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杜絕敗亡在即,門外忽的響起一道聲音。
“好!這武館屬實有些高手,也不枉咱家親自來這一趟。”
隨著話音落下,無數身穿黑衣之人衝入武館,隨後,就見一個嗓音尖尖的中年太監,背負雙手邁著老爺步緩緩踏入演武場。
中年太監身後跟著數人,一個個看上去太陽穴鼓鼓的,顯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此變故,使得莊嚴等三人攻勢一緩,杜絕借機虛晃一招,急忙閃身退出戰團。
杜絕喘著粗氣,行到中年太監身邊,拱手鞠躬恭敬的說道:“屬下杜絕見過旗主大人。”
中年太監扯著公鴨嗓子,哈哈大笑道:“杜先生辛苦了。杜先生推薦的這家武館,確實有些好手,若能接受朝廷詔安,必是大功一件。”
杜絕都沒敢抬頭,躬身接著說道:“為旗主辦事,是屬下份內之事,何來辛苦可言。”
中年太監滿意的點點頭,顯然對杜絕的話很是受用,揮了揮手,讓杜絕站在一旁。
莊嚴看著此人,眉頭微皺,語氣不善的道:“閣下何人?為何插手我門中之事?”
中年太監看著莊嚴那苦大仇深的樣子,撇了撇嘴冷哼一聲,卻沒有搭理。
一旁的一個背背長劍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眼神微眯,帶著一絲狠戾,說道:“大膽!你眼前這位乃是漢刀營天字旗旗主,大內統領太監副總管善大人。善大人身份高貴,你竟敢如此和善大人說話,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說起這大內太監副總管,確實有些來頭。其人六歲進宮,因姓善被稱為小善子。因其年小力弱,經常受到欺負,常常遍體鱗傷還要拚命勞作。後因機緣巧合,認了郭喜壽為乾爹,被郭喜壽看重且百般照顧,才在宮中開始嶄露頭角,從小太監一點點爬到副總管的位置,其中心酸,屬實不足以對外人道也。
有了身份和地位,小善子就琢磨給自己起了名字,為了感念郭喜壽知遇之恩,就起因果之稱,名叫善緣。
莊嚴尋聲望去,不由得心頭一跳,再仔細環顧四周,愕然中帶著一絲驚詫。
漢刀營是什麽他不知道,但大內太監副總管這個職務他倒是聽人說過。
據說,那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說是天子近臣毫不為過,如此人物突然到訪,想想都不是什麽好事。
還有那所謂的旗主身後跟著的數人,到有幾個他也真就認識,就因認識才讓其眼神一縮,感覺心都抽搐一下。
如眼前這個說話的背劍男子名叫邱冉,江湖人稱“陰煞劍”,為人狡詐凶戾,劍法也是陰狠毒辣,被多數江湖人所不恥,稱其為邪魔外道。
江湖中曾有自詡正派之人,召集數百高手對其圍殺,但其武功高強,在強敵環飼之下,拚著重傷殺出重圍,從此銷聲匿跡,江湖再無此人音訊。
如今,其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以狗腿子模樣現身,屬實讓人差異。
在邱冉身旁,站著一個一身黑色僧袍的胖大和尚,這和尚甚是高大精壯,足有兩米出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他乃是一個獨眼龍,其臉上有一道劃過右眼,直通嘴角的猙獰刀疤。
這和尚莊嚴也是認識,其人法號圓空,人送綽號“殺生和尚”,是九華山青蓮寺圓字輩的高手。
其人性格暴虐且屢破清規,曾被青蓮寺逐出門牆。但其非但沒有驚醒,反而變本加厲,不但燒殺搶掠而且還玷汙了不少良家,使得青蓮寺備受爭議。
青蓮寺主持寂滅大師知道後,迫於壓力,特命圓覺率寺中高手,前去圍剿圓空,為青蓮寺清理門戶,還世人以公道。 此戰,圓空可謂一戰成名。
其獨戰青蓮寺圓字輩九大高手,力斬七人,重傷兩人,可以說戰績斐然。雖受傷二十八處,且失去了右眼,但依然無法掩蓋其武功高強的事實。
此戰過後,圓空再無音訊,青蓮寺執法堂堂主寂寞大師親自出山,也未曾尋得其蹤跡。
又如那黑臉漢子,名叫麻五,看上去像個莊稼漢子,實則殺人如麻,憑借一雙鐵掌橫行江湖,其武功比之莊嚴手上功夫也是不成多讓。
此人一言不合就殺人全家,人送外號“血手閻羅”,屬實不是什麽好鳥。
還有一個白淨書生名叫柴桂,其人喜好女色,且其輕功超絕,人送綽號“色鳩”。柴桂看上去風度翩翩如世家公子,江湖人卻知其淫邪成性喜好良家,其臭名昭著被江湖人所不恥,曾多次被江湖正道圍殺,卻被其仗著輕功了得,斬殺多人奪路而走。
看著這些人,莊嚴眉頭皺的更緊,這還真是淫蛇找地鼠,臭魚配爛蝦,王八瞪綠豆,各找各的媽。
這麽一群混蛋湊到一起,也屬實讓自己大開眼界。
