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蠻聯軍帥帳內,莫日根一邊品嘗著美酒,一邊保持著謙遜的笑容;拉克申摟著兩個妙齡少女的芊芊細腰,一邊揩油,一邊口花花的調笑著;納蘭琪琪格母愛光環十足,一邊給奧爾格勒喂飯,一邊嬉笑的逗弄著;達日阿赤則一邊欣賞著納蘭琪琪格的美貌,一邊不斷的往自己嘴裡塞著美食。
而巴特爾則面露寒霜,臉色陰沉的近乎滴能出點水來。微顫的雙手,起伏的胸膛,都顯示了其心中的憤恨。
巴特爾聽到忽赤溫重傷垂死,三萬鐵騎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大傷亡?忽赤溫那個蠢貨!他到底都幹了什麽?”
有人將戰報呈給巴特爾,巴特爾看完後,氣的直接將戰報扔在了地上,近乎咆哮喊道:“他麽的!忽赤溫你這該死的土豬!這麽簡單的誘敵之策也會上當,簡直蠢的要死!”
莫日根在一旁勸解道:“巴特爾王汗何必如此生氣,勝敗乃兵家常事,看開些就好!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選出新的主將。畢竟,忽赤溫身負重傷,已經不能主事,前方還有數萬將士,大軍不可一日無主不是。巴特爾王汗手下若是無可用之人,本王手下倒是能拿出幾人,做個主將還是綽綽有余,巴特爾王汗以為如何?”
還不等巴特爾說話,一旁的老狐狸拉克申也接口說道:“莫日根王汗說的是,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前線嘛,大軍確實不能一日無主將。我老頭子承認,打仗那,我確實不如你,但是,看人的眼光卻不一定就比你差。至少,我選的主將就不會大意輕敵,更不會謊報軍功。”
一旁的達日阿赤,手裡拿著個羊腿,一邊撕扯一邊說道:“手下人能力怎樣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忠誠。聽說那個叫忽赤溫的家夥,在你最在意的軍功上動手腳,這樣的屬下留他何用?聽話的狗才有用,不聽話的狗早晚都是禍害。這次他只是讓你損失三萬兵馬,焉知今後不會讓你損失更多?他重傷垂死是對你而言,也許是好事也說不定,萬一救不過來死了呢,你可就省心了,不用背負一個斬殺手下統軍大將的凶名。漢人有句話不是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納蘭琪琪格依舊和兒子嬉鬧,似乎對帳內的一切都沒有興趣。但其眉宇間的一絲凝重,也凸現了其內心的不平靜,顯然,納蘭琪琪格對眾人所討論的話題也十分在意。此時不說話,卻不代表其內心沒有想法。
巴特爾暗恨,不但氣惱麾下將領的不爭氣,也咒罵各路部族王汗的貪婪和無恥。
為了拿到兩路主將的位置,他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可是,兩路主將卻都表現的庸碌不堪。
西路軍的阿拉努爾,強攻古城不暢後,先是被火牛衝陣,後又被劉雲夜襲,強攻古城卻又被漢民壓製,大軍損兵折將士氣低迷,如此庸才,簡直可惡可恨。
東路軍主將忽赤溫雖然拿下袍澤道,但是他吃相太難看,弄的聯軍內部怨聲載道,連帶著他的人品也受到了質疑。而且還貪功冒進,致使三萬大軍全軍覆沒,本人也落個重傷垂死的下場。
這你媽都是惹禍的祖宗,廢物中的殘次品。
雖然兩路主將的表現都讓其失望至極,但不代表,他要將到手的權利在分享出去。
巴特爾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說道:“本王自有計較,諸位不必操心。”
莫日根笑著說道:“巴特爾王汗,話雖然這麽說,
但你也得拿出些具體的方案,這樣大家才能安心不是。” 巴特爾看著莫日根那微笑的臉,感覺那麽欠揍。
這個貪得無厭的凶狼。
巴特爾沉思片刻道:“好!本王就遣長子胡赤兒率兵五萬奔赴袍澤道,這樣你們可是滿意了?”
