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左側。
於闐王看著徐徐推進的大軍心中駭然,足足一萬突厥騎兵,而且是最能打的近衛軍,大王子衛隊,居然這麽快就敗下陣去,這怎麽可能?
突厥軍分三種,一種是近衛軍,類似於大唐禁軍,百裡挑一,訓練有素;一種是控弦之士,也就是臨時征兆的各種男子組成,也有一定戰鬥力,但平時忙於放牧,訓練不夠,比不上近衛軍;還有一種是奴隸兵,各地搶來的非突厥人,平時忙於事務,照顧主子,戰時拿出來做炮灰,戰鬥力更弱。
大王子的近衛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居然敗了?
於闐王整個人都懵了,唐國軍隊戰鬥力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強悍,不足一萬兵力,卻打得一萬突厥近衛軍毫無還手之力,差點全滅,這樣的軍隊多上幾支,突厥豈不是要被滅族?
還有,那可以遠程攻擊的東西好恐怖,幾乎無解,是什麽?
大唐掌握如此可怕武器,突厥豈不是要末日將領?
於闐該何去何從?
這一刻,於闐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著前方,臉色異常難看。
“父王,就剩下咱們於闐兵馬,何去何從,速做定奪。”旁邊以男子著急地說道,也被剛才一戰震住。
於闐王茫然看向四周,猛地反應過來大王子已經帶兵離開,戰場只剩下自己的兩三萬人馬,雖然兵力比對方多,但打起來毫無勝算,不由問道:“形勢大變,你有什麽想法?”
年輕男子趕緊說道:“不戰而退肯定不行,將來大王子會找我們算帳,可汗知道了也會下手,他們正愁沒機會吞並咱們。”
“你的意思是戰?”於闐王眉頭一簇。
“不打不行,但打也不行,就算打贏也是慘勝,不會剩下多少兵馬,到時候大王子肯定趁機吞並咱們,無法活著回去。”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你到底想說什麽?”於闐王有些暴躁起來。
男子一咬牙:“父王,您帶主力大軍先撤,直接會於闐,只要有您在,於闐王國就不會亂,我留下拖住他們。”
“不行,為父豈能讓你留下送死。”於闐王著急地說道。
“可不如此,又能如何?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於闐可以沒有孩兒,卻不能沒有您,只要孩兒死戰不退,可汗和大王子就沒借口對於闐下手,否則會寒了其他部落的心。”男子著急地勸說道。
“不行!”
於闐王不忍心讓最心愛的兒子冒險,鄭重說道:“你還年輕,又是王位繼承人,沒人敢不服,帶人回去,記住,休養生息,一切以繁衍為主,不可衝動行事,一定要讓部族活下去。”
“不,我不能丟下父親。”
男子語氣堅決,見特戰師已經靠近,正在列隊,那黑黝黝的炮口看著滲人,看瞄準方向正是自己位置,猛地一個激靈,冷汗直流,趕緊說道:“父王,他們要朝我們對手,時間來不及了,快走。”
於闐王也看向前方那黑黝黝的炮口,毫不懷疑裡面會發射出可怕的東西過來,身邊眾將領恐怕無一人能幸免,自己一死,中軍必亂,到時候軍心大跌,這仗還怎麽打?
大王子那一萬近衛軍就是自己的覆轍。
心思閃過,於闐王一咬牙,說道:“全軍後撤,這仗……咱們不打了,回於闐,只要三萬兵馬在手,誰也別想欺負咱們。”
“就算撤也得留下一人殿後,
父王英明,帶大軍先撤,孩兒隨後就到。”男子眼睛一亮,趕緊說道。 “保重!”於闐王鄭重叮囑一句。
“父王一路小心,最好避開大王子,繞行且末,回去後做好備戰,孩兒隨後就到。”男子鄭重叮囑一句,一拉戰馬,朝前軍而去。
於闐王欣慰地看著自己兒子走遠,頓感後繼有人,迅速安排後撤。
……
前方特戰師軍陣中。
炮營已經調整好射擊諸元,這一次羅英準備玩一波更狠的,先炮擊斬首,然後派兵衝殺,和李靖那邊形成夾擊之勢,一舉拿下。
作戰計劃通過旗兵傳出去,李靖也被剛才一戰震住,又是炮轟,又是連弩,連陌刀都有,而且還不少,這裝備簡直無敵,難怪能守住陽關,自然滿口答應。
一切準備就緒。
羅英殺氣騰騰地吼道:“炮營,給我瞄準前方突厥中軍大帳,一輪試射!”
