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
草原上卻喊殺聲震天。
秦懷道面對李素立的關照也不點破,看了施野山一眼,身體雄壯如牛,一看就是員悍將,一拉馬頭,說道:“隨我來。”
對方趕緊點頭,叫上本部兵馬跟上。
戰馬漸漸加速,一個個拔出戰刀,目光狂熱,在月色下如狼似虎,施野山擔心秦懷道安危,打馬並肩而行,想說什麽,但忍住了,秦懷道也不廢話,縱馬狂奔向前,一手握緊一把刀。
想要節製這支大軍,讓所有人甘心聽命,服從指揮,除了以權壓人,以指揮服人外,還得拿出血勇氣概,善戰之威,讓將士歸心。
五千兵馬速度越來越快,從一側繞過去,直奔突厥大軍身後。
突厥大軍身後也遭到亂馬衝撞,速度放緩,亂成一團,可惜唐軍步兵還沒殺到,混亂漸漸安定,秦懷道猜到會這樣,所以分兵殺來,一雙冷厲的眸子死死盯著突厥後軍,大吼道:“傳令,跟緊我衝殺進去,不要掉落。”
“傳令下去,都跟緊了,不要掉隊。”施野山知道厲害,趕緊大吼一聲,握緊馬槊一挺,槍頭嗡嗡顫抖,非同小可。
秦懷道眼睛一亮,喝道:“施將軍,可敢與本官比試一番,看誰斬殺最多?”
“有何不敢,殺!”
施野山怒吼一聲衝上去,宛如炸雷。
秦懷道見對方頗有張飛之勇,生了愛才之心,打馬衝上去。
兩人兩馬,從側面狠狠撞入突厥軍陣之中,切開一道口子,秦懷道一手一把刀,直接橫伸出去,並不劈砍,隻穩住不動,身體壓低,伏在馬上,任憑戰馬馱著自己往前衝,刀借馬力,將戰馬兩側的敵人身體撕開,鮮血狂飆。
這招正是後世蒙古輕騎縱橫天下的打法,用的是彎刀,彎刀能減少阻力,利於切割,讓使用者省力,秦懷道兩把刀並不是彎刀,但夠長,攻擊面廣,至於省力,用不著,體內力量生生不息。
眨眼間,秦懷道就衝上去一段距離,留下滿地傷兵,這種攻擊難以致命,但傷兵落地,會被追上來的戰馬踐踏而死。
施野山一口氣乾掉十幾名突厥兵,看到這一幕大驚,還能這麽玩?趕緊順著秦懷道撕開的口子追上去,一邊刺殺、劈砍兩側敵人,馬槊虎虎生風,勢不可擋,將通道再次擴大。
將是兵的魂,身後唐軍見將軍如此凶悍,士氣大振,嗷嗷叫著從通道一擁而入,奮力砍殺,將通道再次擴大。
無形中,五千唐軍以秦懷道為箭頭,犁庭掃穴般衝過去,硬生生撕開一條巨大的通道,隻殺得突厥節節後退,真正是人如龍、馬如虎,銳不可當。
秦懷道回頭看了眼,將施野山在後,將士們緊隨,都大呼酣戰,心中大定,一刀劈在馬屁股上,戰馬吃痛,慘叫一聲,陡然加速往前衝去,狀若瘋魔。
施野山看到這一幕,也毫不客氣地給了自己戰馬一下,後面將士紛紛效彷,生怕落後,落後就是死,頓時,五千戰馬大叫著,發瘋一般往前衝,氣勢大振。
戰場,比的就是誰更狠,誰敢玩命。
一路猛衝猛殺,秦懷道忽然感受到胯下戰馬體力有些不支,奮力一跳,將旁邊一名突厥騎兵撞下去,奪了對方戰馬,狠狠一刀砍在馬屁股上,戰馬慘叫一聲,陡然加速,馱著秦懷道往前衝。
同樣的戰鬥姿勢,同樣無人能擋,秦懷道伏低身體,
靈巧地躲過敵人砍來的刀,一邊操控戰馬往前衝,很快發現前面一空,殺了個對穿,秦懷道沒有停下,繼續讓戰馬往前衝。 將士們緊隨秦懷道殺出,興奮的大喊大叫,發泄著心中的痛快和戰意,施野山追上秦懷道,由衷地說道:“大將軍,末將輸了,心服口服,大將軍剛才戰法別有新意,可能形成新式戰法?”
