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弓弦炸響,宛如悶雷。
一大片羽箭呼嘯而去,遮天蔽日,直撲陽關方向。
“咚咚咚!”
一道道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羽箭落在特戰師盾牌上,火星四濺。
特戰師用的盾牌都是木板上面蒙一層鋼板,並不是鐵皮,鋼板堅韌,鐵質箭頭根本無法洞穿,彈飛開去。
巨大的盾牌下,將士們縮成一團躲在地上,聽著撞擊聲,不見洞穿,一個個心中大定,狂飆的腎腺素讓人難以自已地大吼起來,士氣暴增——敵人弓箭洞穿不了盾牌,那還怕什麽?
“咚咚咚!”
又一波箭雨從天而降,冰雹一般砸在盾牌上,隨即彈飛出去,盾牌毫發無損,裴行儉滿是震驚地看著四周,所有人盾牌都沒事,這怎麽可能?
記憶中盾牌就算能擋住羽箭,也會被射進去一截,差一些的盾牌更是被洞穿,大家用的盾牌是什麽做的?
“都藏好了,別露頭。”
營長的話在耳邊響起,提醒眾人。
裴行儉趕緊拋開胡思亂想,注意力集中,身體藏好不動,又挨了五輪箭雨後,突厥攻擊暫停,這種長遠距離開硬弓最是耗費體力,六七輪已經是極限。
“兄弟們,突厥力竭,該我們了。”營長興奮地大吼道。
眾人小心地移開盾牌,探頭查看,見突厥人果真在甩動發脹的手臂,但沒有退,一個個拿起大弓瞄準前方。
裴行儉也丟了盾牌,張弓搭箭,但沒有馬上出手,扭頭看向營長。
營長也沒有下達進攻命令,而是扭頭看向不遠處旗兵,見旗兵打出旗語,要求隊伍隱蔽待命,不許攻擊,營長不明所以,但對命令深信不疑,絕對信服秦懷道的每一道命令,喝道:“兄弟們,不許放箭,收了,都收了,養精蓄銳。”
大家松開弓,心中滿是好奇,這麽好機會為什麽不反擊?
但軍令如山,沒人敢違抗。
裴行儉也猜不透為何不進攻,疑惑地盯著前方查看,一邊揣摩秦懷道的意圖,卻發現根本猜不透,這個差距讓裴行儉很是鬱悶。
山頂上。
羅英也猜不透,好奇地問道:“阿叔,為何不反擊?敵軍已經力竭,兄弟們衝上去就能乾掉他們一大半,如果敢逃,騎兵衝下山就能追殺乾淨,一個不留。”
秦懷道有些栽培羅英,解釋道:“示之以弱,方能拖住敵軍,別忘了我們的戰略意圖是拖住他們,消耗他們的箭和精力,還有耐心,等他們扛不住要跑時再動手,一口吃掉,過早暴露實力只會嚇破對方,你記住,一切戰術安排都必須為戰鬥的最終目標服務。”
羅英仔細咀嚼其中深意,沉默不語。
羅武也將每一個字刻在心底,用心揣摩,漸漸有所悟。
朔風烈烈,旌旗搖擺,劈啪作響。
肅殺的氣息彌漫天地,壓抑,沉悶。….等了一會兒,突厥人體力恢復不少,並不撤退,反而再次射箭攻擊山頂,兩支騎兵從兩側衝過來,站在弓箭手身後壓陣,虎視眈眈地盯著山頂方向,像是在防禦山頂衝殺下來。
這一幕讓陽關上眾人有些吃緊,繼續隱蔽觀察,任憑對方弓箭無效攻擊。
沒多久,又一支五千人大軍上來,接替之前的弓箭手繼續攻擊。
秦懷道漸漸明白突厥作戰意圖了,這是像用弓箭覆蓋,
射殺自己這邊有生力量,如果用的是唐軍常規盾牌,這一招可謂絕殺,起碼乾掉大半,剩下根本不足慮,守不住陽關。 還好特製了大盾牌,可以穩坐釣魚台!
“砰砰砰!”
