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離整理下思緒,正色道:“是這樣的,夜闌國老國主巴澤爾病逝,他小兒子庫魯繼承了王位……”
公孫勝又出言打斷了兒子的說話,不解的問道:“等等……我記得巴澤爾的大兒子不是約瑟夫嗎?應該是他繼承啊?怎麽成了這個庫魯?庫魯?誰啊?”
公孫離解釋道:“哦,是這樣的,巴澤爾有三子,大兒子約瑟夫,二兒子迪撒和小兒子庫魯。根據影衛的情報,在巴澤爾重病期間,巴澤爾的大兒子約瑟夫也突然重病,很多醫者都看過,卻束手無策,在巴澤爾病故前幾天,約瑟夫就早一步撒手人寰了。”
“那也不對啊?老大死了,還有老二,怎麽也輪不到他這個老三吧!”納蘭明珠一直聽著,此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公孫離聽納蘭明珠問話,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回老爺子話,約瑟夫死後,庫魯曾約談迪撒,理由是商量下大哥的喪事。可在約談的時候,兩人遭到了刺殺,迪撒身中數刀,其中有三刀刺中要害,當場死亡。”
公孫勝眉頭一皺,語氣有些怪異的問道:“庫魯沒事?”
公孫離微微點了下頭,說道:“據影衛回話,庫魯也受傷了,但只是肩膀和大腿兩處輕傷。”
公孫勝和納蘭明珠對視一眼,兩隻老狐狸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納蘭明珠輕笑一聲,說道:“呵……這庫魯的本事不小啊!他哥哥都死的不能在死了,他卻僅僅輕傷?是刺客太無能?還是他福大命大?演的也太假了。怎麽?夜闌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這裡面的問題?”
公孫離恭敬的說道:“老爺子說的是,我和博哥分析過,也覺得這裡面很是蹊蹺。初步判斷,應該是同室操戈的慘劇。夜闌國中,也有部分大臣對刺殺事件提出了疑問,但這些大臣都短時間內遭遇了不測,或被刺殺、或被問罪、或遭遇流放、或死於意外,無一幸免。”
公孫勝撇了撇嘴,說道:“這庫魯還真是狠啊!聽得我老頭子牙疼!不過,這是人家家務事,不值得你這麽煩惱。說說吧,這庫魯又幹了什麽?”
公孫離逮到機會,恭維的說道:“爹!您真是智慧似海,什麽都逃不過您的法眼。”
公孫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別拍馬屁,說正事。”
公孫離嘿嘿一笑,算是掩飾的尷尬,接著說道:“是。庫魯在其父葬禮當日,派大將阿比斯統騎兵三萬,閃電般奇襲鄰國夜色,直接攻破了夜色國都伽藍城,夜色國王室被屠戮一空。”
納蘭明珠小眼微微一眯,神色嚴肅了不少,問道:“嗯?滅國戰?野心不小啊!西方諸國沒有反應?”
納蘭博見老爹問話,解釋道:“庫魯對外宣稱,夜色國國主陰謀刺殺他兄長迪撒,他是為兄長報仇。”
納蘭明珠笑著搖了搖頭,這種政治上的小把戲,就和遮羞布差不多,蓋上啥都看不見,扯下來就是醜態百出。
公孫離也是滿臉不屑,嗤笑的說道:“呵呵……還真是蓄謀已久啊!扯淡都扯的這麽有水平,還有嗎?”
公孫勝接著說道:“隨後不到半年裡,庫魯先後滅掉大越、樓蘭、石橫、月祀、班頓五國。有人暗中給庫魯造勢,稱其為天神之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使其聲勢暴漲,西方諸國人人自危,不敢與其為敵。已經有數國國主聯名發出救援信,請求我們的庇護。”
二老聽後有些吃驚,但也沒太大反應。
若是以兩領的戰力來滅這六國,半年?三月足矣。 公孫離看著兒子和納蘭博,有些責備的問道:“半年?好快的動作。那你們這半年都幹了什麽?沒反應?”
公孫勝微微低頭,不敢和老爹對視,納蘭博見狀,急忙說道:“我和阿離商量過,覺得夜闌國國力一般,應該無力大肆擴張,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發動滅國戰,會引來西方諸國的恐慌,一定會遭到諸國圍攻。但是,庫魯的動作太快了,攻勢也太猛了,在諸國還在商討出兵事宜時,就搶先出手,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我們也是有些大意了。”
公孫離輕哼一聲,明顯對兩人的所謂放任有些不滿,接著問道:“打仗打的就是資源,他哪來的那麽多資源?兵馬、糧草、軍械這些都是硬實力,他有這個實力嗎?”
公孫勝不想觸老爹眉頭,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納蘭博無奈,接著說道:“據影衛的情報,庫魯采用以戰養戰的打法,所滅之國的國庫和國中大戶人家,基本都被他洗劫一空,糧草和軍械都沒有問題。他在誅滅的諸國中,施行奴隸製,所有奴隸都要無條件服從。同時,他還提出軍功至上的理念,鼓動本國民眾踴躍參軍,很受底層民眾的支持。在佔領國,民眾以奴隸身份強製參軍,這些奴隸以軍功換取自由、財富和官職,想要擺脫奴隸的身份,他們就得努力殺敵。”
納蘭明珠聞言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說道:“這小子有點手段啊!不管高明與否,有用就是王道。只是如此高壓,一旦戰事不順,就可能壓垮整個戰線。那夜闌國國內那?他剛剛成為國主,位子不穩,就不怕後院起火?”
