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外。
李靖渾濁的眼中迸裂出一道精光,就像沉睡的猛虎忽然醒來,氣吞山河,王者歸來,冷聲命令道:“陽關一戰不能輸,漢王身邊不過特戰師和近衛團,七千余人,兵力太少,房遺愛,把兩千輜重護衛組織起來,加上你的本部兵馬就有一萬余人,帶上足夠羽箭,換馬去陽關。”
輜重護衛兩千多人,都是曾經的禁軍退役,百戰老兵,戰鬥力比府兵更強,因投身秦家莊討生活,歸屬感和凝聚力更高。
房遺愛大喜,興奮地跑向後方安排去了。
安國公也不想錯過這次大決戰,主動請纓:“衛國公,玉門關尚有本族勇士九千余人,抽調兩千問題不大,不如?”
李靖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打量著玉門關。
安國公看出李靖擔憂,繼續說道:“玉門關城牆雖然不夠雄壯,堅固,但城外挖了五道壕溝,能延緩進攻速度,防禦力大增,又有城牆依托,就算抽調兩千人走,剩余七千擋住三萬突厥不在話下。”
李靖點頭讚同,尋思著真要是戰敗,軍隊可以直接撤回隴右,只要玉門關在手,突厥就不敢追,否則,安國公可以出兵攻打突厥後勤,沒有後勤保障,突厥軍追入隴右就是送死。
七千人守住玉門關一段時間完全沒問題。
大軍就能贏得喘息時間,回馬再戰。
一個個念頭閃過,李靖權衡好利弊,答應道:“善,不過得服從指揮。”
“沒問題,多謝衛國公成全!”安國公笑了,根本不擔心會輸,漢王身邊七千人能堅守這麽久,還乾掉五萬多突厥人,而今有了增援,哪裡會輸?
白撿功勞的機會豈能錯過?
很快,後勤、工匠、親屬等人被安國公派人引入關城,一輛馬車緩緩而來,在李靖旁邊停下,李雪雁和荷兒從馬車裡下來,手裡抱著孩子,孩子裹的嚴嚴實實,正睡的香。
“世伯,這兒就是玉門關?”李雪雁好奇地看著前方關城問道。
“正是,你們進關城休息,老夫帶兵去陽光一趟。”
“陽關,有多遠,是不是郎君在陽關?”李雪雁敏銳地猜到什麽。
李靖也不會隱瞞,點頭道:“確實在陽關,正與突厥決戰,此戰關鍵,老夫擔心賢侄身邊兵馬太少,準備帶人過去支援,玉門關的安國公和賢侄也算老熟人,可以信任,放心的進關城休息吧。”
“有勞世伯了。”李雪雁感激地說道。
荷兒不放心,擔心地問道:“可有勝算?”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李靖自信地笑道。
荷兒哪裡放心,但沒有表露出來,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看向前方,卻不知道陽關在哪個方向,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
片刻後,大軍集結完畢。
上次一戰,玉門關繳獲不少戰馬,修養幾天,體力狀態最佳,李靖、房遺愛帶著大軍更換戰馬騎乘,補充一批羽箭,隨意吃了些玉門關早就準備好的食物,朝陽關方向呼嘯而去。
一個個意氣風發,士氣如虹!
黃昏時分,大軍狂奔到陽關外五裡。
前方隱約可見突厥大營,旌旗獵獵,李靖謹慎之人,迅速命令大軍減速緩行,方便戰馬恢復體力,一邊排兵布陣,讓擅騎射的安國公族兵走在前面,自己親自指揮,想到大戰在即,豪氣頓生。
很快,前出探路的斥候飛馬歸來:“報——”
“何事,
緩口氣慢慢說。”李靖丟過去一個水囊。 對方接過去猛灌了兩口,感激地說道:“謝衛國公賜水,前方戰場平靜,沒有動手的跡象,陽關上也很安靜,煙火鳥鳥,香氣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應該是在烤肉吃,突厥人將陽關三麵包圍,隻留背面。”
“背面?”
