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劉林頂盔摜甲,起早帶著數名親衛行至北城門。
此時,一隊隊兵卒魚貫而出,黑白相間的兩股洪流涇渭分明,正是斬夜軍和極晝軍。
斬夜和極晝皆是精兵,強兵重鎧威風凜凜。兵卒看向劉林時,不自覺的挺胸抬頭,以注目禮表示自己的忠心和尊重。劉林也回以微笑,不斷揮手示意。
康橋和夜三娘見到劉林,驅馬而來立於劉林身前拱手施禮。
“三娘!戰場凶險要多加注意。老康是沙場宿將,你要多聽聽他的意見,莫要意氣用事。”劉林不放心的囑咐道。
夜三娘正色道:“領主放心,三娘曉得。”
劉林面色一苦,道:“你以前都叫我乾爹的,現在卻叫領主,讓為父很是傷心啊!”
夜三娘急忙辯解道:“末將……”
劉林輕輕搖頭,笑著說道:“行了!為父知道,你還在因雲兒婚事生我的氣,你喜歡雲兒,雲兒也心中有你,為父又豈會不知,更不會做那棒打鴛鴦之事。
但你也要理解為父,雲兒娶柳家丫頭也是形勢所迫,是救人命的大事。
但你放心,你劉家媳婦這事,老爺子認,為父也認,最少也要許你個平妻,就是如此安排,怕是要委屈了你。
這事,本想等雲兒守關期滿,回來後再說。但因有此戰事,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就先行跟你說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夜三娘先是一呆,隨後嬌羞不已,一旁諸將都發出善意的笑聲,讓其臉臊的更加羞紅。
劉林見夜三娘模樣,有心逗她一逗,笑著問道:“你不說話,那是不喜歡了?若不喜歡,為父在幫你另尋賢婿。”
夜三娘聞言,急道:“哎呀!乾爹,三娘沒說不同意啊!我……”
待看到劉林及眾將的笑容,不由得羞惱更甚,話語再也說不下去。
劉林卻是不打算放過她,繼續問道:“那你和雲兒的婚事?”
夜三娘雖羞惱不已,畢竟是武將出身,不似平常人家女兒扭捏,小聲回道:“一切憑義父做主。”
劉林哈哈大笑道:“好!這事就這麽定了。”
康橋聞言,急忙在一旁說道:“哎呀!恭喜大侄女修成正果!你大婚之日,你叔我肯定要送你個瓷娃娃,祝你早生貴子。”
夜三娘大囧,羞紅著臉說道:“康叔!說什麽那,羞死人了。”
“這有啥可害羞的,男歡女愛娶妻生子不是在正常不過了嗎?”
“哈哈哈……”
………
“噠噠噠……”
眾人正說笑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劉林等人差異,抬頭望去,只見一人頭戴鳳翅鎦金盔,身著紫金琉璃鎧,腰系翡翠雲錦帶,腳蹬鳳尾靴,手持一杆長槍,疾馳而來。
待的來人衝到近前,劉林一臉愕然,身邊諸將急忙拱手施禮,齊聲到:“參見夫人。”
來人正是劉林的老婆,破蠻領的主母梁婉君。
梁婉君笑著說道:“眾位將軍甲胄在身,不必多禮。”
劉林差異的問道:“夫人這是……”
梁婉君長槍一擺,嫣然一笑道:“看不懂嗎?當然是隨軍出征上陣殺敵。”
“我艸……”
劉林一臉懵逼,這是什麽鬼?破蠻領十數萬將士,用得著你?沒事湊什麽熱鬧?
梁婉君看著劉林那一臉便秘的表情,瞬間變臉冷哼道:“哼!你什麽意思?”
劉林乾笑兩聲,
解釋道:“夫人,這行軍打仗怎能兒戲,莫要開這種玩笑。” 梁婉君不屑的撇了劉林一眼,道:“玩笑?老娘四歲習武,至今三十余載,槍法不說有多精湛,但似你這般等閑壯漢,打三五個不成問題。怎麽?你有啥疑問?”
劉林一臉愕然的呆愣當場,都不知這話從何接起。
我?只是個等閑壯漢?還打三五個不成話下?這話也太埋汰人了。
劉林當下爭辯道:“為夫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劉家槍法練得如火純青,豈是你說的那等閑壯漢。”
梁婉君見劉林那不服模樣,嗤笑道:“當年你率軍清剿義青山,老娘可是三下五除二就將你擒了,就你這水平,也好意思說自己習武?莫要笑掉人大牙。你若不服,隨時可以來試試,當年能擒下你,現在依舊。”
“我……”
周圍眾將眾將則肩膀一聳一聳的,想笑又不敢笑出聲,顯然憋的十分辛苦。
劉林看到眾人模樣,無疑火上澆油更是氣惱,撇了眾人一眼,喝道:“都滾一邊呆著去,大軍出征在即,都沒事幹了?”