“眼光不錯,回頭教你。”秦懷道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看到關鍵,倒是個擅於馬戰的將領,可以重用,正準備率軍殺回去,忽然聽到另一側傳來馬蹄轟鳴聲,臉色一變,扭頭看去。
“難道是另外五萬突厥軍趕到?”施野山也臉色一變。
“看看去,必須擋住。”秦懷道藝高膽大,領著五千人迎上去。
將令如山,施野山不敢反對,趕緊帶著部隊追上去,一路狂奔,就見一支龐大的騎兵衝過來,滿眼都是,黑壓壓一大片,充斥整片草原。
騎兵滿萬,無邊無垠,何況五萬。
秦懷道見敵軍來勢凶猛,如果放其過去,安北都護府三萬大軍恐怕一個別想活,必須擋住,目光一冷,喝道:“施將軍,絕不能放他們過去,否則兄弟們都得死,可敢與本將軍再戰?”
“有何不敢,唯死耳!”施野山大喝道。
秦懷道邊縱馬奔跑,便回頭看向身後將士,大吼道:“兄弟們,必須擋住他們,拖延時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隨本官死戰,殺——”
“殺——”五千將士紛紛怒吼,打馬往前衝,士氣如虹,護國公都不怕死,自己小命一條,怕個屁。
狹路相逢勇者勝!
已經沒時間布置戰術,只能正面硬扛,五千人在五萬人面前顯得很渺小,微不足道,但沒人退縮,咬牙往前衝,都是百戰悍卒,衝上去九死一生,但要是退走,百死無生,還會背個戰場逃兵的罪名。
戰馬衝鋒,義無反顧,秦懷道一雙眸子死死鎖定前方,看到了突厥中軍大旗,那是突厥可汗的旗幟,心中一喜,調整方向猛衝過去,兩把刀一橫,伸出去,身體壓低,人馬合一,快如旋風。
下一刻,秦懷道衝進敵群,奮力的刀撕開突厥兵皮甲,撕開血肉,帶起一道道鮮血,突厥兵也不示弱,紛紛揮刀斬來,但秦懷道身體幾乎貼著戰馬脖子,加上速度太快,難以砍中,除非砍馬。
草原上的人對馬有著骨子裡的喜愛,將馬當成家庭一員,絕不傷害,沒人動砍馬的念頭,無形中讓秦懷道避開無數致命威脅。
戰馬帶著秦懷道狂衝進去,一路斬殺,根本不看身後,也顧不上,轉眼就衝進敵群深處,擋著的敵軍越來越多,戰馬速度開始放緩,秦懷道毫不猶豫反手一刀,狠狠砍在馬屁股上。
草原的人愛馬,秦懷道可沒這麽多講究,打贏,活下去才是王道。
戰馬吃痛,悲鳴一聲,發狂一般衝上去。
緊隨秦懷道身後的施野山見又是這招,擔心跟丟,反手就是一下,馬槊鋒利的刃口砍在馬尾,撕開一條巨大的豁口,戰馬慘叫一聲,瘋一般往前衝,將士們也紛紛效彷,反正換過一次戰馬,不介意再換,活著才有一切。
五千人連續衝殺,剩余不過三千人,卻依然氣勢不減,殺氣盈天,嗷嗷叫著往前衝殺,劈砍,將擋在前面的突厥兵斬落,實在不行就跳殺,抱著對方一起滾落馬下,黃泉路上繼續打。
血氣、凶性、冷漠,各種情緒湧上頭,都殺瘋了。
秦懷道一路狂奔,戰馬被人砍中馬腿,馬失前蹄,一個踉蹌重重衝撞過去,秦懷道奮力一跳,騰空而起,如大鵬展翅一般往前衝,人在空中,雙刀連砍,將一名敵將腦袋斬落,身體跟著落在馬背上,將屍體一拉,一甩,雙腳踩穩馬鐙,借力身體一跳,落在馬鞍,動作一氣呵成,行如流水。
下一刻,秦懷道拉住韁繩,用力一扯,將馬頭轉過來。
“噗哧!”
一刀看在馬尾,戰馬吃痛,人立而起,前肢亂彈,落地後奮力朝前衝去。
“將軍威武!”
施野山原以為秦懷道會落馬,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打馬上前準備救人,看到這麽一幕眼睛大亮,忍不住興奮地大吼道。
“殺!”
秦懷道怒吼,聲音如雷滾滾,震蕩戰場。
“殺——”
將士們應和,戰意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