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漫天羽箭,如狂風暴雨
山坡上到處都是叮叮咚咚的金屬撞擊聲,地上也插滿羽箭,密密麻麻,但在特戰師將士們眼中,這是送上門來的物資,正好彌補羽箭不足,都興奮地嘿嘿直笑,毫無生死大戰時的緊張。
這種體驗很是特別,從未有過,特別是新兵,感覺戰爭也不過如此。
好一會兒,突厥停止攻擊,弓箭手徐徐後退。
一支萬人大軍推進上來,手持刀盾,分成兩排,每批五個方陣,邁著整齊步伐直逼陽關而來。
“敵人要強攻了?!”
秦懷道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
羅英點頭,拔出戰刀,殺氣騰騰地說道:“阿叔,上萬步兵,這是想一戰而定,我帶人衝殺下去吧。”
“慌什麽?為將者,但鎮定!”
秦懷道不滿地瞪了對方一眼,旋即命令道:“突厥剛才羽箭覆蓋,起碼射出十萬支箭,以為重創我軍實力,無力再戰,咱們豈能不配合一下?傳令,各部隊藏好了,不許冒頭,裝出一副全被射殺假象,放上山來打。”
“遵令!”旗兵答應一聲,迅速將命令通過旗語傳出去。
各部隊收到命令趕緊打消殺出去的念頭,繼續藏好,一邊收集旁邊到處都是的羽箭備用。
突厥大軍緩緩推進,殺意滾滾。
步兵兩旁,兩支騎兵尾隨身後,隨時策應。
三支大軍近兩萬人,擺出一副大決戰陣勢。
眼看就要走到陽關山腳下,山上依然靜悄悄,看不到一個人,領軍主將是個健壯男子,一臉絡腮胡,三角眼閃爍著冷光,死死盯著山上,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旁邊一名戰將忍不住說道:“將軍,難道全部射死了?”
“肯定是,剛才射出起碼十萬支箭,陽關就那麽大,無處躲藏,不死也傷,已經無力再戰,卑職願率本部人馬打頭陣,替將軍拿下陽關。”旁邊另一名戰將主動請戰,目光狂熱。
“憑什麽打頭陣?”之前說話的戰將不服氣。
領軍主將擺擺手示意不要吵,盯著山上的三角眼眯成一條縫,凶光熠熠,如一頭覓食的野狼,無論全射殺殆盡,還是從後山逃走,都是好事。….至於活命?
如此密集箭雨攻擊之下,不存在!
心思閃過,將軍冷聲命令道:“兵分兩路,你倆各領一路,左右同時進攻,先上山頂者頭功,去吧!”
“得令!”兩人興奮地滿口答應。
一萬突厥大軍兵分兩路,幾乎同時發起攻擊,奔跑的腳步聲震天響, 戰刀在陽光下熠熠反光,寒意凜人。
很快,大軍衝到山腳下,一窩蜂往山頂上衝,沒有相互協防,沒有隊形,也沒有組織和紀律,馬背上的民族對這種攻堅戰並不擅長,全憑一口凶狠之氣。
特戰師的人豈會怕?
一聲令下,所有人忽然冒頭,對著正在攀爬的突厥兵奮力射箭。
“啊啊啊!”
一道道慘叫聲響起,無數人摔倒在地,很快淪為同伴墊腳石,突厥兵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一窩蜂往前衝,根本無法後退。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從上而下,飛掠出一道道烏光,將一道道生命撲倒,吞沒。
戰鬥,一開始就白熱化。
特戰師一團守第一道防線,一千多人瘋狂射箭,根本不去瞄,太多了,又擁擠在一起,怎麽射都能命中一個,恨不能多生出幾條手臂,好人自己再快些。
很快,大批突厥人衝上山十米左右,距離第一道防線不過二十米了。
特戰師一團沒人退縮,雙腳如釘子一般釘在地上,紋絲不動,繼續奮力射殺,心中已經做好近身格鬥的準備。
裴行儉手臂拉的酸脹,感覺最多還能拉開三次弓,尋思著要不要留點力氣近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不等回頭查看,就看到身後飛上來無數弩矢,朝前方突厥猛衝過去。
“殺!”身後響起怒吼聲,震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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