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城太極殿內,文黨武黨都在激烈抨擊著漢刀營的專橫跋扈,不少大臣更是跪在地上,磕的頭破血流,以此來表示決心,證明重用閹宦乃惑亂朝綱之舉。
閹黨眾人自然不甘示弱,為了主子肝腦塗地,稱文黨和武黨嫉賢妒能,郭公公文韜武略天下第一。
兩方爭執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從朝陽初升到正午時分,依然正差不休,就算冬日的寒風也無法撲滅這激烈的火焰。
這次,文黨和武黨是發了狠勁,勢必要讓陛下收回成命,將漢刀營徹底瓦解。
畢竟,這段時間,漢刀營確實損害了兩黨的利益。尤其是鄧偉、段子裡,以及丁顯貴和苗錦等人的被抓,著實是打臉的很,讓眾人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而更多的是沒有了安全感。
而李維慘案,則讓眾人看到了漢刀營的冷血專橫,經管李維不是文黨武黨的人,但那可是清流黨的魁首啊!哪怕清流黨已經日暮西山,可也有不少簇擁。這說抓就抓,說殺就殺的本事,朝中無人出其右者,屬實讓人心驚膽寒。
“李氏慘案”牽扯朋黨親族近萬人,可說是新漢自建國以來,牽連最廣,涉案最多,判決最快,處決最狠的第一大案。
而這所謂的第一大案,那簡單到幼稚的案情,漏洞百出的供詞,以及當事人淒慘的模樣,無不彰顯著一個事實,就是郭喜壽在公器私用栽贓報復,只要不是瞎子就都看得出來。
而漢崇帝劉瑜卻對此視若無睹,還明裡暗裡對郭喜壽推崇備至,覺得其忠君愛國為群臣表率。
這無疑助長了郭喜壽的囂張氣焰,也讓閹黨眾人在人前不自覺的拔高了身形,挺起了胸膛。
誰說閹人就應該低賤?誰說閹黨就低人一等?沒看到有郭公公明珠在前,多得陛下的器重和賞識,只要抱緊郭公公的大腿,今後飛黃騰達必定指日可待。
君不見,當初只是混混頭子出身的郭躍,如今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漢刀營的副營主,官居從四品。職位雖然不高,但權柄極大,上可彈劾百官直達天聽,下可刑訊問罪生殺予奪。
朝中部分官員,不管是文黨還是武黨,或是日暮西山的清流黨,對“郭氏父子”,可謂是既恨且畏,更有人言:郭氏不除,天下不寧。
然而,對郭躍發跡羨慕者也不在少數。從一介白衣到朝廷大員,是多少朝廷官員奮鬥一生而不可得,而郭躍的發跡,不過是認了一個好爹而已。
“認爹”成為不少牆頭草的認知,也使得郭喜壽的外宅,每日都車水馬龍門庭若市,上至朝廷大員,下至候補知縣,全都提重禮等待召見。
相比漢崇帝劉瑜的不問朝政,郭喜壽的外宅儼然有了第二朝堂的別名。
那些年長的老學究,也放棄了以往的偏執己見,學會了溜須拍馬逢迎苟且,大肆宣揚郭喜壽的“忠君愛國”,年輕的學子更是肆無忌憚,一副以郭喜壽馬首是瞻的忠狗模樣。
其目的無非就一個,認個好爹,以便更好的“報效朝廷”。
如此,也就導致閹黨的勢力,近乎是以膨脹的方式在極速擴張。
據不完全統計,從皓月歷244年初,到皓月歷245年冬,僅年兩年時間,郭喜壽就收下義子近三萬人,成就“人間仲父”的“雅號”。更有十余萬人,想認其為義父,卻不得其門而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以“郭氏門徒”自居,使得閹黨勢力遍布朝堂上下,一時間風光無限權柄滔天。
這也使得在民間流傳一句話:朝廷用誰不用誰皇帝說的算,皇帝用誰不用誰郭公公說的算。
由此可見,郭喜壽在世家大族及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地位,隱隱有了新漢第一人的地位,死死壓過文黨武黨一頭。
而郭喜壽的這一成就,裡裡外外都有著郭躍的身影。
鑒於郭喜壽日漸跋扈專橫,才有了今日文黨武黨在朝堂的發難,也是趙廣智和楊傑默許的結果。
劉瑜疲憊依靠在龍椅之上,慵懶的似乎連眼皮都不舍得動一下,至於台階下眾臣的慷慨陳詞,他是壓根一句話也沒聽進去,腦海中全是郭喜壽近日進獻的美女。
那美女身材高挑,且峰巒疊嶂;金發碧眼,充滿異域風情;五官精致,肌膚勝雪;一顰一笑都美不勝收。
郭喜壽說,此女名叫安娜,是西域夜色國的公主,正個八經的天潢貴胄,且其美豔之名,在西域廣為流傳,有著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的美譽。
劉瑜的后宮佳麗近十萬,不是說沒有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而是異域風情別有一番滋味,讓這漢崇帝深陷其中流連忘返。
尤其是安娜那風情萬種的媚眼,和其嫵媚至極的撩撥,都使得劉瑜深深著迷不能自拔。
那嬌美的面容,婀娜的身段以及床第之間的各種新奇,讓這號稱位色中餓鬼的漢崇帝沉浸其中,恨不得時刻都不分離。若非今日是大朝會,有祖宗家法在頭上懸著,他可能連早朝都不想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這就是劉瑜現在的真實想法。
