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五咄陸部已經意識到被拋棄,淪為炮灰,但有苦難言,除非倒戈,但倒戈也沒有勝算,看著一個個族人倒下,幾位酋長心在滴血,與城內對手相比,大家莫名更恨身後監視的五弩失畢部。
“都是響應葉護可汗而來,憑什麽讓自己做炮灰?”
“說好的輪換,憑什麽不換了?”
“打贏了,自己實力大損,部族將被五弩失畢部吞並,打輸了,部族一眼會被對手吞並,這樣的結果誰能接受?”
“憑什麽如此不公?!”
看著族兵一個個倒下,慘死,仇恨在酋長心中生根,發芽!
也在每一名五咄陸部士族心中生根,發芽!
不少人紛紛看向各自酋長,臉色陰沉的可怕,欲言又止。
酋長門也感受到下面人的不滿,再打下去搞不好會兵變,自己也將成為部族千古罪人,不由回頭看向身後監視的五弩失畢部,心中不滿愈發強烈。
終於,處木昆律部酋長做出決定,讓幾名心腹迅速跑去聯絡其他城門的酋長,無論對方反不反,反正自己決定反了,與其窩囊死在攻城的路上,不如奮起一搏,就算死也要讓葉護可汗難受。
既然葉護可汗不仁,就別怪自己不義。
處木昆律部酋長馬上下達暫緩進攻命令,將幾名心腹大將著急過來,直言說道:“諸位,咱們被出賣了!”
“酋長,現在怎麽辦?”
“該死的,他們將我們當炮灰,不能就這麽算了。”
“憑什麽讓我們送死?老子不服!”
“左右不過一死,不如反了吧。”
將士們早就在等這句話,一個個義憤填膺,發泄著心中不滿。
攻城是死,反也是死,但起碼不憋屈。
處木昆律部酋長冷聲說道:“莫賀設想拿我們做炮灰消耗對手,贏了,戰果是他們五弩失畢部的,我們會被滅口,輸了依然是死,而葉護可汗居然默許,顯然我們被拋棄,既然如此,那就反了,傳令下去,向五弩失畢部發起衝鋒,搶奪戰馬殺出去,突圍,快!”
“遵令!”眾人轟然領命,紛紛離開。
很快,正在攻城的部隊潮水般退下,聽到各自上官對局勢的分析,一聽被拋棄都怒了,赤紅著眼破口大罵。
都在拿命拚,卻被無情拋棄,誰能接受?
很快,處木昆律部軍隊調轉戰刀,瘋了一般朝身後五弩失畢部衝殺過去。
被拋棄帶來的仇恨,憤怒,不甘,讓所有人發狂。
但五弩失畢部早有準備,紛紛開弓射箭,無情射殺著。
這讓處木昆律部的人更加瘋狂,憤怒,一個個嗷嗷叫著往前衝,悍不畏死,原本攻城已經力竭,這一刻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瘋子一般猛衝猛打。
……
月弓城上。
薛仁貴看到這一幕有些震驚,好好的怎麽忽然倒戈,發生什麽是了?
多吉也驚訝地問道:“將軍,什麽情況?”
薛仁貴搖頭,仔細觀察,發現不像是作偽,吸引自己出城,是真殺,剛才攻城的部隊成片成片被箭雨射殺倒下,但依然瘋狂進攻,拉近距離後,如狼一般撲殺上去,打得非常堅決、凶狠,做不得假,這就有意思了。
片刻後,負責西門的程處弼,負責北門的李德謇和負責東門的一名師長急匆匆跑來,紛紛說著同一個事情,
其他門進攻部隊也不知道為何,忽然倒戈。 事情透著古怪,好好的,為何會倒戈?
薛仁貴猜不透,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苦笑搖頭道:“會不會和輪換有關,以往都是輪著攻城,避免損失太大,但這次不同,進攻部隊沒有輪換,而且瘋狂進攻,死傷慘重。”
“管他什麽,咱們趁亂殺出去就是。”程處弼不在意地說道。
“不行!”
薛仁貴果斷拒絕,見大家很是好奇地看過來,便解釋道:“我軍已經打不動了,無力追殺,而且,一旦追殺出去,突厥派兵攻城怎麽辦?既然有人倒戈,讓他們狗咬狗,反正天黑,他們也跑不遠,天亮再說。”
“有道理,同意!”李德謇讚同道。
“那……讓他們再活一晚。”程處弼無奈答應道。
薛仁貴看向多吉,多吉會意的馬上說道:“三萬大軍已經安排好,正在休息,等養足精神,天亮後出擊,保證萬無一失。”
“那就好,傳令下去,救治傷員,打掃戰場,收集羽箭準備再戰。”薛仁貴,命令道,雖然突厥有人倒戈,但難保不會繼續進攻,必須做好準備。
將士們紛紛返回各自指揮位置。
薛仁貴則看向城外,見兩撥人殺得很瘋狂,屍橫滿地,不可能有詐,要是有一支生力軍在就好,趁機殺上去,絕對事半功倍。
“可惜了!”
一聲歎息,透著濃濃的無奈和不甘。
“轟隆!轟隆!”
忽然, 無數馬蹄轟鳴聲傳來,密集如雷。
薛仁貴大吃一驚,盯緊看去,遠處,一支龐大的騎兵正呼嘯而來,萬馬奔騰,氣勢如虹,奔跑聲震蕩荒野,大地放佛都在抖動。
“什麽人?”
薛仁貴大驚,瞪大眼死死盯著前方,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期待。
“嗚嗚嗚!”
忽然,突厥大營響起了收兵的號角聲,但五弩失畢部和五咄陸部絞殺在一起,哪兒能收兵退去。
騎兵越來越近,馬蹄轟鳴聲驚天動地。
這時,李德謇、多吉、程處弼三人去而複返,也瞪大眼睛看著前方,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難道是漢王趕到,不應該啊,沒那麽快才對。”多吉喃喃自語。
“除了漢王,還能有誰,總不能是突厥的援軍吧。”程處弼反問道。
“看看再說,傳令下去,準備戰鬥,必要時只能燒雲梯了。”薛仁貴果斷下達命令,雲梯是留給突厥希望的,也是盡可能殺傷突厥兵力的通道,所以一直保留,但忽然冒出的新力軍不得不防。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將士們奔赴各自位置,張弓搭箭,準備廝殺。
“冬冬冬!”
“嗚——”
突厥大營中,戰鼓轟鳴,號角低沉,這是在擂鼓聚將,要求各部回防中軍帳。
但五咄陸部殺紅了眼,瘋狂絞殺,根本不給五弩失畢部離開。
其他部族兵馬潮水般湧向突厥大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