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公府。
房遺愛帶著大軍殺奔而來,沿途不見任何百姓,所有店鋪房舍全部緊閉門窗,偶爾有人打開些觀望,並無敵意,房遺愛便不管,見趙國公府門口重兵把守,三名戰將策馬並肩而立。
“停下,戒備!”
房遺愛並沒有馬上衝殺,示意大軍停下戒備後策馬上前,冷笑道:“你們三個也投靠長孫無忌那個老賊了?倒是意想不到,就不知道你們先祖在下面是否會暴跳如雷的爬出來抽你們?”
一名高大、健壯男子拱手道:“房二,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老子在長安廝混時哪有你們出頭之日,沒想到跟著漢王征戰天下後,你們一個個都跳出來,人模狗樣,看來欠收拾,要打一場?”房遺愛盯著對方不屑地問道。
“職責所在!”對方說著拿起馬槊。
“李暉,你助紂為虐,對得起河間郡王嗎?”房遺愛聲音陡然拔高,旋即盯著另外兩人,繼續說道:“屈突銓,屈突通將軍次子,柴令武,柴紹將軍次子,好啊,真是好得很,既然要打,那就送你們下去見你們先祖。”
“好大的口氣。”屈突銓不滿地呵斥道,濃眉大眼,一臉凶相。
“要打就打,不要拿我先祖說事。”柴令武也呵斥道。
“你們三個還有臉說先祖?”房遺愛不屑地問道:“李暉,皇族出身,柴令武身上也留著一半皇族血脈,至於你屈突銓,屈突通老將軍對聖上忠心耿耿,忠烈無雙,你呢?助紂為虐的東西。”
“你找死!”
屈突銓當場就炸了,打馬就要衝上來廝殺。
李暉一把拉住,喝道:“別中他的激將法,冷靜。”
等屈突銓冷靜後,李暉繼續說道:“皇族又如何?家父遭遇種種不公,生為其子,豈能不鳴?大兄李崇義,還有柴哲威、屈突壽兩位世兄更是被聖上拋棄,帶著區區三萬人去拖住十萬吐蕃,這不是去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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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愛一怔,猛然想起一些事,大笑起來:“哈哈哈,愚蠢至極,就這點分辨能力也敢出來領兵?三萬怎麽了?當年漢王一萬滅吐蕃,五千滅高句麗,只要運用得當,三萬足以拖住十萬大軍幾天,為何忽然遭伏?”
李暉三人並不知道詳情,對戰事也不是很清楚,聽到詢問反而一怔。
“你什麽意思?”柴令武追問道。
“字面意思,他們三人為何會被伏擊?行蹤怎麽暴露的?”房遺愛反問道。
“戰場上暴露行蹤不是很正常?”李暉反問道。
房遺愛打量著三人,冷笑道:“要不是漢王有令,盡量不濫殺,老子根本不想搭理你們這些蠢貨,戰場上暴露行蹤是難免的,但也是相互的,一旦自己暴露,也能知道敵人行蹤,豈會被打個埋伏?只有敵人提前知道行蹤,才會事先埋伏,那麽,誰泄密?
一席話宛如炸雷,震得三人臉色大變。
三人兄長不可能泄密,自己害死自己。
聖上也不可能泄密,害死自己三萬大軍,利益不符。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誰獲益最大,誰就是凶手。
現在看來,誰獲益最大一目了然。
三人交換個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和憤怒。
房遺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言盡於此,真以為老子怕你們,要不是漢王在撒交代,你們已經死了,打,還是讓開,速速做決定,老子趕時間。”
三人交換個眼神,默契地讓開。
防守禁軍見三人都讓開,也紛紛讓開。
趙國公府大門轟然打開,衝出近千人,個個端著連弩,殺意冷漠。
一錦衣男子出來,憤怒地說道:“你們三個三言兩語就被迷惑,果然不可靠,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長孫淹,長孫家老四?你一紈絝也敢跟你房爺爺動刀?”房遺愛不屑地說道,打量其身後眾人,那冷漠的眼神分明是家族死士,這種人忠心耿耿,不可能投降,留著反而是個隱患,當殺!
“房二,你的時代已經過去,這長安城是我長孫家的。”年輕男子桀驁地說道,透著一股濃濃的優越感。
“王虎!”
