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琪琪格言語輕柔,讓緊張的大帳瞬間如春風拂過,將冬日的冰冷吹散不少。
巴特爾收回腳步,很有王者風范的背負雙手,看向達日阿赤二人,冷哼道:“既然俏王汗出面,本汗就給你這個面子。”
帳內眾人微微松了口氣,最難搞的人已經搞定。
至於達日阿赤,那可是納蘭琪琪格的忠實舔狗,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況且,韃樂王可是草原的武力天花板,就算阿蘭都說的在天花亂墜,也不能抹平兩者之間的差距。
然而,事實卻並不如眾人所想那般。
只見達日阿赤那他那肥胖的身軀向前挪了挪,很是硬氣的說道:“哼!巴特爾如此辱我,今天就算是狼神親至,本汗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隨後,達日阿赤頭也沒回的對阿蘭都道:“阿蘭都,咱們回自家帥帳,免得在這裡讓人欺辱。”
隨即,達日阿赤帶著阿蘭都,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大步離開了帥帳。
眾人都被達日阿赤這一騷操作弄得滿頭霧水。
這還是那個好吃懶做,且只會窩裡橫的達日阿赤嗎?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巴特爾卻大聲說道:“瑪德!什麽東西?要不是現在還是聯盟關系,老子一定要讓古納今部知道我韃樂鐵騎的厲害。”
這話聲音極大,顯然就是說給剛剛離開的達日阿赤聽得。
帳外的阿蘭都眉頭一擰,雙眼如銳箭般瞪起,湊近到達日阿赤身旁,小聲說道:“王汗!巴特爾如此羞辱王汗,我們要不要……”
達日阿赤回頭冷冷的注視一眼阿蘭都,將其要說的話語硬生生打斷,隨後轉身大步離去。
帥帳之內,眾人沉默半響後,巴特爾率先打破沉靜,道:“達日阿赤那個該死的土豬,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手下的軍隊,也都是一些蝦兵蟹將。
有他沒他都是無關急要。”
莫日根笑著回道:“今次攻略漢地北境,古納今部及其附屬部落出兵共計十二萬,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怎可說不用就不用?”
巴特爾道:“那你什麽意思?”
莫日根道:“咱們商量完了,通知他一聲也就是了。”
巴特爾眉頭一皺,道:“若他拒不出戰那?”
莫日根笑著回道:“不出戰?那可由不得他。畢竟五部聯合,他也是其中一份子,跑不了你,也少不了他。誰敢不用心,其他四部都不會坐視不理。”
拉克申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莫日根道:“樊城防守嚴密,若不出死力,怕是難以攻克。
但讓單獨一部出戰,怕是大家都不想如此。
既然韃樂王說自己出力最大,卻沒得到相應的利益,那想必你心中定然有了些許思量,不如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大家再行商議。
至於你那個直接分走五成的提議,就不要再說了。
畢竟,那根本就不可能,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現實的事情,而傷了彼此的和氣。”
巴特爾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
拉克申笑著說道:“韃樂王請講。”
巴特爾道:“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們五大部輪流攻擊樊城,誰能率先攻破樊城,就拿走樊城五成的收益,你們以為如何?
為了表示誠意,我們韃樂部可以率先發起猛攻,也給你們各部打個樣本。”
莫日根像看傻子一樣看向巴特爾,
總感覺眼前的巴特爾和二哈一樣,即傻且憨,完全沒有傳聞中那麽英明神武。 或許,巴特爾個人武力和戰陣指揮是一把好手,但就政治和謀略而言,呵呵……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見面不如聞名吧。
拉克申和納蘭琪琪格都看向了莫日根,都想知道莫日根的想法。
顯然,兩人對這個提議也不是很感冒,或也覺得很是可笑。
莫日根思索片刻後,似是想到了什麽,心中泛起一陣冷笑,面帶和煦的笑容,對巴特爾等人說道:“我覺得,韃樂王的提議十分不錯,我沒有反對的理由。
拉克申、俏王汗,你們倆覺得那?”
拉克申明顯一愣,隨即笑道:“我沒有意見。”
納蘭琪琪格也笑道:“我也沒有意見。”
莫日根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各部以兩天為限,誰能拿下樊城,誰就拿走樊城五成收益,大家以為如何?”
巴特爾聞言大喜,道:“好!我們擊掌盟誓。”
幾人在帥帳中擊掌,算是達成一致。
雖沒有紙面的文書做保,但在草蠻人看來,這比那破紙上的文字更具有公信力。
達日阿赤帶著阿蘭都回到自家帥帳,還不得等達日阿赤坐下,阿蘭都就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王汗!五部議事期間,我們就這麽離開,真的沒有問題嗎?”
達日阿赤笑道:“我們又不是率軍後撤,能有什麽問題?”
阿蘭都輕輕頷首,隨即又問道:“那此次攻漢的利益那?我們若是不去參加會議,最後的利益分配,怕是我們也佔不到便宜。”
達日阿赤自嘲道:“便宜?你以為便宜是那麽好佔的?
