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太深,根本爬不上來。
弓箭手沒有理會掉下去的敵人,隻對著城門口衝上來的人射殺。
眼看城門洞裡面人擠人,寸步難行,秦懷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朝身邊近衛使了個眼神,眾人會意地紛紛拿起手雷丟過去。
“轟轟轟!”
一道道恐怖的爆炸聲響起,火光肆掠,硝煙彌漫。
等爆炸過後,城門洞被清空,但很快又被後面衝上來的人填滿。
這一幕讓漢州軍振奮不已,士氣大漲——敵人哪裡是在進攻,搶奪城門?分明是衝上來送死!
戰鬥變成一邊倒屠殺!
敵軍見大坑裡的人沒被射殺,能活命,一咬牙,乾脆跳下去裝死。
一人跳,更多人效彷。
很快,大坑裡人滿為患,堆積在一起,下面的人被壓的喘不過氣,活活憋著,但敵軍退無可退,繼續往裡跳。
眼看著大坑就要被填滿,屆時敵軍就能踩著同伴的身體衝進來,但秦懷道還不滿足,果斷命令弓箭手後撤十米,將防禦圈擴大。
距離拉開,敵軍衝上來就需要時間,弓箭手就能多射出去幾箭,同樣能將敵人射殺,防禦圈大了,裝的人更多。
戰鬥依然是一邊倒屠殺!
將士們只需要挽弓,放箭,再挽弓,再放箭,累了迅速後退恢復體力,由第二排弓箭手補位,確保輸出不斷,簡單,粗暴。
幾千弓箭手這一刻就像一台縝密的殺人機器,大坑填滿了,地面也鋪上厚厚一層,鮮血將四周染成,血水匯集在一起,如小溪潺潺流動,在火把照耀下格外妖邪,詭異。
……
城外,聯軍大營前。
突厥可汗看著城門密密麻麻擁擠的自己人,就知道城門另一頭很不順利,粗略估算,起碼大幾千人沒了,這麽打下去真的能行?
還有,那爆炸式又是什麽武器?
僥幸心理漸漸松動,瓦解,消散。
瞥了眼不遠處正在下達命令的論欽陵,突厥可汗悄然離開一段距離,對跟隨身邊的幾員心腹大將低聲說道:“這麽打不行,人死沒了,最後誰也活不成,傳令下去,大營悄悄準備撤離,動作要快。”說著看向一名大將。
對方會意地點頭,迅速離開。
“把進攻部隊召回來,不能再打。”可汗看向另一名大將。
對方早就不想再打了,聽到命令大喜,趕緊跑去。
另一名心腹大將看了眼論欽陵,低聲說道:“大漢,只要我們先撤,漢州軍就算追殺也只會打吐蕃,吐蕃降而複叛,仇恨於漢王更深,咱們往北撤,只要不走隴右道,漢王就不會追我們。”
“言之有理。”可汗眼睛一亮,低聲說道:“帶著你的殿後,防止吐蕃追殺,想辦法搗毀他們糧草,沒了糧草吐蕃跑不快,能幫我們拖住漢州軍。”
“大汗英明!”對方鄭重一禮,匆匆去了。
“小狐狸,剛算計老子?哼!”可汗喃喃自語,眼中殺意迸裂。
很快,突厥攻擊部隊撤回來。
論欽陵馬上意識到不對勁了,沒有突厥幫襯,後果不敢相信,必須將突厥綁死在自己戰車上,匆匆過來,找打可汗問道:“大汗,貴軍為何停止進攻?”
可汗假裝憤怒地說道:“打了一天看不到希望,將士們怨聲載道,本汗準備殺牛宰羊,犒賞三軍,鼓舞士氣後再戰,
最多一個時辰,殺我突厥勇士無數,這個仇本汗豈能罷休?” 論欽陵可不傻,意識到其中有詐,不由看向突厥大營,但天色漆黑,看不清狀況,便繼續說道:“大汗言之有理,將士們確實累了,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但不能太久,我們累,漢州軍更累,時間一長,於我軍不利。”
“放心吧,最多一個時辰,絕不給漢州軍太多時間休整,恢復元氣就是。”可汗滿口答應。
話說到這份上,論欽陵也不好反對,說了幾句場面話匆匆回到自己大營,將心腹大將全部召集過來,鄭重說道:“諸位,突厥恐怕想跑。”
“什麽?這些混蛋果然靠不住。”
“什麽時候跑?”