想著想著,劉瑜就有些心猿意馬,在看台階下的群臣,更是有了股憤然。
這群該死的老東西,攪了朕的好事……
誠然,這些年劉瑜近乎夜夜笙歌,已經將身體掏空,那象征男人玩應近乎半痿。但,也不知郭喜壽這醃貨在哪裡淘換的一種名叫“扶陽丸”的藥丸,藥效屬實有些逆天,只是拇指大小的一粒,就能讓劉瑜生龍話虎,雄威更盛往昔。
這也使得郭喜壽在劉瑜眼中,那真是“忠臣乾吏”的典范,難得的貼心體己之人,倍受其器重和信賴。
“嗑……嗯……”
看著階下依然“群情激憤”的眾大臣,劉瑜實在在忍無可忍,不得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眾人聞聲閉嘴,部分人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劉瑜,似乎等著“睿智”的陛下能夠“乾剛獨斷,匡扶正義”,將以郭喜壽為首的閹黨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劉瑜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眾愛卿所言朕已知曉,今日朝會就到這裡吧。啊!對了。小郭子公忠體國,漢刀營除賊有功。今,賞其一品頂戴。就這樣吧。”
說吧,劉瑜就要起身離開。
文黨和武黨的官員都懵逼了,這是個什麽鬼?怎麽彈劾的對象沒被製裁,反而水漲船高升官了呢?這是什麽反向操作?
劉瑜的話語,讓眾人高漲的情緒瞬間跌入冰谷,更有些瑟瑟發抖不寒而栗。
不少人更是悲呼……
“陛下!不可啊!宦官怎可官居一品?”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這致祖宗家法於何地?”
“陛下如此草率,天下臣民不服啊!”
“祖帝啊!先帝啊!這可如何是好?宦官豈能乾政?如此國將不國啊!”
……
看著那幾十個呼爹喊娘的老頭,在那裡以頭觸地悲呼不已,劉瑜更覺厭惡,恨恨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郭喜壽急忙上前攙扶,臨行前掃了階下眾人一眼,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說,劉瑜的話是初冬臘月,那郭喜壽的陰毒眼神就是數九寒天,讓階下眾人不由得齊齊打了個冷顫。
趙廣智本還古井無波的面容,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來,目光微微橫掃,卻驚異的發現,一向“假寐”的楊傑,此時竟也抬起的眼皮,目光死死地盯著郭喜壽的背影。
哼!這個該死的老小子也有危機感了?哼哼哼……
下了早朝,按照慣例,必須得官階最高之人先走,剩下的人依次離去。
往常,都是老相國魏同生先走,楊傑趙廣智兩人跟在其身後,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都是必須的,也是規矩。
而如今老相國已死,朝堂上本應以趙、楊二人為首。卻不想,閹黨一派的人根本不光鳥趙、楊二人,談笑間自顧自的相繼離開。
這是閹黨之人在向郭喜壽表忠心表立場,更從側面反應了,閹黨一派的志得意滿和囂張跋扈。
趙廣智?文黨?楊傑?武黨?算了球啊!都比不上郭公公的一根腳毛!至於官場上的禮節和規矩, 呵呵……你們文黨、武黨有那麽大的排面嗎?你們的規矩值得我們守嗎?
趙廣智和楊傑對此視若無睹,但麾下的簇擁對此卻是怒目而視,這顯然是無理到極致。若是以前,怕是早就口誅筆伐,而今卻也只能用表情的憤怒,來宣泄心中的不滿。
待閹黨的人走的一個不剩,趙廣智和楊傑二人才近乎是一起轉身,亦近乎是一起邁步。
這也是兩人無奈且高明之處,走的早了,與閹黨爭搶第一?自己什麽身份,那些人又是什麽身份,如此不顯得自己格局不夠。若是不爭,走在閹黨之後,那更是不成體統,自己的臉面還要與不要。
至於兩人之間,那時間更要拿捏的恰到好處。若走的慢了,豈不是就在對方面前落了下乘?兩人明爭暗鬥多年,誰也不想在對方面前示弱,哪怕是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而文黨武黨的人,自然是要懂尊卑守規矩,不能做出任何僭越之舉。
待出得太極殿,趙廣智樂呵呵的湊到楊傑身旁,笑著說道:“老楊大哥啊!我家親戚新送了我點極品廬峰妙茶,一會可有時間?一起去我府上喝點?”
楊傑笑著回應道:“廬峰妙茶?那可是不可多的神物啊!唉!在下不貪財戀色,唯有這茶之一道,難棄口舌之欲啊!”
趙廣智露出一副了然之色,誠然道:“那楊兄可否賞臉?”
“那在下就叨擾叨擾?”
“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