杜絕在邊上嘿嘿一陣冷笑,道:“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唉!罷了,誰叫我是你的好師弟那,不忍看我的好師兄死的不明不白。給你個好東西,自己醒目點,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說完,杜絕手伸入懷,取出一個令牌般的東西扔了過去。
莊嚴伸手將來物抓在手中,展開一看,不由得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物一寸半左右,同體銅鑄,上面的圖案很是簡約,只有一個繁體的“漢”字,後面一柄橫刀,刀頭向下帶著幾滴血滴。
我艸……
這不就是……這不就是……這幾日在市井中,被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牌子嗎?怎麽好端端的,這是銅牌好端端的,怎麽跑到我家來了。
話說,數日前,安慶城裡發生了數件大事。
兵部右侍郎鄧偉、安慶巡營司副指揮使段子裡,兩人應楊傑之邀在月滿樓赴宴,酒過三巡之時,突然,一群黑衣人衝入酒樓,不由分說就將二人齊齊拿下。
要知道,鄧偉、段子裡二人都是楊傑心腹,平日裡雖不顯山不漏水,卻在朝野中很有分量,被楊傑依為心腹。楊傑能在兵部一言九鼎,這二人可是功不可沒。
如今,竟然有人不知死活,敢要當著楊傑的面抓他的人,當即就惹得楊傑暴怒。
楊傑呵斥眾人放肆,那群黑衣人卻是好整以暇。
一黑衣人越眾而出,高聲說道:“鄧偉、段子裡二人私售兵械,克扣軍餉,中飽私囊罪大惡極。且與叛軍魏同友有書信往來,有圖謀不軌之舉。今證據確鑿,查證無誤,特緝拿二人候審。”
楊傑自然不允,喝罵胡說八道,當即就叫來了護衛。
楊傑的侍衛抽刀與來人對峙,雙方劍拔弩張。
這時,一個黑衣人從懷中扔出一塊銅牌,就是那印有“漢”字的牌子。
當時,這銅牌一出,就讓憤恨的楊傑微微冷靜了一些,但依然不死心道:“此二人所犯之事,兵部會核實查辦,就不勞眾位費心了。”
那領頭之人回道:“漢刀營糾察百官乃皇權特許,分內之事當不得費心二字。”
說罷,眾人就押著鄧、段二人揚長而去。
據說,在眾人走後,楊傑氣的直接掀翻了桌子。
楊傑雖然當場沒再阻攔,但卻第一時間去了皇城,顯然是到劉瑜那裡告禦狀去了。
但也不知郭喜壽在劉瑜耳邊吹了什麽陰風,只知道楊傑出宮時,臉黑的如同鍋底一般。
同時,戶部右侍郎丁顯貴,員外郎苗錦在與趙廣智府上喝酒時,一群黑衣人硬生生撞破了趙府大門,不由分說就殺了數十名阻攔的護院,一窩蜂的闖入趙府大堂,將正在用膳的丁苗二人當成緝拿。
宴席被擾,府門被砸,護院被殺,心腹被抓,無論是哪一樣,都能叫趙廣智抓狂。
如今幾樣一個沒落下,趙廣智的心情可想而知。
趙廣智怒喝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私闖趙府,無端殺人,還敢拘押朝廷命官?”
為首一黑衣人將漢字銅牌擲於趙廣智面前,冷冷道:“好叫趙大人得知,我等奉命辦事,怕犯人逃脫,才不得已硬闖。而貴府護院強行阻攔,且威脅我等性命,我等無奈之下,也只能痛下殺手。至於這二人……呵呵……兩人貪贓枉法,收受賄賂,數額巨大駭人聽聞。按新漢律,按罪當斬。”
笑話!新漢大小官員數十萬,有幾個敢說自己兩袖清風?朝廷風氣如此,大家不過是跟風而已。要是貪汙的人都要抓,新漢估計也沒幾個官了。
趙廣智當場發飆, 指著來人鼻子大罵,喝問來人是何身份。
來人也不廢話,將漢字銅牌扔出。
趙廣智看著令牌仍不放棄,說道:“兩人犯罪可讓刑部審問,你們如何能抓人?這不符合程序。你們若執意如此,本官必要參你們一本。”
來人冷冷回道:“監察百官、緝拿審訊乃我等之責,先斬後奏更是皇權特許,趙大人若想參我等就請自便吧。我等職責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眾人離去,趙廣智氣的渾身發抖,連夜入宮準備面聖,卻被告知陛下已經休息。
次日,趙廣智太極殿上直接開炮,劉瑜卻冷冷的回了一句:“漢刀營乃朕親衛,得朕禦筆親批,是拿不得人?還是審不得案?亦或是朕說話就不好使?”
趙廣智默然,群臣更是鴉雀無聲。
這兩次的抓捕,都是在對方主子在場的情況下強勢拿人,事後,更是有陛下親自站台,著實讓朝野震動,很多有心人都看出來,這是郭喜壽在向趙、楊二人叫板啊!
由此可見,郭喜壽的勢力在極速擴張,已經不太將趙廣智和楊傑放在眼中。或者說,是在特意的撩撥兩人怒火,想要將戰爭實質化。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郭喜壽佔據絕對上風,儼然是要對文黨和武黨宣戰了。
至此,漢字銅牌就在官場中引起動蕩,聞漢字銅牌而色變,見漢字銅牌而驚恐。
此事也在民間傳開,使得不少人都聞之動容。
而第三件事,才是讓整個安慶人頭皮發麻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