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如血,山風徐徐。
秦懷道三人來到藍武道入口停下,旁邊有塊石碑,上面刻著“藍武道”三個大字,石碑風蝕明顯,有些歲月,前方的路並不寬,蜿蜒曲折,消失在綠樹之中,地面車輪痕跡明顯,還有各種騾馬的糞便。
“少主,薛某有一事不明,想請少主解惑。”薛仁貴忍不住問道。
“說來聽聽。”
“秦嶺逶迤綿長,長安入秦嶺有庫谷道、義谷道、子午道、陳倉道等驛道,土匪有可能在其中任何一條古驛道內的某個地方藏著,少主為何偏偏選了藍武道?”薛仁貴追問道。
“有兩點考慮,第一,藍田縣距離長安最近,方便土匪和王家聯絡,第二,藍武道通往南陽、荊襄、江南甚至嶺南道驛道,都是富庶之地,王家暗中扶持上千土匪在秦嶺圖什麽,難不成就為打家劫舍不成?”
“少主的意思是,即是土匪,也是王家和東南富庶之地通商的商隊,能商,能匪?”薛仁貴若有所思。
“還有一種可能,長安通往東南富庶之地只能走藍武道,一旦霸佔,王家就可以借此拉攏、打壓一大批家族,交好的就通行,敵對的就搶了,守著其他驛道哪有這條好?”
“少主英明,薛某受教了。”薛仁貴由衷說道。
“山高林密,小心冷箭,走。”
秦懷道提醒一句,從後背取出長刀,雙腿一夾馬腹,朝前走去。
薛仁貴和羅章也紛紛取出長刀,嚴陣以待。
一路緩行,走的並不快,秦懷道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地面,走了十來裡左右忽然停下,眼神盯著旁邊樹林。
樹林沒有路,但地上草木被人為踩出一條可以通行的小路,還有騾馬糞便,這在茫茫原始山林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靠驛道的草木被人為扶起,生怕被人發現有踩踏痕跡一般,但又偽裝的不夠仔細,有點敷衍。
想想也對,朝中有人報信,官軍一動就知道,哪怕匪首要求,下面具體執行的也會草草了事,根本不擔心暴露。
看著這一幕,秦懷道心中有了底。
“咦,好像是人經過的痕跡。”薛仁貴過來說道。
羅章也說道:“前面樹林裡還有不少騾馬糞便,不對勁。”
“你們看地上車輪痕跡,是不是有些奇怪?”秦懷道提醒道。
薛仁貴和羅章低頭看去,沒發現異常,羅章忍不住說道:“阿叔,一路都是車輪,前面也有,沒什麽奇怪啊。”
“少主,有什麽問題嗎?”薛仁貴也好奇地問道。
“一路過來,車輪痕跡都在驛道中間,那是往來商隊擔心馬車翻倒,盡量走中間,但這兒的車輪很靠邊,而且比其他車輪深,只有一種解釋,有運送重物的馬車經常在這兒靠邊停下卸貨。”
“運糧車?”薛仁貴和羅章異口同聲地說道。
見秦懷道點頭,薛仁貴有些感慨起來,感覺自己兵書白讀了,由衷地說道:“少主心思細膩,觀察敏銳,薛某不如。”
“不管是不是,過去看看便知,走。”秦懷道翻身下面,牽著馬往前,前面樹木茂密,騎馬不方便。
三人牽著馬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前面變得開闊起來,秦懷道感覺不對勁,將馬拴在一棵樹上,一邊低聲說道:“有屍體腐爛的臭味。”
“好像是。”薛仁貴也趕緊拴好馬。
“我去看看?”羅章拴好馬後提議道。
“別急。”秦懷道一雙冷眸如電,
仔細打量著前方,踩出來的小路從兩座小山坡中間延伸向前,前面是一座高聳的山峰,路通往山峰半山腰的懸崖處,天色暗淡,再遠看不見。 兩座小山坡灌木茂密,也不知道是否藏有人,秦懷道觀察片刻,沉聲說道:“我打頭陣,薛大哥負責身後,羅章,你負責盯著兩側,彼此拉開十米左右,身體壓低,小心冷箭。”
“明白!”兩人低聲應道。
“走!”
秦懷道拔出長刀,弓著身體朝前衝去,腳下健步如飛,很快來到兩座山坡的中間,在一處灌木叢下藏好,警惕地查看四周,豎起耳朵聽動向。
四周除了山風吹動樹枝搖曳的沙沙聲,就是各種不知名蟲子的叫聲,遠處還有鳥的鳴叫聲傳來,一切都很正常。
一般而言,駐地附近都會布暗哨,秦懷道疑惑起來,是這些人素養太差,不懂安排暗哨,還是自己過於小心,高估了這個時代的土匪?
觀察片刻,不見異常,秦懷道弓著身體繼續往前衝,借助旁邊灌木掩護,如獵食的野豹悄無聲息地靠近目標,走了幾十米,秦懷道忽然停下,看到旁邊山溝頓時目赤欲裂,殺意衝天。
山溝裡躺著十幾具屍體,身體被野獸啃食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破爛不堪,滿是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女性,其中一具腦袋還算完整,是一名十幾歲女子,眼珠圓瞪,死不冪目,透著無盡的絕望和無助。
濃濃的屍體臭味隨風飄散。
“怎麽會有這麽多女孩屍體,難道是?”秦懷道想到一種可能,殺意更是無法遏製,朝前快速衝去。
前面就是懸崖,懸崖上面有一條用石板、木頭鋪設的小路,僅供一人通行,前方是一個石洞,入口不大,有青煙從裡面飄散出來,還有說話聲。
秦懷道迅速藏好,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等薛仁貴和羅章過來後指了指前面懸崖說道:“應該是藏在裡面。”
“夠隱蔽的,居然藏洞裡,難怪官軍一直找不到,不過,這裡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不好辦。”薛仁貴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秦懷道使勁聞了聞空氣,有一股淡淡的肉香,趕緊說道:“裡面的人這會兒應該在吃飯,否則沒理由一路過來一個放哨的都沒有,機會難得,殺進去後不要分開,老規矩,我打頭陣,薛大哥殿後,羅章策應。”
“阿叔,我來打頭陣吧。”羅章請戰道。
“服從命令吧。”
秦懷道沒有再多說,迅速衝過去。
懸崖上的小路還算結實,一旦暴露,只需要一人一弓,根本衝不過去,機會稍眾即逝,秦懷道全力衝刺,健步如飛,一口氣來到洞口附近,就看到一人拿著塊肉邊吃邊走出來,嘴裡哼哼著什麽,像是在發泄不滿。
秦懷道撲上去,直接扭斷對方脖子,再將屍體拖後面一些,避開洞穴正面後隨手一甩,屍體就丟下萬丈懸崖,動作乾脆利落,一點聲音未發出。
“咦,還可以這樣?”薛仁貴被秦懷道的摸哨手段驚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