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攻,不外乎築壩攔水,再放水衝擊,水淹城池,兵書上有記載,但斷水不同,薛仁貴有些懵。
秦懷道並不解釋,仔細回憶一路過來看到的且末河情況,漸漸有了決斷,帶著大軍連夜撤離,沿河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滿腹好奇,但秦懷道不說,大家不好追問。
大軍走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地形隆起,如一條土龍趴窩,橫在前方,山上泥土沙化,雜草不生,一目了然,高三十米左右,長一千米左右,中間斷裂,且末河流過,河床寬二十幾米,但水流不大,到處都是暴露的鵝暖石。
大家好奇地看著這一幕,旋即看向秦懷道。
秦懷道不再隱瞞,指著前方說道:“諸位,這兒地形獨特,只需築壩攔水,下遊就無水可用,且末城內好幾萬人,每天用水不少,一旦斷水,必然堅持不住,會出兵過來。”
大家一聽有道理,都兩眼放光,嘿嘿笑了。
“時間緊迫,下面聽我命令。”
秦懷道繼續說道:“薛大哥?”
“在!”薛仁貴趕緊上前。
“戰馬全部拉上山,地方足夠大,放得下,以河為界,帶著你的人守左邊山坡,山下挖掘陷馬坑,密度要大,陷馬坑後面挖壕溝,吐蕃一戰還記得吧?”秦懷道問道。
“明白,放心吧。”薛仁貴滿口答應。
秦懷道對薛仁貴當然放心,何況吐蕃一戰用過類似戰術,看向李德謇和李義協:“帶著你們的人負責築壩攔水,壩越高越好,一定要堅固,厚實,確保水截斷,一晚上能辦到吧?”
“問題不大。”李德謇看著且末河說道。
李義協也看著河流說道:“到處都是石頭,泥土疏松,可以采掘,利用,幾千人動手能完成,放心吧。”
“那就交給你倆了。”
秦懷道說著看向程處默、房遺愛等人,繼續說道:“你們結果守右邊山坡,帶著你們的人同樣挖掘陷馬坑,壕溝,為接下來的大戰做好準備。”
“遵令!”眾人鄭重抱拳領命。
“還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秦懷道說著看向薛仁貴。
“少主盡管吩咐便是。”薛仁貴趕緊說道。
“茶山衛隊劃入特戰團,歸羅英統領,羅武編入近衛營,近衛營升格為近衛團,羅武擔任團長。”
“全憑少主作主。”薛仁貴滿口答應,茶山出來的一千人可是精銳,身份特殊,一支有羅武統領,但負責人是羅英,薛仁貴可知道輕重,不敢留下。
“羅英,人交給你了,但需要從中挑選五十人劃入近衛營,近衛營只有五十,少了些,湊夠一百。”
“遵令。”羅英滿口答應,雖然知道那一千人會收回,但到手後還是很開心,畢竟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有感情。
秦懷道看向羅武,當年那個天天追著自己屁股後面冒鼻涕的小家夥長大了,心有感慨,笑道:“羅武,阿叔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有我在,保證萬無一失。”羅武滿口答應。
“時間緊迫,行動吧。”
一聲令下,大軍行動起來。
秦懷道對薛仁貴那邊很放心,留下來親自指導程處默等人,哪兒挖陷馬坑,哪兒挖壕溝,壕溝怎麽挖,間距多少,怎麽使用,怎麽部署,都交代的明明白白,最後劃定區域,沒人負責一片,方便指揮。
特戰團則散出去四周遊弋,獵殺窺視的斥候。
不缺石頭和泥土,築壩攔水不複雜,麻煩的是堵漏,確保水不滲透,秦懷道安排好大家挖陷馬坑後過來查看,發現漏點太多,泥土堆上去很快衝掉,作用不大,馬上安排近衛營出去尋找雜草,再宰殺受傷的戰馬,剝皮堵漏。