眾人急忙恍然,對啊!軍務繁忙,軍務繁忙啊!於是紛紛告退,離得遠了才傳來陣陣哄笑聲。
劉林臉面有些掛不住,埋怨道:“夫人,這些話私下裡說說就好,怎好拿到明面來講,平白讓外人撿了樂去。”
梁婉君似乎是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妥,語氣沒了剛剛的強勢,小聲說道:“哎呀!我的老爺,小女子知道錯了,下回注意就是了。”
劉林拿梁婉君也是沒有辦法,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算了,指望你注意?太陽得打西邊出來。”隨後打量了一下梁婉君,痛苦的揉了揉腦袋,道:“你穿這身是真打算去古城?”
梁婉君嫣然一笑,很是瀟灑的擺了個姿勢,傲然道:“你看本將軍如何?風采不減當年吧。”
劉林讚道:“夫人風采依舊,有大將之風。”隨後話鋒一轉,道:“但你不能去古城,想都別想。”
梁婉君聞言瞬間變臉,怒道:“你幾個意思?”
劉林見梁婉君發怒,有些發怵,但依舊硬著頭皮道:“沒啥意思,就是不讓你去古城。”
“你……”
就在梁婉君要發火之際,遠處再次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兩人抬眼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火紅戰甲,卻因體態臃腫穿的不倫不類,胯下一匹胭脂馬卻是神駿異常,四蹄奔馳穩健如飛,其人手中一杆梅花槍,在晨光的映射下,泛著一層柔光。
劉林見到來人更是一陣頭大,劉家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這媳婦一個個的都這麽生猛。
待來人行至近前,劉林臉色一板,怒道:“寧丫頭!你已為人婦,將為人母,身懷六甲卻如此裝束,當街縱馬疾馳,是想壞了我劉家骨肉。”
來人正是劉林的兒媳,劉雲的老婆柳寧兒。
柳寧兒聽到劉林吼自己,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唯唯諾諾,大聲說道:“草蠻扣邊,漢家人皆有守土之責。我男人鎮守邊關,我預上前線看他,和他一同禦敵,有什麽錯?”
劉林怒道:“還學會頂嘴了?柳戰那老匹夫就是這麽教孩子的嗎?沒有禮數,目無尊卑,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嗎?”
一旁的梁婉君這次也站在劉林一邊,開口埋怨道:“你身懷六甲,要靜心養胎,怎能騎馬?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還不快些下去。我昨日告訴你雲兒之事,是想解你相思之苦,可不是讓你這般胡鬧的。”
柳寧兒委屈道:“我夫君在前線殺敵,我怎能在後方安心生養?”
劉林瞪著梁婉君說道:“看看!都是你慣的!你們倆都不許去古城。柳家丫頭在家好生養胎,你在家照顧好她。都在家老實呆著。”
梁婉君和柳寧兒異口同聲的喊道:“憑什麽?”
劉林也沒了往日懼婦的懦弱,難得硬氣一回,大聲回懟道:“就憑老子是破蠻領的主人。”
那充滿男子氣概的回答,惹來梁婉君一個如刀般的冷眼,嚇的劉林心中直突突。
就在三人尷尬之際,遠處又是跑來一群人,這群人沒有騎馬,光靠腳力跑的十分狼狽。
待來人靠到近前,為首一老嫗已經累的氣喘籲籲,看到柳寧兒才重重呼出一口濁氣,隨後向劉林和梁婉君跪倒,口中說道:“老奴沈氏見過領主和夫人。”
劉林見到是柳寧兒的奶媽,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冷然道:“哼!十幾個人看不住一個孕婦,要你等還有何用?來人!都拖下去砍了。”
柳寧兒聞言大驚,急忙喊道:“父親!不要!”
“嗯?”劉林眼神微眯,看向柳寧兒。
柳寧兒小聲懇求道:“父親, 奶娘隨我多年,猶如生母,求父親大人饒其一命。”
劉林心中暗笑,還弄不了你個小丫頭?面無表情的冷笑道:“我看你與她也不是很親,何苦為了她苦苦哀求?她既然勸不住你,那留她何用?不如讓為父殺了,在放你去古城,豈不更好?”
柳寧兒急忙道:“不要!我聽她的,我真聽她的。”
劉林轉頭看向沈氏,道:“你家小姐要去古城,你覺得如何?”
沈氏慌道:“不可啊!這可萬萬使不得!”
劉林看著柳寧兒,道:“你也聽到了,還不速速下馬隨她們回去。”
柳寧兒委屈至極,不情不願的在眾人攙扶下下馬,很是不甘的在眾人服侍下鑽進馬車之中。
劉林又看向梁婉君,柔聲道:“夫人。這次草蠻進軍十分突兀,我可能要去越城統籌全局。這偌大彭城怎麽都要個主持大局之人,父親歲數大了,為夫不忍其再過操勞,只能全權委托給你了。”
梁婉君道:“這彭城能有什麽大事?還非要有個人來坐鎮?”
劉林道:“就你那兒媳婦,沒個有身份的人,誰能鎮的住她?她是個能安分的主?老爺子可是等著他的重孫子,咱們也等著孫子,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梁婉君狠狠地瞪了劉林一眼,狠狠地說道:“你個老不死的!一天天就知道晃點我。你若不將雲兒完好帶回,看老娘怎麽泡製你。”
說罷,梁婉君直接打馬回府,隻留下劉林呆愣當成,望著那到背影,暗道:還是如當年那般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