“咱們怎麽辦?”
論欽陵舉手示意大家別吵,沉吟片刻後吩咐道:“傳令大軍通知進攻,連夜埋鍋造飯,恢復體力,另外,需要防止突厥臨走前對我軍不利,突厥最大可能偷襲我軍糧草,交給你了。”說著看向一人。
對方鄭重點頭道:“放心吧,二王子,保管有來無回。”
“設下埋伏,乾掉偷襲部隊,拖住他們撤離速度,咱們就能順利脫身,有突厥殿後,漢州軍就不會選擇追殺我軍,所以,你那邊至關重要,無比保證萬無一失,否則軍法從事。”論欽陵叮囑道。
“遵令!”對方鄭重應道。
“那大軍?”有人欲言又止。
論欽陵看著對方說道:“往南,走鳳州,翻秦嶺,繞行松州回吐蕃,諸位,此次出征,我軍……敗了!”
一句“敗了”放佛抽幹了論欽陵的精氣神,神情低落,不再言語。
眾人心有戚戚,也都沉默不語。
……
秦州城。
秦懷道看著奪路而逃的敵軍有些驚訝,居然撤了?
“漢王,敵軍拚命一天,跟瘋子似的,完全不惜代價,怎麽就撤了?不會有詐吧?”房遺愛也滿臉震驚地說道。
“肯定有詐!”羅武在旁邊讚同道。
“我也覺得有古怪,太反常,會不會是死太多人,扛不住,要逃?畢竟沒了足夠多兵馬在手,朝廷會動手,既能滅口,又能立威。”羅英也說道。
眾人深以為然,紛紛點頭。
秦懷道見大家想到一塊兒去了,問道:“那你們說說,我軍該如何應對?”
“要我說,填好大坑,再飽餐一頓,天亮後殺出城,不說將敵軍全部斬殺,反正論欽陵那小賊腦袋我得擰下來,順便搶一些戰利品,最好找到朝廷通敵證據。”房遺愛氣憤說道。
“沒錯,證據很關鍵,你追殺吐蕃,我追殺突厥,咱們分頭行動,特戰軍兵力少,可以讓羅章過來幫忙。”羅英也讚同道。
羅武知道自己職責是保護秦懷道,很是羨慕地看著兩人。
這時,安國公也趕來,急切地問道:“聽說敵軍撤兵了?”
安國公鎮守西門和南門,一支無戰事。
秦懷道將情況和大家分析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安國公意下如何?”
“追,必須追,最好活捉論欽陵或者突厥可汗其中一人,那咱們漢州軍的威名就算是立起來了, 一己之力敵兩國之兵聯手,這名聲,這戰功,必將揚名天下,再把他們繳獲的物資搶回來更好。”
所有人一邊倒的同意追殺,紛紛看向秦懷道,目光熱情。
秦懷道沉吟片刻,卻搖頭說道:“不能追?”
“啊……為何?”眾人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秦懷道看向長安方向,目光深邃,沉重,緩緩說道:“突厥會擔心我軍追殺,必然不敢走隴右,只能往北,北面有武士彠帶著大軍駐扎,如果他不動手,必將引起民憤,所有,突厥交給武士彠去啃吧。”
“那突厥呢?我帶兵去追吧。”房遺愛急切地說道。
“不用,窮寇莫追,追急了會拿百姓當炮灰殿後,不可取,讓他們先跑,帶著戰敗的消息回吐蕃,吐蕃上下必然大亂,於我軍更有利,等咱們找朝廷聊點事再殺過去,到時候殺穿吐蕃,直達突厥豈不更痛快?”
“有道理!”
“妙呀!”
眾人眼前一亮,什麽時候打其他大家無所謂,打就行。
羅武反應很快,追問道:“阿叔,您的意思是……撈好處?”
“沒錯,咱們遠道而來勤王,豈能空手而回?這沿途開銷,軍餉,戰損和撫恤得朝廷報吧?如果不給,那咱們跟得跟朝廷好好聊聊,王妃也得接回去不是?”秦懷道說道,眼中殺意湧動。
這李治背後搞小動作,雖然沒證據,但板子得打下去。
還有李二到底是不是失心瘋,也得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