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得意地看向蘇寶貞,覺得這個隴右來的蠻子根本不可能打敗自己的理論。
卻不料蘇寶貞向前一步,面色平靜,準備開口。
見對手如此鎮定,李易心裡也不由犯起了滴咕,難道這個家夥,真的研究出了點什麽東西?哼,不管對方說什麽,自己只要拿出所學,定然可以因易解決。
要知道,他可是山南道排名靠前的十大學子之一。
蘇寶貞開口了。
“你說大漢初立,應當高築牆,廣積糧,我且問你,大漢邊疆一望無際,牆當如何築?如今天下本就沒有余糧,又上哪裡去積糧?”
“還是說你李易家中富裕,願意把家中余糧貢獻出來,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此言針鋒相對,一字一句針對李易,想要把他壓下。
然而山南道十大學子之一豈是這麽容易對付的?對於這定計,李易心中早有對策:“你個蠻子,果然知識淺薄,隔界築牆自古有之,且看大秦始皇帝,修建長城,行千秋萬代之偉業,那是何等氣魄,我大漢為何不能效彷?”
“至於廣積糧,又不急於一時,陛下已頒三道聖旨,其中便有免三年徭役稅賦之策,正是百姓休養生息的絕佳年份,待休養生息之後,正是積糧之時。”
蘇寶貞:“你想得太簡單了,大漢平定李唐暴政,兵馬疲憊,余糧十不存一,周邊番邦雖有不少臣服於陛下,但你敢說他們就沒有二心?一旦幾個小國趁機偷襲,只需極小代價便可建不世之功。”
此人說法讓秦懷道眼前一亮,他的說法與秦懷道的兵馬之策有異曲同工之妙,如今大漢國力初建,未整合之前必有紕漏,很容易被異族找到突破口。
“蘇寶貞,若真如你所說這般,當如何?”秦懷道出言問向這位隴右道的學子。
蘇寶貞拱手道:“若是我的話,當重賞邊關將士,同時加強邊防,一來穩定軍心,二來以防宵小偷襲大漢,保護邊疆。”
“胡言亂語,”李易未等他說完,就出言指責:“漢帝治軍如何威嚴你不知道?就算排除漢帝,如今大漢軍中哪個不是威名赫赫?英國公徐世績,鎮國軍神薛仁貴薛將軍,錦衣衛羅武,特戰軍羅英,還有駐扎各地的大將,每一位光是名字便足以震懾那些番邦,你這些策論,根本無用。”
“光靠名字就可以嚇退敵軍的話,那李泰的大唐早就不攻自破了,李易,虧你妄稱山南道十大學子,眼光居然如此短淺。”
“漢帝曾經說過,我們要在戰略上輕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外貶內攻,雙管齊下,方能居於不敗之地,李易你的想法,根本上不了台面。”
“你個西北蠻子,有臉說我?你的策論也不過是些平庸無奇地論調罷了,山南道隨便派出一個人來,都能比你強。”李易惱羞成怒,指著蘇寶貞破口大罵。
隨著爭吵聲越來越大,有位學子推門而入,都沒有人發現。
直到他發聲時,人們才注意到他。
“這裡是長安,不是你們的蠻夷之地,身為大漢學子,在這裡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來人正是從定州鼓城縣前來的學子,郭正一。
只見他一身學子裝扮,雖風塵仆仆卻正氣凜然,往那一站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李易看向他十分不滿:“你又是誰?我山南道和隴右道之爭,關你何事?”
“定州郭正一。
”李易是他晚輩,按理來說他不該先行叉手禮,不過他是新來,而且基於對各道學子的尊重,他依然俯身行禮。 各個學子雖然吵鬧,禮節方面依然十分講究,紛紛向他回禮。
待得知雙方辯局之後,郭正一向隴右道再次行禮,方才發表自己的言論。
“諸位,我雖無意加入雙方辯局之爭,不過在下對軍事戰法,略有心得,對於蘇兄的說法,卻並不認同。”
“哦?”李易側目看向此人,原來是來幫他的,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見眾人安靜無比,郭正一繼續說道:“在下認為,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如若是我,必然派出使節與暗探分別進入外邦,一為通過使節與貢禮不均,製造各國矛盾使之不能團結一致,二為通過暗探進行挑唆,使之國內無法安定,如此一來,外疆自然無事。”
秦懷道雙眼微眯,對此人高看一眼。
此人行的不正是蘇秦、張儀之道,合縱連橫,憑一張無人能辯的口舌勝萬軍之道嗎?
若是他能在此次科舉脫穎而出,他不介意多給此人一些機會。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初聞此話,蘇寶貞如遭雷劈,他萬萬沒想到有人會半路殺出,完全推翻自己的主論。
聽到後面時,他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製造矛盾,使之不能團結,暗探挑唆,使之無法安定,這若不是上策,那還有什麽是上策?
蘇寶貞深吸口氣,帶領隴右道學子鄭重向郭正一行禮:“郭先生初來此地,是蘇某輕看了,以蘇某來看,若是郭先生參與會試,定然高中。”
李易同樣帶山南道向郭正一行禮:“郭先生才戰無雙,若是大漢得之,必無往而不利。”
長安東郊,有一白衣少年,騎快馬而來。
還未入城,便見長安之闊,惹得下人忍不住驚歎。
“少爺,想不到長安竟然有這麽大,不過以少爺的才華,就算是這麽大的長安,應該也裝不下吧。”
白衣少年策馬加速,輕輕笑道:“阿吉,你書讀得少,不懂這天下之大,山外有山。”
名叫阿吉的下人頻頻點頭。
“少爺教訓的是,我們不應該盲目自大……”
“你懂什麽?”白衣少年滿臉狂傲:“我的意思是說,這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也大不過我心中的詩書萬卷,大不過我腳下踏足的寸土江山。”
下人滿臉錯愕,嘴唇顫動。
“少、少爺,您這是在裝比?”
白衣少年滿臉不滿:“粗魯,我可是讀書人,讀書人的事,能叫裝比嗎?”
“那應該叫啥?”
“叫自信。”
“呵呵,少爺您可真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