“通!”
一發炮彈呼嘯而去,卻偏了十幾米遠。
斬首和炮火覆蓋不同,必須精準,試射能得到精準數據。
“左偏一度,高度降低二,一輪齊射。”炮營營長大聲通報標尺。
炮兵熟練地調整角度,拿起炮彈滑入。
“通通通!”
一枚枚炮彈呼嘯而去,全都精準落入中軍大帳附近。
大帳被炸塌,熊熊燃燒起來,四周更是被夷為平地,無數人倒在地上哀嚎,戰馬受驚,嘶吼著到處亂跑。
“咦?”
秦懷道忽然驚訝出聲來,緊緊盯著前方,感覺有些不對勁,眼看著第二輪炮擊就要開始,趕緊喊道:“等一下!”
炮營停止攻擊,羅英也詫異地看過來。
“情況不對勁,先等等。”秦懷道沉聲說道,炮彈越來越少,得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費在小兵身上。
羅英驚訝地扭頭看起,也看出不對勁了,一支龐大的騎兵脫離陣地,朝後方呼嘯而去,隻留下一支幾千人的部隊堅守,猛地反應過來,這是要跑,趕緊說道:“阿叔,對方要逃,追不追?”
“你覺得呢?”秦懷道考校道。
羅英沒有馬上回答,仔細盯著逃走的大軍觀察,發現路線不對勁,並不是追著大王子他們方向往西去,而是往南,頓生疑惑——往南什麽意思?不應該往西支援大王子嗎?
“他們要跑。”羅武猛地反應過來,喊道。
秦懷道讚賞地點頭笑道:“說說你地判斷。”
“這支軍隊看裝束不像大王子的近衛軍,應該是某個部落趕來支援的,這樣的軍隊輸不起,因為輸了意味著部落力量削弱,甚至被吞並,所以不敢跟我軍死戰到底,但又不能不打,會落下把柄,將來清算,便留下一支隊伍殿後,其余後撤,往南就是要避開大王子。”
“不錯!”秦懷道誇讚道。
“那追不追?”羅英追問道。
秦懷道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羅武,考校以為十足。
羅武果斷搖頭:“不追,留著他們,去打大王子,大王子輸得一敗塗地,顏面盡失,肯定要找人背鍋,這支隊伍正好,讓他們狗咬狗,對我們有利,何況我軍疲勞作戰, 戰鬥力只剩一半,也不知道羅章他們怎樣,當務之急是會師。”
“殿後部隊怎麽處理?”秦懷道繼續考校道。
“全部乾掉,打疼他們,但最好是活捉,讓大王子誤會,以為投降,栽贓就有了證據,說不定能逼逃走的大軍真的投靠過來。”
“哈哈哈,不錯,就這麽乾,傳令衛國公,合圍上去,再派人勸降,勸降不行全部乾掉,打疼他們。”秦懷道說著看向羅英。
“我親自去勸降。”羅英滿口答應,匆匆去了。
戰術迅速通過旗兵傳給李靖,大軍壓上去。
李靖經驗何等老辣,一聽命令就猜到秦懷道意圖,嘖嘖稱讚,原以為秦懷道年輕,行事不夠沉穩,現在看來完全白擔心,不戰而戰,離間敵人,這等手段就算是宿將也想不到。
兩路大軍合圍上去,將殿後的兵馬團團圍住。
留守的於闐軍戰意全無,但為了拖延時間,沒有逃走。
羅英策馬上前,高聲喝道:“誰為主將,出來一敘。”
於闐王的兒子猶豫片刻,騎馬上前,操著並不太熟練的唐語高聲問道:“於闐王子折噶,你是何人?”
“於闐王子?你們是於闐王國過來的?”羅英一怔,猛地反應過來,難怪見勢不妙就跑,保存實力,原來不是突厥近衛軍,當即朗聲說道:“於闐王國只是歸突厥節製,並非統轄,為何出兵協助?”
“有話直說。”於闐王子折噶會的唐語不太多,乾脆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