李靖打量前方,平坦的荒野上一座山隆起,格外突兀,正是陽關,背面山形相對陡峭,不利於攀爬,更重要的是背面朝玉門關,如果突厥派兵駐守背面,就面臨被玉門關偷襲的風險,難怪不敢派兵。
“去背面意義不大,咱們要不繞行到突厥背後去?”房遺愛提議道,背面撈不著仗打,多無趣。
李靖環視一眼身邊將領,笑道:“突厥背後已經有人盯著,咱們去突厥左側,防止他們逃去敦煌,左側和後方一堵,突厥就只能取七屯,七屯有羅通,屆時可以形成四面合圍之勢,走!”
都是朝廷軍人,豈會不知道衛國公威名?一個個眼睛放光,信心滿滿,大聲命令部隊跟上,就像不是去打戰,是去吃席。
……
突厥大營,大帳內。
大王子正在和將領們喝酒吃肉,一通許諾下來,總算穩住軍心,開始群策群力,商議對策,兀赤陰沉著臉不說話,心情煩悶。
薩滿陰冷的目光瞥向兀赤,很快收回,冷哼一聲後說道:“大王子,按說老夫不該干涉大軍行動,但老夫兼這右路大軍副帥一職,就不得不多說幾句。”
“您說。”大王子將不滿壓下,擠出幾分笑容。
“白天一戰,我軍損失巨大,這個責任總得有人承擔,否則軍心不穩。”
“沒錯,我等不服!”
幾名跟薩滿走的近的將領紛紛跳出來,大王子心腹戰將也都冷著臉不語,損失這麽大,沒個說法自己也無法交代。
至於於闐王,同樣損失好幾千兵馬,心裡也憋著一口氣。
大王子見好不容易穩住的軍心再次瓦解,對薩滿恨的直咬牙,但沒有暴露出來,沒辦法,這個薩滿不僅在突厥位高權重,還是一個大部族的族長,其族內控弦之士十萬眾,只要獲得支持,就有機會問鼎大汗之位。
為了大汗之位,再大的憋屈也得忍,誰讓自己人打了敗仗,擠出幾分笑容問道:“薩滿,您的意思是?”
薩滿見大王子服軟,滿意地笑了:“剝奪兀赤指揮權,貶為士卒,戴罪立功,否則老夫隻好修書大汗,陳明事實。”
戰敗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大王子必然名聲大跌。
“放肆,你敢威脅大王子?”兀赤怒聲吼道,一副要動手架勢。
大王子眉頭一簇,盯著薩滿沒有說話,臉色陰沉下來。
忍讓是為了拉攏,不是受辱。
對方今天敢威脅,如果妥協,明天就敢取而代之,這樣的忍讓不要也罷。
這一刻,大王子動了殺機。
薩滿意識到自己有些急了,但又如何?沒有自己幫忙,此戰必敗,大王子沒了爭奪大汗之位的資本,就威脅不到自己。
心思閃過,薩滿盯著兀赤冷哼一聲,說道:“敗軍之將,你有何顏面跟老夫說話?滾一邊待著。”
說完,薩滿陰冷的目光盯著大王子,繼續說道:“大王子,絕不能讓大軍再出現較大傷亡,否則必敗,從現在開始,老夫接管大軍指揮,大王子要是不同意,老夫無話可說,帶自己人離開便是。”
“薩滿大人說笑了,就按你所言,大軍交給您指揮便是。”大王子笑道,但心中殺意更濃了。
看到兀赤憤怒的眼神,大王子心中有些慰藉,更多的是無奈,要怪隻怪前面幾仗打輸了,心腹部隊損失慘重,再無能力節製大軍。
“那就多謝了。”灑滿有些得意地行了個禮。
大王子笑而不語,心中冷如冰霜。
“下面,老夫說一下部署,今晚偷襲!晚上能見度差,我軍就能悄悄靠近陽關,忽然突襲,那古怪武器就難以發揮作用。”薩滿得意地說道。
眾人眼睛一亮,笑了。
“報——”忽然,帳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一名斥候匆匆進來,朝大王子行禮後說道:“大王子,側翼出現一支大軍,有一萬兩千余人,打著唐國戰旗。”
“唐國援軍?這不可能?”
大王子曾地起身,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