三四萬人乾的熱火朝天,沒有趁手工具,全憑戰刀劈砍,挖掘,速度慢,但泥土沙化嚴重,挖掘起來倒也不費勁。
天亮時,陷阱頗具規模,水也堵住,剩下不多的漏點,可以忽略。
大軍吃飽喝足,繼續挖掘,修繕,都是保命的東西,沒人偷懶。
將近中午時分,一名特戰團的人飛馬而來:“報——少主,且末城出來一支騎兵,千人左右,沿著河流而上,像是來查看。”
“一千人也敢出來送死?我去弄死他們。”房遺愛兩眼一亮。
“這點小事交給我就好。”程處默不甘示弱。
秦懷道卻看向羅章:“帶著你的人去,好好練習一下突擊戰術,千人而已,拿來練手最合適,把戰馬全弄來,正好卻糧食。”
“遵令!”羅章抱拳領命,帶著自己隊伍離開。
眾人羨慕地看著羅章遠去,程處默心有不甘:“秦兄弟,你可不能偏心,以後好事得想著點我。”
“沒錯,還有我。”房遺愛也表示不滿。
秦懷道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鬧出矛盾,解釋道:“羅章帶著的是輕騎兵,用的兵器是彎刀,打法跟你們不同,需要實戰訓練,以後有大戰,硬骨頭保證交給你倆,誰要是啃不下來可別怪我不講兄弟情分。”
“拿不下來軍法從事,軍中無兒戲。”程處默趕緊說道。
“完不成你砍我腦袋。”房遺愛也自信滿滿地表態。
“我可不敢砍你腦袋,房伯伯會跟我沒完,趕緊去看著你們的部隊,盡快完成壕溝,敵人說不定下午就回過來。”
“真的?”兩人驚喜地問道,見秦懷道點頭,頓時興奮起來,匆匆去了。
秦懷道看著乾涸的下遊笑了,這兒距離且末城夠遠,一旦斷流,別說明水,就算暗河也會乾枯,滲透不過去,太遠了。
河裡沒水,井裡乾枯,幾萬人還怎麽活?
缺糧,熬一熬能挺過去,缺水怎麽熬?
這時,李德謇過來,笑道:“賢弟這招簡直是巧奪天工,利用大自然逼敵不得不現身,再張網以待,已經勝了一半。”
“這一戰我方最大的問題是軍心,畢竟大多數都是突厥人,歸附不久,你多安排些人給大家講解軍功制度,確保每一個人都知道,讓他們知道是為自己而戰,軍心一穩,此戰必勝。”
“放心,我會盯著。”
兄弟倆默契地笑了。
有李德謇這種智將襄助,秦懷道感覺省心、省事很多,兩人聊了一會兒,李德謇匆匆離開,張羅去了。
秦懷道來到右邊山坡,走到一處製高點對跟在身後的羅武說道:“把大帳立在這兒,一會兒安排人去跟著各軍師長,團長, 負責旗語傳令,方便指揮。”
“明白!”羅武答應道。
沒有通訊,旗語在大軍團作戰時至關重要,茶山衛隊專門訓練過旗語,有一套獨特,完善的旗語動作,外人看不懂。
通過旗語,秦懷道可以直接指揮到團級,在這個時代非常恐怖了。
等大帳搭建好,羅章帶著戰利品勝利過來,五千人殺一千人,還有裝備精良的彎刀,一兩個衝鋒就能解決。
秦懷道在大帳內接見羅章,詢問細節,得知有人逃回去反而笑了。
大網已經織好,沒人來怎麽開席?
“羅章,敢不敢走一趟且末城?”
“那有什麽不敢的,您說?”羅章混不在意。
“帶著你的人過去,帶上敵人屍體,將屍體丟在城門口,示威,激怒敵人,另外朝且末城喊話,交出所有被擄唐人,賠償牛羊各五萬頭,否則別想用水,不服來戰。”秦懷道笑道。
羅章一聽就明白其中深意,笑道:“要是能順便救出嬸娘就更完美,就算不能也可分化敵人,讓敵人以為我們只是來救人,要賠償,敵人便會生出息事寧人的意見,畢竟他們被薛統領斬殺不少,打下去沒好處,而且末王族為了鞏固地位和利益,打壓求和派,就不得不出城一戰,阿叔英明。”
“行啦,少拍馬屁,天色不早,趕緊去,自己小心點,不許戀戰。”
“遵令!”
秦懷道目視羅章離開,滿是笑意,這家夥成長太快了,有帥才之姿。