納蘭博解釋道:“他把繳獲的物資分成了幾部分,一部分留做軍用,一部分賞賜給手下將領,一部分拉回國內,分給了效忠他的人和中立派的貴族,還有一部分,分給了其麾下作戰士兵的家屬,而他自己,幾乎是分文不取,這使得他在夜闌國的聲望空前高漲。如今,夜闌國內,民眾視他如神明一般,凝聚力空前絕後,對外戰爭的聲音充斥著大街小巷,幾乎所有成年男子,都以參軍為榮,近乎全民皆兵。”
納蘭明珠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一個讓人頭疼的小娃娃。那你們倆現在的想法那?”
公孫勝看老爹不說話,壯著膽子說道:“我和博哥商量過,我們想出兵威懾,甚至可以打上一仗。一來,可以滅滅庫魯的囂張氣焰,讓庫魯有所忌憚,不會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二來,可以告訴世人,他庫魯是人不是神,一樣會戰敗,可以給西方諸國提升士氣。”
公孫離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哥倆還挺自信的,就不怕打輸了?”
公孫勝立馬慫了,看向納蘭博,納蘭博也是對秒慫有了全新的理解,無語的解釋道:“我研究了一下庫魯這幾次的滅國戰,雖然打的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比之咱們倆領的軍力,還有些差距,只要謹慎一些不中埋伏,正面對陣,我們贏面佔八成。”
納蘭明珠點了點頭,看向公孫離,問道:“戰爭沒有百分百必勝的,能有八成就很說明問題了,剩下兩成要看天意。那離小子,你為何還要愁眉苦臉?”
公孫勝和納蘭博對視一眼,隨後滿臉苦澀的說道:“我們是想出戰。可是,福州州牧周威那老小子不給糧草啊!”
公孫離眉頭一皺,不滿的問道:“嗯?為什麽?”
公孫勝和受了委屈的娃娃一般,跟自己老爹訴苦道:“那老小子說,大軍出征,得有朝廷明令,敢私自用兵,就是藐視朝廷。再者,青州等地有自然災害,若朝廷下旨運糧賑災,那糧草必然第一時間運往災區,沒有多余的糧草給我們。而且,如今新漢反賊四起,臨近州郡都有叛軍,若是大軍出征,而導致福州空虛,被反賊趁虛而入,他就是百死也難贖死罪。所以,那老小子死活不給我們軍糧,就卡著我們。我們無法,不能輕舉妄動。”
公孫離聞言,氣的一拍桌子,大聲罵道:“它馬的!還反了他了!說的都是屁話,全他媽是借口。他剛來那會,又是恭敬又是送禮,我還以為來個親藩派。現在看來,真不是個好鳥。”
納蘭明珠白了公孫離一眼,問道:“說的屁話。當初我就說,弄死他換我們自己人上來。你還說那人懂事,現在看,你這老不死的真是老了,看人都看不清楚。”
公孫離不忿道:“媽了個巴子的!老子明天就叫人去宰了他。”
納蘭明珠皺眉製止道:“他一太守無關痛癢,現在時局有變,莫要太過跋扈。此事,還是先放放吧。”
隨即看向納蘭博,道:“那咱們自己偷偷儲備的糧草那?能不能支持到這一仗打完?”
納蘭博解釋道:“別說這一仗,就是來一次大規模的征伐戰都沒有問題。問題的關鍵是,時機不對,我們不能用。”
納蘭明珠略一思索,便知問題所在。
他們手中的糧草,是平時一點點攢下來的,就是為了防備, 被別人用糧草卡住自己脖子,那是救命的糧食。同時,那也是要命糧食。
邊鎮將軍手握重兵,還私自儲備糧草,這是想幹嘛?謀反嗎?被朝廷知道,那還得了!
納蘭明珠狂歸狂,但絕對不傻。
他能放出豪言,也能死不認帳。但糧草一旦事發,就沒有辯駁的余地,朝廷真要追究,他也是百口莫辯。
納蘭明珠微閉雙眼,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公孫勝低著頭,輕抿著茶水,這是兩人思索時的習慣。納蘭博和公孫離恭敬的站在一旁,沒有再出言打擾。
突然,納蘭明珠手指停了動作,睜開雙眼,緩緩說道:“以兩領的名義向朝廷說明這裡的情況,爭取能讓咱們出境作戰。”
公孫勝在一旁小聲問道:“那內亂……”
納蘭明珠白了公孫勝一眼,說道:“不怪你爹說你,真是沒什麽長進。九領存在的意義就是對外,對內那是州府的守軍該管的,和我們有個屁的關系。”
納蘭博在一旁輕聲說道:“若是朝廷不同意我們對外用兵那?”
公孫離不屑的一笑,道:“呵…不同意?搞笑……老子……”
納蘭明珠伸手攔住公孫離,說道:“唉!不要瞎說。我們是新漢子民,不要口無遮攔。既然暫時不能真刀真槍的教那個叫庫魯的小子做人,那老子就先送他幾個字,讓他學著老實點。”
納蘭明珠走到案幾前,提起毛筆,龍飛鳳舞的書寫了八個字:再有異動,屠盡汝國。
落款:都域納蘭氏、護域公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