房遺愛懶得搭理對方,不過是一井底之蛙。
“在!”王虎上前。
“開路。”
“明白!”
王虎高聲領命,大手一會兒,一隊近衛衝上前,個個拿出手雷點燃。
“丟!”
王虎一聲令下,近衛紛紛將手雷奮力透支出去。
眾人看著一個個黑疙瘩飛過去,不以為然,這東西還能殺人不成?
長孫淹更是囂張地大笑道:“房老二,你過時了,兩軍交戰,你拿石頭砸人,當過家家啊?族衛聽令,射箭——”
身後近千人早已拉開工,聽到命令就要動手,無視落在人群中的黑疙瘩。
“轟轟轟!”
幾乎同時,一顆顆手雷忽然炸響,恐怖的爆炸衝擊波將人全部掀飛,殘肢碎肉伴隨著鮮血漫天飛舞,慘叫聲更是撕心裂肺。
“轟轟轟!”
又是一輪手雷透支過去,爆炸聲此起彼伏。
李暉三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頭皮發麻,渾身顫抖,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衝動,現在觀望,要是開打,恐怕經不起一輪攻擊,已經炸死。
就連膽大包天,自認武力強悍的屈突銓也生出一陣後怕,感激地看了李暉一眼,剛才要不是李暉拉住,自己已經死了。
禁軍也被這恐怖的爆炸震住,紛紛後退,慶幸主將沒有下令進攻。
“禁軍,再退五丈。”李暉趕緊喊道。
一萬禁軍趕緊後退,徹底讓開趙國公府。
房遺愛收到李暉的善意,迅速命令大軍動手。
一輪連弩過去,將上千族衛射殺殆盡,至於長孫淹,第一輪手雷就被炸死,屍體都湊不完整。
一身令下,大軍將趙國公府團團圍住,一隊人馬殺進去。
府內抵抗異常激烈,喊殺聲震天響。
房遺愛沒有進去,有王虎帶人用手雷開道,沒人擋得住,韁繩一抖,策馬來到李暉三人跟前,說道:“漢王有令,不會攻打皇宮,你們大可放心。”
三人松了口氣,不是造反就好。
李暉問道:“那漢王攻打長安意欲何為?”
“討個公道!”
“什麽公道?”李暉追問道。
“到底是誰同意用糧食資敵,讓吐蕃和突厥攻打漢州軍?到底是誰下令滅口徐世績將軍?又是誰同意將豫章公主和親吐蕃的論欽陵?”
“什麽?還有此事?”李暉三人臉色大變。
房遺愛見三人不像作偽,便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們三個,就帶兵迅速趕去宮城,救出聖上問個明白,以免被人利用, 淪為殺人的刀。”
“你們意下如何?”李暉看向柴令武和屈突銓。
兩人想了想,鄭重點頭,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
如果真的另有隱情,兄長的仇就不能亂算在他人頭上。
“房將軍,多謝提醒!”李暉鄭重一禮。
屈突銓也抱拳道:“剛才言語多有得罪,請房將軍包涵,改天設宴賠罪。”
柴令武也抱拳道:“你我本無冤無仇,各為其主罷了,我們為得是聖上,並不是長孫家,多有得罪,請房將軍體諒。”
“行啦,都是一起喝過酒、逛過萬花樓的兄弟,老子要是真的不念舊情,上來就弄死你們了,滾吧,告訴聖上,漢王不會入長安城,在城外恭候。”
“什麽意思?”李暉三人有些懵。
“字面意思,如實相告即可。”
三人猛地想到什麽,心思變得複雜起來,不入長安,大唐這天就不會變,但一山不能容二虎,家族何去何從,必須做出選擇。
都是世家子弟,眼光還是有點,豈會看不出經此一事,朝廷名存實亡,威信掃地,日落孫山,反觀漢王,名聲大噪,如日中天,未來不可限量。
是跟著朝廷繼續安逸一生,碌碌而死?
還是跟漢王去闖蕩一番,打下偌大威名,千史留名,一如房遺愛?
這已經不是選擇題,年輕人,誰沒點理想?
三人交換個眼神,帶著大軍離開。
心思,卻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