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遠交而近攻
皮休沒想到,原本穩操勝券的局面,走到了現在這步田地。
細細想來,陳平到凌州的時間他不清楚,不過官府的行動在什麽時候出現的變化自己卻知道。
“陳平...”
皮休眼裡滿是恨意充斥著怒與怨,若非是陳平中了會元不留在京師反而南下凌州,凌州此時早已是全境皆亂,消息都能傳到京城了!
可現在,組織在凌州的經營尚且是小事,他調遣臨近各州運來錢糧物資卻還沒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才是大事。
付出如此慘重代價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算皮休能接受,京城的大人們能接受?
“上使,咱們是不是要離開凌州了...”
“聒噪!”
皮休一掌將報信小卒打翻在地,面目猙獰無比:“陳平壞我好事,不除掉他誰也不能離開凌州!”
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任務他不會有好下場,加之凌州這幫組織人馬素質比之建州青州遜色不少,皮休心中怒火嘭的一下便爆發出來。
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總之不把凌州局勢搞亂,搞的震動天下大家都得一起死!
“都愣著幹什麽?沒有土人配合你們就做不成事了嗎?”
“給我聽著,這是京城上使下的死命令,凌州不亂我們就得死,現在目標變成陳平,殺了他我們才有的活!”
到了這山窮水盡的時候,皮休惡向膽邊生,竟是不顧組織的要求把他此行的計劃告知了底下的小卒子們。
皮休也是沒辦法,再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話,以凌州目前的局勢來看,他完成目標的可能將會愈發渺小。
所以他也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皮休唯一的選擇就是殺死陳平。
讓這個大譽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會元殞命凌州!
琮邢府城,知府衙門。
陳平掃了一眼從龔恆藏著的書信記錄中整理出來的幾頁紙張,按捺住激動心情。
“本官真是沒料到,龔恆這個小角色身上,還藏著這樣的秘密。”
坐在太師椅上的楊安國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嘖嘖稱奇,這峰回路轉否極泰來的感覺當真奇妙,他這會兒端的是心情爽朗,隻覺得自己緊繃了一個多月的神經終於能松一松了。
想來,要不了多久凌州的危局便能化解。
陳平小心地將幾頁紙張折好揣進懷裡,不置可否的答道:“楊大人卻是著相了,哪有什麽小角色大角色,在龔恆眼裡他就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角兒。”
“這些東西,都是他為了自保而留下的,只可惜命不由己啊!”
陳平這番話讓楊安國為之一怔,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不禁砸吧著嘴笑了起來。
“說你尚未加冠我真不信,十八歲的年紀就有如此見聞心性,還中了會元,他日入朝為官怕是要攪的廟堂上袞袞諸公不能安歇,哈哈哈!”
陳平含笑不語,他從來不喜招惹別人,自己要是真惹得他人不滿,那必然是他人的原因。
君子正而直,是故惹小人謗之。
“楊大人,有了龔恆留下的這些線索證據,我覺得咱們可以動手抓人了。”
楊安國點點頭,複又問道:“從哪裡抓起?莫不是...”、
陳平露出白齒笑意盎然,“《戰國策-秦策》曰:遠交而近攻矣。
楊大人以為如何?” 因著陳平的入局,讓皮休謀策的計劃未能得逞不說,楊安國還得了個至寶,原本無從下手的私運案不僅是重新有了線索,而且進度奇怪無比。
這不,在陳平從木鹿土司那回到琮邢府的第三天,楊安國便有了一種大事將成的感覺。
自知府衙門發出的命令與告示很快傳遍了城池,滿城百姓都被這消息所震驚。
“列紅縣知縣、主簿,屏北縣知縣,遲水縣...皆有通賊私運之嫌,朗朗乾坤清平世界,絕不容許此等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之徒逍遙法外!本府...”
“前面的公子,這告示上寫的是什麽啊?”
“嗨,就是咱們府尊楊大人查到了下面哪些知縣和賊人勾結的證據,現在要把他們抓來正法呢!”
“好!我就說為何這二年糧食兀貴,原來是有人跟當官的合起夥來坑害咱們了!”
“噓!不要亂說,楊大人唐大人不就是好官嗎?是有些見利忘義貪財無度的官兒乾的壞事。”
“省得省得,嘿嘿,年初我聽說去年建州青州破了大案子,就是跟著私運案有關的,想著咱們凌州是不是也有,沒想到這就來了!”
告示前方擠滿了百姓,瞧見那告示內容或是聽見他人講解後,百姓便都發出一陣叫好聲,個個臉上帶喜,至於那呼朋喚友決定去酒樓喝上一通慶祝的,更是大有人在。
而在城東的一處宅邸門前,自上次驚魂後一直在家修養的鄭滄海匆匆提著衣襟朝門口趕去。
一到門口兒他就看到了那個這些天頻頻出入知府知州衙門,說是知州唐大人表侄的年輕書生。
“敢問公子...”
“在下陳平,鄭老先生身體可好?”
鄭滄海腳步一頓,聽著這名字初感陌生,隨後眉頭愈皺愈緊,最後蹙成一團。
“可,可是今歲春闈...”鄭滄海磕磕巴巴剛想說話,陳平便在唇邊豎起食指,鄭滄海見狀立馬心領神會,忙不失迭地朝內伸手,道了一聲請。
接著他就吩咐看門家丁閉門不再見客,隨後小跑著跟了上去。
及入正堂落座,陳平環視了一圈心裡對鄭家家底有個判斷後抿了口茶。
“陳公子當真是少年英雄啊,依老夫看公子沒少給府尊州尊支招吧?”
“呵呵,吾此來正是為楊大人解愁。”
陳平放下茶盞, 嘴裡回味是苦中帶香當是上等佳茗,於是道出了此行目的。
“素聞鄭府積貲累萬,家產在琮邢府也算排得上號,不知可否有意資助官府渡過難關?”
鄭滄海滿臉堆出的笑容在這一刻僵住了,他沒想到陳平是來要錢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好在他這大半輩子也不是白活的,對付這種事情早已稱得上得心應手,稍微調整了下心態就拉起一張長臉哭起窮來。
“這是哪個天殺的在外面汙蔑老夫?公子別看鄭家現在有個大宅子,實則全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公子不知道啊,老夫做官幾十年清清白白,沒有...”
陳平嗯嗯點頭,靜靜看著鄭滄海激情表演,心中則是不時點評演技獨到之處,用作參考。
等到鄭滄海說了一通話,嘴巴都乾澀不得不喝口茶潤喉,陳平才開口。
“老先生說的不錯,不過官府救命之恩你難道不報答嗎?現在凌州私運案已有重大突破,府尊若想牽連那麽一兩個人,也就是隨手的事情...”
鄭滄海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他滿臉悲憤卻又無可奈何。
這軟硬兼施的手段可真真是將他死死拿捏住了,可是讓他拿錢也是要命的事情。
眼看鄭滄海還在猶豫,陳平祭出最後殺招。
“私運案結束之後,那十萬石糧食官府只能回收一部分,剩下的自然得換成銀子上交朝廷,這交易的人選嘛,不知老先生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