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京城講學
其實關於大譽儒學界的各路思想學說,在考上舉人之前陳平可以說基本沒有什麽關注的。
畢竟他作為一個一貧如洗的農家子弟,雖然說通過天香閣賺了點小錢錢,但歸根結底這個出身擺在這裡,要想一路從千軍萬馬的獨木橋上殺過去,就得用盡功夫。
畢竟他也不是什麽天才,雖說別人一直不這麽認為,但自己什麽樣陳平自己最清楚。
他之所以能夠一路走到如今,恩師葉文昌的傾力教導是一,自己的刻苦學習是二,後世帶來的見識與知識是三,此三者缺一不可。
也多虧了這裡是武德充沛的大譽,而不是文風鼎盛的宋朝,否則陳平覺得就算他再怎麽刻苦,恐怕也沒多大機會,別說狀元了,就算是進士都懸。
也是因此,當陳平在中了舉人開始了解大譽的儒學界各路思想後,他才發現這大譽朝流行的思想,有點跟不上時代了啊!
那會兒他還沒什麽想法,隻覺得這都不算什麽事,畢竟都是儒學,都是研究孔聖那一套的學說,落後點就落後點,有什麽大不了的?
直到現在,陳平終於明白為何歷朝歷代的大儒都那麽的受人尊重了。
因為著書立傳講學傳道這事兒,實在是太他麽的暴利了!
在人均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一個大儒不僅在社會上受人尊崇,在經濟上不用操心,甚至就連你死後的名聲都不用考慮了。
只要你不是那麽的懶或是孤高自傲,那麽你的徒子徒孫便會自發起來的為你歌功頌德,若是哪個傳人做了高官,再大力推廣一番,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甚至能被奉入孔廟,跟在孔子後面蹭蹭冷豬肉吃。
真可謂是一朝得道,盡無憂慮!
不過陳平是個俗人,他對跟著孔子吃冷豬肉和青史留名這種事沒什麽興趣,他看重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北嶽書院內,上千北地士子齊齊正襟危坐,聆聽陳平講學。
當陳平停頓片刻抿了口茶潤喉時,他注意到這些年輕的士子們眼中綻放的精光,那是對一個新的思想叩開他們心門的期待。
“夫宇宙也,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自是心即理,求學窮知不必盡覓書本,學苟知本,六經皆我注腳也。”
當陳平將先前所闡述的道理歸納總結出這最後一句話,學宮內上千士子齊齊噤聲,許多人表情震撼,無法理解這顛覆他們固有思想的學說,而另一部分人則陷入深深沉思當中。
見到這一幕陳平心道,果然如此,我就說事情不可能那麽容易。
自己的能力與經歷都不足以讓他將心學與理學妥善的糅雜,即使是大體遵循心學也不太能夠讓主流士人適應,何況心學在明朝時期也不是主流。
乾州講學之所以效果出眾,很可能與自己出身乾州又師從葉文昌有關,到了京師卻不受用了。
“陳大人學識精妙,對經史的理解超凡脫俗,老夫受教了。”
北嶽書院院長吳長洲走了過來,先是向陳平恭維了一句,而後略帶一些斟酌的說道。
“陳大人之學說前所未有,老夫院中子弟還需時間消化一番,大人請隨老夫這邊小敘。”
陳平自然是明白吳長洲什麽意思的,當下點頭答應,起身跟著吳長洲離開學宮。
避開了學院士子的耳目後,
吳長洲長舒一口氣,看向陳平眼神極為複雜。 “陳大人真乃不世出之大儒也!”
這種話陳平哪裡敢接?趕緊否認,自己什麽水平自己最清楚,八股還能有套路可以摸索,但這學說思想什麽的,那都是複製粘貼陸九淵、王守仁這兩位大儒的。
而且因為他自己的水平有限,複製粘貼都只能複製出個半成品,哪裡當得起什麽大儒?
“聽聞陳大人師從葉先生,據我所知葉先生並無這方面的研究,由此可見是陳大人自己感悟得出?”
“不過老夫全程聽下來陳大人的思想雖然新穎有力,但細節之處還頗有不足,想來還是缺乏沉澱。”
陳平真想給吳院長豎一個大拇指,不愧是北嶽書院的院長,眼睛真是毒辣!
他也看出來了這吳院長是個對經學醉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親自帶著北嶽書院與溪華書院的士子千人來拜訪自己了。
既然如此,陳平索性與吳長洲攤牌了。
“誠如吳院長所言,在下尚且年少輕狂,閱歷不足積累不夠,也沒有那等心境沉下來研究經史,乾州講學不過為我在京城朝廷上添一把火,助一臂力而已。”
吳院長聞言,點點頭表情有些惋惜,他思量片刻後提出了一個方案。
“陳大人天賦異稟勤奮好學,未加冠的年紀就有如此才學,若致力於經學,未嘗不能成就一代宗師......不過陳大人既心不在此,老夫也不強求。”
“只不過這學說老夫以為對我大譽士子來說實在無比重要,若陳大人半途而廢,老夫著實於心不忍。”
“若陳大人願意,老夫想請陳大人在北嶽書院講學,不拘時間,若能從北嶽書院中擇一二子弟傳授大人之學,可使大人之學有人傳承,不至於叫人傳頌的離經叛道了。”
陳平忍不住一愣,這,這能行嗎?
似是看到陳平心中猶豫,吳長洲退了一步,再道。
“陳大人可慢慢考慮,不急於一時,當然大人如果有心自己傳道,老夫自是欣然接受。”
陳平聞言連聲道謝,北嶽書院院長這樣的當代大儒如此平易近人的對他,這種尊重還是陳平自穿越以來第一次遇見。
在北嶽書院又待了半個時辰,正午時分陳平走出北嶽書院,總感覺身上的擔子似乎更重了一些。
“呼,難道我還要肩負起重振大譽儒學的重任?”
陳平咽了口唾沫,覺得這擔子他可能真的扛不住,忍不住搖起了頭。
走出書院沒多遠就瞧見謝致遠和程誠在附近酒樓等著他,順勢上了酒樓和二人對坐下來,陳平歎了口氣。
“怎麽了?人家請你去講學,又不是去打架。”
“是啊陳平,北嶽書院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書院,聽說他們院長還曾任過國子監祭酒,遍遊天下書院才回來接任北嶽書院院長的!”
謝致遠程誠二人越是這般說,陳平越覺得壓力山大。
“你們說,如果我現在退出官場,尋個書院著書立傳研究經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