唉!本王算是看走眼了,原本以為韃樂王戰功彪炳,或許是一代人傑。
如今看來,他比之莫日根、拉克申都多有不如,就算是納蘭琪琪格那小婊子,都比他的城府要深。
相比之下,巴特爾就要單純的有些可愛了。
也虧得有巴特爾這個傻逼,本汗才能順利道將軍離開那裡。”
阿蘭都差異道:“王汗早就想離開?”
達日阿赤看了一眼阿蘭都,那本就狹小的眼睛裡卻滿是狡詐,對阿蘭都道:“當然。
本汗早就想著怎麽合理的離開,巴特爾那個莽夫就送來了枕頭,本汗若是不接著,豈不是對不起他?”
阿蘭都滿頭霧水,不解道:“王汗何故要故意離開?”
達日阿赤解釋道:“你以為漢軍就是那麽好打的?真是想屁吃。
鎮蠻領和破蠻領精兵強將無數,且有城牆為護,我們若想取勝,絕非朝夕可定。
況且,五部各自算計,都有著自己的謀劃,人心不齊何以為戰?
巴特爾那個傻逼,腦子裡裝的都是怎麽打勝仗。
他就不想想,我們是真的來攻取漢地的嗎?
為啥每次攻城拔寨都是他的人在打先鋒?
難道真因為他們韃樂部驍勇善戰?
莫日根當日聯合大家一起攻取漢地,我本想著反正也是災年,與其讓族人餓死,不如就來漢地掠奪一番也好,成與不成都是運氣。
但,經過這幾日的接觸,我發現絕對不是這麽回事。”
阿蘭都眉頭微皺,道:“莫非莫日根還有別的算計?”
達日阿赤請撫著下巴,道:“我和莫日根打過幾次交道,別看這老小子長的文文弱弱,骨子裡卻是十分霸道狠辣的一個人。
而此次攻漢,他卻處處都將巴特爾那傻子推到人前,這和他以前的行事作風完全迥異。
而且,我還發現,拉克申那個老鬼經常和莫日根有眼神交流,看似像不經意間的眼神碰撞,但本汗相信,他們私下裡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有納蘭琪琪格那個小婊子,雖然表現的對什麽事情都無所謂的態度,但每到大事,她都會看莫日根幾眼,只要莫日根舉杯喝酒,她就會出言乾預,但凡莫日根端坐不動,她也會不動聲色。
要是一次兩次或是巧合,但每次都如此,還真當別人都是傻子?
哼!他們三部之間,一定有著什麽約定,而且這個約定還是以莫日根為首。
這幫狗娘養的!竟然聯合起來坑老子,真當老子是白癡嗎?
三個各懷鬼胎的老狐狸,加上一個傻不拉幾的巴特爾。
老子才不想夾在他們中間當炮灰。
巴特爾不是自詡勇武嗎?讓他們韃樂部拚殺去吧,我們古納今部保存實力,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只要咱們手裡有人,就不怕他們起么蛾子。”
阿蘭都愕然,有些不確定的道:“他們三部不會再算計咱們吧?”
達日阿赤沉思片刻,才輕輕搖頭,道:“說不準。
謀劃咱們或是謀劃韃樂部,或是我們兩部都是獵物,這些都不好說。
但,只要咱們在自己的底盤,那多少還是有些保障的。”
阿蘭都道:“王汗,需要末將調派兵馬拱衛王庭嗎?”
達日阿赤輕輕搖頭, 道:“那倒不必。
如今深入漢境,本汗就不信,他們真敢明目張膽的攻伐我們。
畢竟,若是蠻軍真的亂了,新漢的邊軍可不是吃素的。
到時,內憂外患在一起,莫日根他們能不能囫圇個回到草蠻,都會成為問題。
莫日根自詡智者,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說罷,達日阿赤背負雙手,頭顱微微揚起,那狹小的眼中滿是鄭重,道:“這個世界,一切以力量為尊。只要是本汗手中有兵有糧,就沒人敢無視本汗。
哪怕是三部聯手,本汗也不懼他。
當然,若莫日根真想火中取栗,本汗也不介意稱一稱他的斤兩,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只要本汗身邊沒有不忠之人,本汗就能於莫日根周旋到底。”
阿蘭都單膝跪地,右手撫著胸膛,低頭施禮道:“王汗目光長遠,智謀超群,阿蘭都佩服。
阿蘭都誓死效忠王汗,願為王汗肝腦塗地。”
達日阿赤淡淡的看一眼腳下的阿蘭都,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嘲笑,道:“阿蘭都將軍的忠誠,本汗是相信的。
本汗曾說過,我與將軍親如兄弟,勝似手足,難道將軍都忘了?
或是時間太久,將軍想要斷了我們的兄弟情義?”
阿蘭都惶恐,急忙說道:“阿蘭都願生生世世都追隨王汗,如有二心,必死於萬箭穿心之下。”
達日阿赤輕輕拍了拍阿蘭都的肩膀,笑著說道:“阿蘭都!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哦。
莫要讓本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