莫日根含笑點頭,道:“讓胡赤兒太真去袍澤道?巴特爾王汗也真是舍得,本王無話可說。”
拉克申也是笑眯眯的道:“巴特爾王汗!怎麽還動氣了那?息怒息怒。說真的,你麾下若是真有能拿的出手的將領,可不能讓胡赤兒那孩子去冒險,本王還想和你結個兒女親家那。”
達日阿赤晃著大腦袋,邊吃邊道:“只要能打勝仗,你派誰去都無所謂,本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納蘭琪琪格則笑著說道:“孩子困了,我就先回去了。”
巴特爾看著四人笑裡藏刀的面容,心中怒氣翻湧,卻也是無可奈何。
當夜,莫日根在自家主帳內端坐,下面坐著其五個兒子。草蠻人敬畏莫日根,同時也害怕他五個兒子,稱其為“五匹狼”。
長子ALS驍勇異常,每逢戰事必身先士卒,莫日根曾多次訓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卻依舊不改其行事作風,故被莫日根所不喜。但因其曉勇,而被草蠻人稱為“戰狼”。
二子托維奇殘忍嗜殺,屠族滅部也是常事,跟巴特爾的作風很是相似,沃欽部對外征伐,凡是聽到托維奇帶隊,要麽舉族投降,要麽全族血戰,草蠻人懾其凶名,背地裡稱為“血狼”。
三子阿古力為人果敢凶厲武藝高強,騎術精悍箭法超群,被草蠻人尊稱為“凶狼”。
四子阿諾伊也不是個善茬,明面上謙謙君子之風,背地裡各種陰謀算計,草蠻人講究光明磊落,如此心如鬼魅之輩,被很多草蠻人所不恥,私下裡稱其為“陰狼”。
五子布韋年歲最小,卻智計超群,從小就常常語出驚人,很得莫日根喜愛,被沃欽部的部眾稱為“智狼”。
如今,六人圍坐帳中,顯然是有要事商議。
ALS率先開口道:“父汗!前線戰事不利,為什麽還要把主將的位置讓給韃樂部?他們就是一群廢物。”
莫日根斜依在狼皮大氅上,有些慵懶的說道:“戰事不利也是問罪主將,你著什麽急?”
ALS急道:“可是大軍出動,每日消耗糧草無數,早日征服新漢,我們也可早日回家不是。”
莫日根收斂臉上笑容,很是不滿的說道:“你沒長大啊?就那麽想家?要不你先回去?攻漢的事,你就別參與了。”
“我……”
ALS瞬間就慫了。他嗜戰成狂,有戰事不讓他打,絕對能憋死他。
阿諾伊在一旁笑著解圍道:“父汗!大哥是求戰心切,絕對沒有別的心思。”
別的心思?什麽心思?
這話明面上是在為ALS解圍,實則卻透著別樣的意思。
莫日根和人精一樣,哪裡聽不出阿諾伊的言外之意,眼神深邃的看了阿諾伊一眼。
布韋看到氣氛有些不對,急忙說道:“父汗!其實大哥的問題也是我們想問的,您為什麽要力捧韃樂部?要知道,前線的主將權力極大,一言可決定千萬人生死,而且在戰後利益分配上,有著絕對的優勢,我們就算不爭,也沒必要讓給韃樂部吧。”
莫日根看了看五子期待的眼神,說道:“好吧!既然你們想知道,那為父就說與你們聽聽。
韃樂部的哈拉圖牧場,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那裡土地肥沃水草豐厚,是不可多得的馬場。這次出征,巴特爾那老東西舍得把它拿出來,我沒理由不要啊!”
布韋聞言眼前一亮,說道:“哈拉圖牧場?那裡每年最少能出萬余精良戰馬,韃樂部這是大出血啊!可是我聽說,父汗和其他幾位王汗,在逼迫巴特爾交出主將的位子,這又是為了什麽?”
莫日根笑著說道:“誰說拿了好處就不能逼他?巴特爾許諾了我哈拉圖牧場,許諾其它幾家必然也是價值不菲。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才拿到主將的位置,他又怎麽肯輕易舍棄,只要他不舍得,那就有大批文章可做。不逼一逼他,他又怎麽會加大投入,他投入的少了,這場戰爭就沒意義了。”
阿古力在一旁不解的道:“父汗!這次草原各部傾力攻打新漢, 所得利益必然不菲,難道不如一個哈拉圖牧場?”
莫日根緩緩扭過頭,看了一旁的新漢地圖良久,才說道:“傾全族之力就一定能討得便宜?哼!那只能說明你幼稚。再說,你真覺得這次是傾力一戰?別忘了,咱們哈良辰牧場上,還有近二十萬大軍未動,其它各部也大抵如此。傾全族之力?哼!那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布韋聞言,沉思片刻說道:“父汗!您對這次攻漢不看好?要知道,我們可是拿下來袍澤道,一隻腳都踏進新漢的領地,向南一片坦途,我軍必定會勢如破竹。
既如此,父親何以如此悲觀?”
莫日根聞言也不生氣,而是謹慎的看了看門口,隨後壓低聲音說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們聽過不要再傳出去。
此次攻打新漢,其目的有三:
其一,今年災情確實嚴重,必須要轉移各族的注意力,否則各族必定自相殘殺。與其內耗,不如將矛盾點轉移。
其二,摸清並削弱新漢北境二領的實力,為下次的南征做足準備,並掃除袍澤道這個最大的障礙。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削弱並找機會打壓韃樂部,讓其再也沒有超越我們沃欽部的可能。”
布韋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前猛的一亮,有些興奮的說道:“哦!我知道了!父親是聯合了其它幾大部,在合夥算計韃樂部。”
莫日根聞言,笑容更盛,看向布韋的眼中,滿是喜愛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