這裡已經住了好幾日。

 “爺?”姑娘碰著酒水媚眼如絲,“今日想玩點什麽?”

 “今日我們聊點事情,你按昨日說好的去做便是。”趙瑾從懷中抽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桌上道。

 “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小女子不過拿錢辦事,今夜一過,便什麽都不記得了。”姑娘心領神會,扯著袖子嬌羞地笑道。

 “姑娘聰慧。那就有勞姑娘了。”

 錢財到手,那姑娘興高采烈地下了樓,在樓梯間剛好不偏不倚撞上一個客人。

 那人醉醺醺地本要動怒,忽而嗅到一股清香,恍惚間聽見一道柔軟如蜜的聲音。

 “哎呀這位爺,您沒事吧?可有撞壞哪裡?”

 酒客眯起眼,見是個美人,色迷迷地笑起來,一把摟住她的腰。

 “小爺我身體哪這麽容易壞,小美人,你今兒沒人陪吧?”

 “就等爺您來寵幸呢。”

 趙瑾站在包房的門口,居高臨下地望著那人摟著姑娘離開視野。

 “那是軍營的人,是個押解官,雖然不是郭山的直屬,但跟他關系匪淺。”五堂主跟眾人解釋道。

 郭山現在閉門不出,一直窩在家中,但是卻沒謝絕外客,而這個押解官便可進出郭府。

 “盯緊他。”陳平吩咐道。

 四堂主頷首,轉頭看向一樓大廳,朝人群中使了個眼色。

 馬上有一個身材瘦弱如猴的人站起來,向外走去等著押解官出來後便會跟蹤尾隨。

 沒過多久,那押解官醉醺醺走出房間,看來是辦完事了準備離去。

 那姑娘隨後也走出房間,朝著趙瑾微微點頭。

 “這個人情況可掌握清楚了?”陳平站在窗口,望著九龍堂的人跟蹤押解官而去,問道。

 “隨時都能動手。”趙瑾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耽擱了。”

 陳平手裡把玩著扳指,慢慢整理思緒,“青州的海船可以繞過陸地盤查直通北方,海興府與關家鎮近在咫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葉崇文有些興奮,但是還是沒想明白陳平的計劃是什麽,問道:“但是我們能用什麽理由,讓郭山走出來?”

 “郭山害怕什麽?”陳平問。

 “死亡?”葉崇文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們走上這條路,本身就是亡命徒,比起死亡他們更擔心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任務。”陳平寒聲道,眸中掠過厲色。“當初凌術狗急跳牆,不就是擔心運輸任務嗎,所以才要在時限之前動手。”

 眾人一聽,頓時明白了陳平想幹什麽。

 “這會不會太危險了?”五堂主擔心地問道

 “劍走偏鋒,恐怕容易自傷。”葉崇文也同樣有此擔憂。

 趙瑾卻是默不作聲的望著陳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陳平自然不會把眾人拉入危險的境地,所以他已經盡可能的考慮周全,“那個組織最大的漏洞就是,他們都是以信物作為身份驗證和交流,那麽對於我們來說這就是件好事,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漏洞引郭山出來。”

 眾人圍過來坐下,陳平低聲說起自己的計劃。

 最終一致認為,此事可行。

 .......

 次日傍晚,悅來樓。

 押解官穿著寶藍錦緞綢,笑吟吟地踏進樓裡,一眼就看見面前走過的紅妝美人。

 “哎喲,這不是昨日那位美人嘛!”

 昨夜春風一度,押解官念念不忘,再見到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姑娘聞聲轉頭看清楚來人後,立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嬌聲道。

 “將軍今日來得好早,卻不知是找哪位姐妹消遣啊?”

 她絞著手帕,邊說邊往裡走去,這一下把押解官的魂都勾走了。

 押解官連忙追上去,拉著她的手道:“哪能找別人啊,我的美人,爺今兒就是專門來找你的。”

 “我不信,將軍這樣大人物,哪裡還會記得我?”

 “哎喲,爺就是再厲害,也抵不過美人的纖纖玉指啊!”

 軍隊中的押解官,其實不過就是一無名小卒,聽見別人稱他為將軍,高興得已經忘乎所以。

 他摟著那姑娘的腰,嘟著嘴就要親,全然不顧是在大廳中。

 “將軍,這外頭好生嘈雜,不如你我去雅間坐坐如何?”那姑娘連忙後退幾步,嬌羞道。

 押解官被她逗得暈頭轉向,急哄哄地連連點頭。

 陳平幾人正坐在另一間雅間裡面,將剛才的經過全部看在眼裡。

 “聽說青樓裡的酒都會放一些助興的藥,是真的嗎?”葉崇文有些好奇,對著趙瑾問道。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趙瑾也忍不住逗逗葉崇文。

 “這藥是不能輕易放吧?萬一遇到個有病的出了意外怎麽辦?”

 “那就死。”羅礪板著臉道。

 葉崇文猛地放下酒杯,雖然自己身體很好,但還是覺得這種事情不要亂嘗試的好。

 陳平哈哈大笑,看著葉崇文的窘樣覺得很有趣,包房內全然沒有行動的緊張氣氛,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就在他們開玩笑之際,押解官的雅間門被打開,一個身影貼著門縫鑽了進去。

 兩個雅間隔得不遠,馬上就聽到了一聲尖叫,卻很快被嘈雜的聲音蓋住。

 陳平目光往下一掃,樓下鶯歌燕舞,畫面混亂得很。

 比起前世影視劇中那些美化過的青樓,眼前真實的情況實在是無法表述。

 押解官的雅間裡,此時已經滿地狼藉。

 旖旎曖昧一掃而光,姑娘花容失色地藏在簾後瑟瑟發抖。

 押解官臉色發白,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得六神無主。

 “你可知我是誰?我是軍中將領,你敢對我動手,我......饒不了你!”

 男子外貌陌生,表情冷硬,嘴角微微透著幾分邪氣,手裡還握著押解官的鋼刀,刀從押解官面前晃過,寒光凜冽甚是嚇人。

 “別擔心,青州大營就在不遠處。我可不想惹事,只是想請你幫我傳個話。”

 “傳什麽話?”押解官警惕地問道。

 “你認識郭山是吧?”男子坐下, 手中取出一封信丟給他,“把這東西交給郭山。”

 信上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紅色的印章,有圖案有文字。

 押解官也沒有仔細看,只是驚魂不定地問道:“你要找他,直接去他府上不就行了?”

 “廢話!”男子表情一變,眼神陰沉的罵道:“這混帳做了什麽他自己知道!他那郭府早就被人盯上了!”

 此話一出,押解官驚訝地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問道。

 “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

 那程家的事別人不知,他倒是知曉一二。

 郭山曾說過,雖然外面的流言如虎,但到底是沒有真憑實據,過些時日就能消下去了。

 難道,這人是程家的事情來的?

 押解官眼珠子溜轉,見男人沒有回話,隻好一邊從地面拾撿衣裳,一邊擠出笑容道。

 “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嘛,那郭山是不是得罪你了?”

 “這事不是你能打聽的,”男子驟然寒聲,氣勢凜冽,“郭山壞了上頭的大事......”男人話未說完,皺起眉頭似覺不妥,再度話鋒一轉。“總之你將此信給他送去,告訴他時日已經不多,快點把東西準備好。否則......哼,他知道後果!”

 說完,男人轉身就離開了包房,沒給押解官再詢問的機會。

 5200字大章,就不分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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